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的班上多了个同学，正是她那位庶出的弟弟。
大概她爹亲自教导过，课业比他们超前不少，目前正在读论语。
下课回去的路上，碰到姨娘徐氏来接儿子，平心而论，这个女人长相没有多惊艳，只在中上，倒是身条纤细，穿着一身绿裙，走路时似弱柳扶风、婉约动人。
见到她，徐氏作势行礼，她连忙避开。
“听说大小姐也跟着男孩儿读书，可真是辛苦，若有不会的可来问凌儿，他从小就是老爷教的，老爷也常常夸奖他。”
系统：“好家伙，这是来示威来了，宿主怼他。”
白灰：“急什么？以后的每一天，她的儿子都将被我踩在脚下，终其一生都得对我卑躬屈膝，这么一想，她还挺可怜的呢。”
系统：“你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为大官啊？”
白灰：“我可是主角！”虽然是没有外挂的主角。
她微笑着向徐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此时楚子仁正巧走过来，便叫住她，“你跟我来书房。”又看向楚凌，“你也来。”
到了书房，楚子仁问，“《论语》可读了？”
“未读。”
“《孟子》呢？”
“未读。”
楚子任皱眉，“那你每天在读什么书？”
白灰把每日课程说了一遍，他随口便问，“资父事君...”
“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一连背了十几句他才叫停，“孝经可看了？”
“学到朱厚章，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楚子仁又问了几句释义，见她不慌不乱全都回答上，神色才稍微温和点，“你既然打算读书，便不可顽劣放纵，须知读书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谢父亲教诲。”
她表现的挑不出一点错来，楚子仁却怎么都觉得不痛快。
这孩子面热内冷，表现得温情脉脉，可他纵横官场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都是假的。
她不怒不急，不骄不躁，对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也没有半点不愉快，甚至对自己，也没有孺慕之情。
“你可是怨父亲？”
白灰惊讶的问，“父亲这是何意？”她眼中含泪，俯首，“可是孩儿哪里做的不好？竟让父亲觉得孩儿是个不孝之人？”
楚子仁被气笑了，她不在乎这个父亲，却在乎自己的名声，多有趣？
“好好好，你可真是个好女儿，我没什么能教你的，回去吧。”
白灰起身擦擦眼角，躬身再行一礼，“父亲是好父亲，我自然是好女儿，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楚子仁挑挑眉，“呵，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孝敬’我了。”
等楚珩走远，他考校了楚凌的课程，下午又把这个庶子叫过去教了一个多时辰。
隔天徐姨娘给刘氏请安时，就拿出来显摆，正巧白灰在，见刘氏捏紧了帕子，随口回句，“可能是弟弟没有答上父亲的问题吧，当时父亲考校我二人，我全都答上了，父亲就让我回来。”
说完，也不给徐氏辩解的机会，她背着小书包就去上课。
徐姨娘想说那是你父亲不喜欢你，可这种话又不能只说，憋的难受，便借口身体不适回去了。
学堂里楚凌急于表现，样样都不肯居于人后，然而他本就是庶子，又不是在老宅长大，堂兄弟们怎么可能不讨厌他？偏偏他还喜欢跟先生告状...
不到三天，所有堂兄弟都对他没有好脸色，甚至因为他，这些人对楚珩态度都好了许多。
这天下午，趁他出去，堂兄楚廖跑过来，“珩妹妹，这个楚凌如此令人厌恶，你在家受了不少委屈吧？”
白灰不说话，他压低声音，“不如晚上咱们叫几个人揍他一顿替你出气如何？”
“不用。”
“怎么不用啊？你可是他姐姐呢，可你看他对你哪有半点恭敬？你放心，他不过一个庶子，被打了三叔也不会说什么。”
白灰放下笔，“你们要做什么别打着我的名号，他跟我虽不是一母所出，可我也不会做出欺辱幼帝的事，圣人有云，‘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有时间多读读书吧。”
楚廖撇撇嘴，“果真是女子，软弱无能，你看着吧，等他长大了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听墙角的吴先生再一次用赞赏的眼光看向楚珩。
他走进来，众人飞快端正做好，“楚珩，千字文你可背熟了？”
“是。”
“好，今日起，你开始学论语。”
给其他学生安排好当堂作业让他们自己做，便把白灰叫上前，一句一句领读，读了十句左右，停下开始讲解，等他讲完一遍，问，“可记住了？”
“记住了。”
吴先生惊讶的问，“都记住了？”
白灰按照自己的理解复述一遍，他频频点头，末了，“今日你便将这十句全都背下来，明日我考你。”
“好的先生。”
古代的背诵是要求能够默写出来，而且不止原句子，还要能够将注释一并默出。
说到注释，就不得不提，这个位面中很多大儒都喜欢给圣人的着作写注释，这些注释编辑成册后也是需要熟读并背诵的...
当然，白灰的年纪还没到死命狂背的时候，她现在以识字、书写为主，也是因为学的比较快可以先接触四书五经。
没几天，楚子仁的假期结束，回到任上，他一走，刘氏直接将徐氏用度月利砍半，对方气得不行，却不敢说什么，连连嘱咐儿子不要跟楚珩争，在学堂千万小心。
白灰还不至于跟个小孩子下手，她就算要报复也只会针对这个便宜爹，他现在已经任一州刺史，等她能够科举时没准还能提一两级。
可以说，渣爹的存在挡了她前进的道路。
她要么碌碌无为当个不起眼的小官，要么渣爹下台回老宅养老她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比如现在楚家的老爷子，也曾在朝中任要职，为了给儿子们让路，才告老还乡。
转眼就是新年，渣爹休沐回家，那些平常见不到的叔叔伯伯也都回到老宅，整个楚家都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