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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城的夜,被摩天大楼的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在福田cbd核心区一栋不起眼的甲级写字楼顶层。

游龙打车的办公室内,亮如白昼,二十多人,正在忙碌着。

这里没有窗户,四面环绕着巨大的曲面屏幕,实时滚动着深城各区的打车热力图、订单密度、司机分布以及竞争对手阿蛮打车的关键数据流。

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空调风、淡淡的电子设备散热味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

董明峰站在指挥台前,身影被屏幕幽蓝的光线拉长。

他穿着西装,领口一丝不苟,目光锐利,死死锁定在屏幕上代表阿蛮打车的核心区域......罗湖和福田的区块。

那里,象征着阿蛮运力储备的车源密度柱状图,正被他用指尖在虚拟地图上反复圈点。

“都清楚了?”

董明峰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穿透了指挥室内轻微的电流嗡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戴着耳麦、神情肃杀的核心成员耳中。

室内瞬间落针可闻。

“目标是阿蛮心脏,罗湖、福田。”

董明峰转身,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闪烁着无穷战意:

“斩首行动,现在启动。”

这是他在深城,第一次大幅度的出手。

他要昭告天下:

我董明峰,回来了!

指令通过加密频道被员工们瞬间下达:

“A组,目标深城三大顶级租赁公司鹏程、骏驰、四海通,执行人,陈瑞。”

“收到!A组已就位,手谕、现金箱准备完毕。”

一个低沉的声音立刻回应。

陈瑞,游龙负责战略合作的副总,此刻亲自带队。

他面前的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三份盖着林威私章和游龙打车公章的授权文件、

旁边是三个不起眼的银色密码箱,里面是码放整齐、散发着油墨香的崭新现金,总金额足以让任何银行金库主管心跳加速。

高于市场价30%,预付全年租金!

目标是垄断三大公司未来三个月所有新车及优质二手车源!

这是釜底抽薪的霸道条款,目的就是让阿蛮无车可用!

“b组,目标阿蛮核心钻石司机,执行人,赵敏。”

一个干练的女声响起。

赵敏,游龙运营总监,手下的团队早已将一份精准到家庭住址、车牌号、服务评分、月收入的钻石司机名单烂熟于心。

“b组明白,王牌计划启动资金已到位,签约金支票、车辆升级补贴方案已分发各小队。”

赵敏的声音冷静而充满力量。

所谓的王牌计划,是游龙精心设计的绝杀。

百万现金签约金!额外提供车辆升级补贴,最高可达车价30%!

这条件,足以让靠车轮吃饭的司机疯狂,彻底摧毁阿蛮赖以生存的高端服务根基。

“技术组,目标,阿蛮后台,执行人,吴工。”

又一条命令,精准下达!

“技术组准备就绪,微风干扰程序已植入目标服务器边缘节点,随时可激活。”

技术主管吴工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

他们的任务是在关键时刻制造微小但致命的系统波动,干扰阿蛮在核心区域的运力调度算法,让刘锋的后台指挥系统短暂失灵,加剧混乱。

“行动!”

董明峰斩钉截铁。

瞬间,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指令飞速传递。

巨大的屏幕上,代表A组、b组的数十个光点如同被激活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深城的夜色,精准地扑向各自的目标。

鹏程租赁公司总部。

凌晨1点,总经理周鹏被急促的门铃惊醒。

门外,陈瑞带着两名精悍的助理,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不容置疑:

“周总,深夜打扰,事关贵公司未来三个月乃至一年的发展,我想您需要听听这个。”

陈瑞的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当周鹏睡眼惺忪地看到授权文件上林威的私章,再看到密码箱里堆积如山的现金时,他的睡意瞬间被震惊和贪婪取代。

陈瑞直接抛出条件:

“鹏程未来三个月所有新车,所有车龄两年内的优质二手车,游龙全包,价格,市场均价上浮30%,全年租金,现在预付!”

