苏斓听他语气凝重,心中更急:“刘叔,有没有办法解?或者……我能不能把孟婆绑了,逼她交出解药?”
“胡闹!”刘富贵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乱来!”
他语速加快,透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孟婆你又不是没听过,那可不是寻常鬼魂!她是轮回殿的核心人物,专职熬制汤药,掌鬼界秩序,是阎王麾下的得力干将!”
“先不说你打不打得过她,就算你真把她绑了,那阎王发现了查下来咱俩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苏斓听着刘富贵连珠炮似的警告,心也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冲动了。
“那……那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你别急,让刘叔想想……”刘富贵那边沉默了片刻,“孟婆汤的药力……根源在于其蕴含的轮回法则。强行破解几乎不可能,但或许……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
“当务之急,是你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既然云狂已经找到,记忆的事情可以慢慢图谋,你先自己安顿好,等我这边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听到刘富贵沉稳的声音,苏斓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刘叔。我会小心的。”
结束通讯,苏斓将幽冥同心简收起,避开巡逻的守卫,再次悄然返回了凝香殿。
云狂依旧殿中,见她回来,他抬眸望去,眼神依旧带着疏离,但少了几分最初的杀意。
“如何?”他问道。
苏斓平复了一下气息,将她偷听到的关于漓忧和孟婆的阴谋,以及空气中被雾化的孟婆汤药力一事,尽数告知了云狂。
“......她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经年累月地磨掉你的记忆和意志,让你最终臣服。”苏斓语气沉重地说完。
云狂听完,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紫眸中翻涌着怒意。
他平生最恨受人摆布,更何况是如此阴毒的手段!
“好好好!”他声音低沉,含着愠怒。
苏斓见他动怒,连忙安抚,“此事需从长计议,切莫打草惊蛇。好在真正的孟婆汤我已经换下来了,至少你以后不会再丢失新的记忆。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云狂打断。
“恢复记忆?”云狂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意,“若真想不起来,那便算了。”
苏斓愣住了。
云狂继续道,神情淡漠:
“能被轻易遗忘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我只需记得云灭与我之间的血海深仇便足矣。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鬼界的方法。”
“不是紧要之事?”
苏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她为了这份记忆,为了找到他,吃了多少苦?在他口中,竟成了可以随意舍弃的“不要紧”之事?
她看着他全然陌生的眼神,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坚持与努力,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可她看着云狂那副理所当然、毫不在意的模样,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他都无法理解,反而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云狂见她神色不对,却误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决策,语气反而冷了几分:“既然你自称是我妹妹,便该明白轻重缓急。沉溺于过往无用的记忆,只会阻碍……”
“够了!”
苏斓终于忍不住低喝一声,打断了他。
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体面:“你说得对……是我不识大体,耽误你谋划复仇大业了!”
她看向他,那眼神复杂至极,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痛和委屈。
“你自己小心!”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飞快地冲出了凝香殿,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云狂看着她离去背影,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停住了。
他不解的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灵魂深处竟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抽痛,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捂住胸口,试图抓住那丝转瞬即逝的感觉,脑海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茫然。
苏斓离开后,委屈和愤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心痛和无力。
她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怪他,”她低声对自己说,“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动用聚魂灯,不会魂魄离体,不会落入鬼界,更不会……失去记忆。”
这么一想,心里那点怨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她甚至开始想象,等有朝一日云狂恢复记忆,回想起今天对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会是什么表情?
“他肯定会后悔的,”苏斓自言自语道,“说不定半夜都会坐起来,抽自己嘴巴子。”
脑海里浮现出云狂在她面前痛心疾首、承认错误的画面,虽然知道这纯属自我安慰,但她的心情居然奇异地好转了一些。
“对,我得等着那一天,我要罚他给我盖个迪士尼!”
靠着这点“信念”,她强行振作起来。
在等待刘富贵消息的日子里,她需要一个落脚点。
略一思忖,她便再次朝着醉君楼走去。
想到清弦公子,她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虽然利用了他,但他那份苦楚是真实的,而且间接帮助她找到了云狂。
或许,她可以送他一份真正的“大礼”。
她回到昨晚那个雅间,清弦仍在沉睡。
苏斓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等待着。
晨曦微露,鬼界的“白天”来临,光线依旧晦暗,但终究驱散了些许深夜的浓重。
清弦悠悠转醒,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昨夜记忆回笼。
他想起与苏斓的谈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衫,心中对这位“特别”的女鬼不禁生出了几分真实的感激和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