周鹏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意味着彻底得罪阿蛮,但眼前的真金白银和林威的背书让他无法拒绝。

电话请示了幕后老板后,周鹏颤抖着在独家供应协议上签了字。

同样的场景,在骏驰和四海通几乎同步上演。

深城高端网约车的主要车源,一夜之间被游龙锁死。

罗湖区某高档小区。

阿蛮钻石司机王师傅刚结束一个深夜长途单,疲惫地回到家。

门铃响起,门外站着赵敏和一名助理,笑容亲切。

“王师傅,这么晚打扰您,我们是游龙出行的,给您送一份改变人生的机会。”

赵敏开门见山,递上王牌计划的详细方案和一张写着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王师傅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支票的真伪和方案里的字样:

“这不可能吧?刘总对我们也不错......”

赵敏微笑:

“刘总是不错,但阿蛮还能撑多久?王师傅,您是行业顶尖,值得更好的平台和保障,签了字,这张支票现在就属于您,明天就可以去银行兑现,游龙,给您和您的家人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

看着支票上诱人的数字,想想家里孩子的学费和老母亲的医药费,王师傅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他深吸一口气,在赵敏递上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夜,深城超过60%的阿蛮钻石司机家门被敲响,游龙的王牌如同精准投放的炸弹,在阿蛮最核心的战斗力中引爆。

阿蛮打车数据中心。

凌晨3点15分,一次微小的、几乎被常规系统维护日志忽略的波动悄然发生。罗湖、福田核心区域的订单派发算法出现了五秒的延迟,几个关键调度指令在传输中丢失了几个字节。

对于依赖精确匹配和高效调度的网约车平台,这5秒和几个字节的缺失,足以让部分区域的响应速度下降15%,乘客等待时间延长,司机空驶率小幅上升。

这点波动,在平时或许只是个小bug,但在即将到来的黎明早高峰和内部即将爆发的混乱中,将成为压垮骆驼的第一根稻草。

董明峰独自站在指挥台前,巨大的曲面屏映着他冷峻的侧脸。

屏幕上,代表阿蛮核心区域运力储备的柱状图开始出现细微的、不易察觉的下降趋势线。

他端起手边一杯早已冰凉的浓缩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眼底那熊熊燃烧之火和即将掌控一切的快意。

“刘锋。”

他对着屏幕,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今夜,先拿你开刀......”

清晨六点,深城在朦胧的晨曦中苏醒,但对于阿蛮打车总裁刘锋而言,这个黎明如同末日审判。

他昨夜是在办公室休息的,根本不敢离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加班呢。

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丧钟一样在死寂的总裁办公室炸响,瞬间撕碎了刘锋靠在宽大皮椅上短暂的、不安的假寐。

他猛地坐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悸,心脏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刘、刘总!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是负责车源采购的副总老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鹏程、骏驰、四海通三大租赁公司,全他妈毁约了!就在刚才,他们老总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所有新车和好车,未来三个月,一根毛都不给我们了!他们赔违约金!现金都打过来了!是游龙!是董明峰那个王八蛋干的!”

“什么?”

刘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他死死抓住沉重的红木办公桌边缘,指关节捏得发白,才勉强没有栽倒。

车源!

阿蛮在深城高端市场的命脉!

董明峰这一刀,直接捅在了大动脉上!

还没等他从这记重击中缓过神,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运营总监张薇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跌进来的,手里抓着一沓还在不断吐出实时数据的报表,声音尖利而绝望:

“刘总!崩了!我们的钻石司机崩了!后台显示,罗湖、福田核心区的钻石司机,在线率不到20%!而且还在掉!电话打过去,要么关机,要么直接说跳槽去游龙了!他们开出了我们根本不可能给的条件!”

“董明峰!王有德!!”

刘锋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是精心策划的绝杀!

是闪电王有德和游龙董明峰联手对他发起的致命合击!

斩首行动目标就是彻底摧毁阿蛮在深城的根基!

“啊啊,我草你们全家!”

积压的恐惧、愤怒、被背叛的狂怒如同火山般爆发。

刘锋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价值不菲的景德镇青瓷茶杯,据说是他创业初期最艰难时,女友省吃俭用送的礼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瓷片伴随着滚烫的茶水和名贵茶叶,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瞬间四分五裂,狼藉一片。

“王八蛋!畜生!!”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抓起手边能看到的一切东西......水晶烟灰缸、金属笔筒、厚重的文件夹。

疯狂地砸向墙壁、书架、落地窗!

砰砰砰的巨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玻璃碎裂声、金属撞击声、纸张飞舞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乐章。

昂贵的装饰物变成一地垃圾,名贵的油画被砸得歪斜,整个空间如同被飓风席卷过。

“刘总!刘总冷静啊!”

张薇和老李吓得连连后退,面无人色,不敢上前。

发泄了足足几分钟,刘锋才喘着粗气停下来,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欲裂,额头青筋暴跳。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办公室,看着屏幕上代表钻石司机在线率那断崖式下跌的曲线,看着车源系统里一片刺眼的无车可用警告,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

不能坐以待毙!

绝不能!

“听我命令!”

刘锋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他像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最后的身家性命:

“车!给我调车!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从哪个犄角旮旯!给我从周边城市把所有能租到的车,不管新的旧的,只要四个轮子能跑,全给我调过来!价格翻倍!不,翻两倍!立刻!马上!运费?我他妈自己掏腰包垫!快去!”

他对着老李咆哮。

“还有司机!稳住剩下的司机!给我发公告!立刻!所有在岗司机,坚守岗位的,今天!就今天!每人发忠诚奖金!两万现金!现在就发!告诉财务,把账上能动用的钱,全给我取出来!立刻发!”

他对张薇吼道。

“那些被挖走的王八蛋!”

刘锋咬牙切齿:

“张薇!你亲自带队!带上带上公司里能打的兄弟!去他们家里!去他们常去的据点!给我‘请’回来!跟他们讲情义!讲我刘锋这些年待他们不薄!讲阿蛮就是他们的家!告诉他们,游龙那是画大饼!是骗子!只要他们回来,条件好商量!翻倍!我刘锋给他们磕头都行!”

命令下达,整个阿蛮总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窝,彻底乱了套。

然而,想法是很好的,但效果却大打折扣。

老李急得满头大汗,疯狂打电话。

周边城市的租赁公司坐地起价,运费成本飙升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调来的车辆破旧不堪,型号杂乱,很多甚至不符合深城网约车准入标准。

更致命的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第一批车最快也要傍晚才能陆续抵达深城,而早高峰已经来临!

难啊,难......

张薇的行动很迅捷。

在混乱中强行推送了公告。

两万现金的诱惑确实暂时稳住了部分犹豫的司机,但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

那些没被挖走、原本就收入不高的普通司机炸锅了:

“凭什么只有钻石司机有?我们不是人?”

“我们也在坚守啊!”

“公司有钱发奖金,没钱给我们涨点分成?”

内部通讯群瞬间被愤怒和质疑淹没,一些原本稳定的司机也开始动摇,甚至有人故意接单后拖延时间表达不满。

更讽刺的是,这笔忠诚奖金几乎瞬间抽干了阿蛮本就因补贴战而岌岌可危的现金流。

至于刘锋自己,他亲自带着几个心腹,红着眼冲到一个刚被游龙挖走的钻石司机老赵家楼下。

他拍着老赵的车窗:

“老赵!兄弟!你忘了当年你妈住院,谁给你垫的医药费?忘了你孩子上学,谁给你找的关系?”

“阿蛮就是你的根啊!游龙给你什么?空头支票!那是董明峰那豺狼的陷阱!回来!”

“只要你回来,条件随你开!我刘锋给你跪下!”

刘锋真的作势要跪。

老赵坐在驾驶位,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老板此刻如此狼狈,眼神复杂,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绝。

他降下车窗,声音低沉:

“刘总,对不住,情义我记着,但游龙给的确实好,而且我已经签了合同,再违约,真的可以吗?刘总,真的对不起,您饶了我吧。”

说完,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留下刘锋僵在原地,脸上混杂着绝望、羞愤和难以置信。

同样的场景在几个地方上演,回应他的,大多是紧闭的大门、冰冷的拒绝,甚至嘲讽的眼神。

上午九点,深城早高峰达到顶点。

阿蛮打车App在罗湖、福田核心区域,彻底瘫痪了。

用户界面显示:

“附近车辆较少,请耐心等待。”

“当前区域运力紧张。”

偶尔有车接单,等待时间也长得令人崩溃。

社交媒体上充斥着用户的怒骂和投诉。

而阿蛮后台的大屏幕上,代表这两个核心堡垒的订单量曲线,如同雪崩般垂直下落,短短两小时内,暴跌超过40%!

象征着运力根基的司机在线图标,大片大片地熄灭、变灰,流失率无情地突破了60%的警戒线。

刘锋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警报和断崖式的数据线,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一屁股瘫坐在唯一还算完好的老板椅上,一夜之间,头发竟已花白了一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气概荡然无存,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绝望。

阿蛮在深城最坚固的防线,在董明峰的斩首和王有德无形的挤压下,肉眼可见地崩塌了。

深城的天空,对于阿蛮来说,已经彻底灰暗。

与阿蛮总部地狱般的景象截然相反,位于南山区另一栋顶级写字楼内的闪电打车深城的办公区,气氛却如同庆功宴的前奏。

这里巨大的屏幕分割成数个区域,实时监控着深城全境的市场动态。

但与游龙指挥中心的冷峻肃杀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轻松、愉悦,甚至带着点慵懒的胜利气息。

空气里飘散着顶级蓝山咖啡的醇香。

指挥中心后方,有一间用隔音玻璃隔开的奢华休息室。

王有德正悠闲地靠在一张宽大沙发上。

他穿着质地柔软的羊绒家居服,脚上是手工编织的软底拖鞋,与外面紧张工作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水晶茶几上,放着一台静音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不断刷新的数据流,旁边则是一杯刚倒入的、色泽如红宝石般的勃艮第顶级红酒。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高脚杯,优雅地摇晃着,让酒液在杯中旋转,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这样的对决,才是他所熟悉的,是那代表胜利、是代表一切可掌控的感觉!

“王总。”

李振江,闪电深城战役的总负责人,一个精干沉稳的中年男人,轻轻推门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

“嗯?”

王有德抬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成了!董明峰这把斩首刀,快准狠!”

李振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提高:

“刚收到的实时数据,阿蛮在罗湖、福田的核心区,过去两小时订单量暴跌43%!司机流失率已经达到惊人的65%!而且还在持续!我们的渗透率正在快速提升,尤其是高端订单,几乎被我们和游龙瓜分殆尽!阿蛮的后台调度系统似乎也出了问题,响应速度慢得像蜗牛,用户投诉爆炸了!”

“哦?”

王有德脸上的笑意加深了,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跌入陷阱、垂死挣扎时的满足感。

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熨帖的暖意。

“刘锋呢?我们这位老朋友,现在如何了?”

“据内线消息,彻底疯了。”

李振江带着一丝鄙夷和快意:

“在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像个输光了的赌徒,又是调外地破车,又是发天价忠诚奖金,还亲自跑去求那些被挖走的司机,结果嘛,自然是被啪啪打脸。阿蛮的现金流,估计已经见底了,现在他们内部人心惶惶,股东们估计已经坐不住了。”

“呵呵.....我给过他机会了,可他却不要......”

王有德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卫星加密电话,动作从容不迫。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正是董明峰的私人专线。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通。

那头传来董明峰刻意压制却依旧能听出亢奋的声音:

“王总?”

“董总。”

王有德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胜利者的轻松愉悦:

“好手段!游龙这把暗刃,果然名不虚传,直插心脏,干净利落,刘锋现在,怕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红酒的醇香,优雅地描述着对手的惨状。

电话那头的董明峰显然也在极力控制情绪,但快感如同毒药般让他声音微颤:“王总过奖了,没有闪电正面的雷霆万钧持续施压,分散了刘锋的精力和资源,我这把刀再快,也未必能一击毙命,现在,刘锋已是瓮中之鳖,只等最后收网了。”

“哈哈哈。”

王有德爽朗地笑了起来:

“董总谦虚了,那么,下一步?我看刘锋这口气也快断了,是时候再加把火,彻底把他按死在深城的泥潭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餐的菜式,内容却冷酷无比。

“正有此意。”

董明峰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建议,我们同时加大在阿蛮剩余市场份额区域的补贴力度,尤其是那些还在观望的司机和用户,同时,放出风去,就说阿蛮资金链断裂,即将破产清算彻底瓦解他们的信心!把水搅浑,让刘锋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抓不到!”

“好主意。”

王有德眼中精光一闪:

“李振江,听到了吗?按董总的策略,立刻执行,力度嘛,就按我们之前预备的收割方案,再加三成!我要让深城所有人都知道,阿蛮的时代,结束了!”

“明白,王总!”

李振江立刻应道,转身出去部署。

“王总痛快!”

董明峰的声音也透着一股狠厉。

两人又简短交流了几句挤压策略的具体细节,言语间充满了对即将瓜分深城这块巨大蛋糕的志得意满和对刘锋命运的无情嘲弄。

结束通话,王有德重新端起那杯红酒,缓缓起身,踱步到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深城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晨曦已经完全驱散了夜色,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他俯瞰着这座巨大的城市,仿佛在欣赏自己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他优雅地举起酒杯,对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也对着窗外整个深城,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掌控一切的满足:

“深城,欢迎来到闪电的时代。”

“还有......张杭,你等我卷土重来!”

......

次日,上午九点半。

江州规模最大、最豪华的摄影公司。

宽敞的影棚里,空气都似乎被打磨过,带着一丝清冷洁净的气息。

几组巨大的柔光箱沉默矗立,将人造的天光均匀泼洒在中央那片精心布置的纯白背景前。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化妆品的甜香,混合着新布料的生涩味道。

张杭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又带着点新奇。

他身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李钰和凌妃,两个小孕妇。

没错,今天陪着两个小孕妇,出来拍孕照了。

凌妃正对着落地镜,跟身上那件设计繁复的白色蕾丝礼服较劲。

那礼服层层叠叠,优雅是真优雅,可后背那几根细细的、缀着小珍珠的系带,在她此刻圆润的腰身上方显得格外不驯服。

“张杭!张杭!”

凌妃声音不大,却透着股被精致布料困住的焦躁,一只手别扭地反伸到背后摸索:

“快来救命!这带子跟我肚子有仇!怎么都系不上,勒得慌!”

张杭几步跨到她身后。

镜子里映出他微微俯身的专注侧脸,手指灵巧地捻起那两根滑不溜秋的丝带。

他动作很轻,小心避开她因怀孕而格外敏感的肌肤。

“别急,妃妃。”

他声音低沉,带着安抚:

“这不就可以了?紧吗?要不要再松点?”

“嗯,再松一丢丢。”

凌妃侧了侧头,对着镜子里的他弯起眼睛,那是她特有的、带着点狡黠的甜笑。

张杭笑着点头,手指在她背上轻轻调整。

他抬眼看向镜子,目光越过凌妃的肩膀,落在几步之外的李钰身上。

李钰早已换好了另一套简洁的米色缎面长裙,正安静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化妆椅上。

她双手轻轻交叠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姿态沉静得如同一幅古典油画。

化妆师正用一把极细的刷子,最后一次轻扫她本就完美的眉峰。

感受到张杭的目光,李钰抬起眼,清亮的眸子在柔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她唇角弯起一个含蓄的弧度,带着一丝高贵的从容。

“小杭。”

李钰的声音不高,依旧是那般柔和的样子:

“等下摄影师开拍,你站这里。”

她示意自己左侧前方一点的位置:

“我记得婚纱照,有一个是这个角度,拍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遵命,导员大人!”

张杭立刻配合地挺直了背,做了个半开玩笑的立正姿势:

“保证完成任务,把李老师最美的锁骨拍出来!”

李钰被他逗笑了,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奈又甜蜜的纵容:

“贫嘴。”

影棚深处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留着精心修剪短须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今天的掌镜摄影师。

他手里拿着测光表,眼神扫过场地和人物状态。

“好,两位美丽的准妈妈,还有这位幸福的爸爸。”

王风的声音带着职业的爽利。

但心里却想:我草啊,我要是有两个这么美的女人,让我少活三十年,我都愿意!

“我们准备开始!灯光oK,背景oK,情绪......”

他目光扫过李钰的沉静和凌妃的雀跃:

“非常棒!我们先拍单人,再拍双人,最后全家福!张先生。”

他朝张杭点点头:

“麻烦你先在旁边休息区稍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要是这张先生突然猝死,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他身上,那就爽了......

张杭依言退到靠墙摆放的一排舒适沙发旁。

他的秘书张雨馨已经坐在那里,膝上摊开着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专注的脸庞。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对着张杭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没事儿笑什么笑?专心干活儿。“

张杭没好气儿的说了句。

张雨馨神色一僵,随后低头,弱弱的嘀咕一句:

“凶什么嘛。”

她继续工作起来。

但张杭却扬起了一丝微笑。

这丫头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半年前,都不一样了啊。

张杭看向拍摄的小孕妇们。

影棚中央的光束骤然明亮起来,如同舞台的追光,瞬间将两位孕妇笼罩其中。

空气里只剩下相机快门声和摄影师偶尔简短的引导指令。

“好!凌妃小姐,看这里!对,眼神再放松一点,想象一下宝宝在对你笑,真美......”

凌妃站在巨大的白色背景板前,穿着那身终于被张杭驯服好的蕾丝礼服。

摄影师王风让她尝试一个更放松随性的姿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看看光洁的地板,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一手轻轻托着腹底,另一只手扶着腰,小心翼翼地、带着点笨拙的可爱,慢慢屈膝坐了下去。

那双白皙的脚丫子,就这么直接盘在了身前光滑的地板上。

“哈哈,这样行吗?”

她仰起脸,对着镜头笑得毫无负担,眼睛弯成了月牙:

“感觉像打坐!就是肚子有点挡害!”

笑声清亮,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在安静的影棚里荡开。

这活泼的姿势和笑声,显然与旁边助理手中反光板营造的高级杂质感有点微妙的冲突。

不远处的李钰,正等待着轮到她拍摄单人照。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优雅的坐姿,只是目光落在凌妃光着的脚和盘起的腿上时,微抿嘴唇,这个动作,应该不怎么舒服吧。

“非常好!保持住!这个互动感很棒!”

摄影师王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自然流露的瞬间,快门按得更快了:

“凌妃小姐,放松,对,就是这种快乐的感觉!”

“好,李小姐看这边,哇,真的太美了,保持这个微笑,太好了......”

单人拍摄环节告一段落,助理们迅速调整灯光和背景。

王风朝休息区扬了扬下巴:

“张先生,到你了!双人照时间!”

张杭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张雨馨也合上了膝上的电脑,饶有兴致地望过去。

场景布置得如同一个温馨的客厅角落:

一张宽大舒适的米白色绒面沙发,旁边点缀着绿植和暖色调的落地灯。

李钰和凌妃已经并肩坐在沙发中央,两人都换上了同色系不同款式的柔软针织孕妇裙,一个沉静如兰,一个娇艳如花,隆起的腹部是她们此刻最动人的勋章。

张杭走到沙发前,是先抱李钰还是先搂凌妃?

“张先生,自然一点!”

王风的声音透过相机传来:

“融入进去!你现在是幸福的丈夫!”

李钰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左侧沙发扶手的边缘空地,那位置既能靠近她,又不至于挤到她隆起的腹部。

凌妃则直接得多,她拍了拍自己右侧沙发空出来的一大块位置,眼睛亮晶晶的:

“喂喂,这边!这边空间大!过来坐嘛!”

张杭坐在中间,大咧咧的搂着两个孕妇。

“对对对!就这样!太棒了!”

王风兴奋地指挥着灯光助理:

“眼神!李钰小姐看镜头,温柔一点!凌妃小姐,看张先生!对,带点俏皮!张先生,看镜头,笑容再深一点!好!完美!”

闪光灯频繁亮起,将这一刻的温暖与和谐定格。

“最后三组!全家福!我们加点互动感!张先生,请把您的手,轻轻放在两位准妈妈的肚子上!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期待和连接的动作!两位妈妈,把手覆在张先生的手背上!好极了!”

灯光师再次调整角度,更柔和温暖的光线笼罩下来。

三双手,以两个隆起的生命为中心,叠放在一起,形成一个稳固而充满象征意义的三角。

拍摄孕妇照,整个过程,还是蛮顺利的。

李钰和凌妃为啥选这家,因为他们的杂志封面的那种高级感,做的很好。

况且汤剑锋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回不来,两人也不想等,索性就先拍了。

别管好不好,拍了再说,实在不行,等汤老师回来了,补拍一次喽。

大概下午。

拍摄结束后,张杭送他们回去了。

在路上,张雨馨坐在副驾驶,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张杭:

“是程刚的电话。”

张杭微微点头,接过电话。

程刚的话语,非常激动:

“张董,时机已到,可以收网了,我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董事之一。”

张杭淡淡的嗯一声:

“那就收网吧,在那边的行动,利落一些。”

“明白......”

阿蛮打车总部,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最大会议室里,此刻弥漫的气息比停尸房还要冰冷绝望。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稀稀拉拉地坐着不到十个人。

除了双目无神、仿佛一夜老了二十岁的刘锋瘫坐在主位上,其余的都是阿蛮出行的大小股东。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像刷了一层白垩,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愤怒、茫然,以及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

桌上没有茶水,只有散乱的文件和几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巾。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一种名为破产的恐惧味道。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声,像丧钟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突然,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阿蛮的cFo老钱,一个平时最注重仪态的老派财务精英,此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头发凌乱,领带歪斜,西装皱巴巴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薄薄的、却仿佛重逾千斤的报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刘总!各位股东!”

老钱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完了!彻底完了!现金流彻底枯竭了!账上能动用的钱,连给总部大楼交下个月的电费都不够了!”

嗡!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股东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什么?!不可能!”

“老钱!你再说一遍?!”

“钱呢?昨天不是刚调集了最后一笔......”

老钱哭丧着脸,绝望地挥舞着手里的报告:

“昨天调集的钱全都用来发那见鬼的忠诚奖金和支付外地调车的天价运费了!刚才,工行、建行的电话都来了!明确告知,鉴于我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和市场评价,之前的贷款到期后,不再续贷!”

“不仅不续贷,还要求我们立刻开始偿还部分本金!”

“还有那些供应商,鹏程他们带头的,几十号人堵在楼下大堂!举着横幅要债!说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了!”

“保安快拦不住了!还有司机!司机们也来了!说忠诚奖金没发全,抽成没结算,也在楼下聚集讨薪呢!”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

股东们彻底乱了方寸,巨大的恐惧吞噬了理智。

“刘锋!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非要跟闪电、游龙死磕!现在好了!全完了!”

“姓刘的!你当初怎么跟我们保证的?说深城固若金汤!现在呢?!”

“那‘忠诚奖金’就是你脑子进水!两万!两万啊!现金!发给谁了?发给那些马上要跑路的司机了!蠢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钱呢?钱从哪里来?我的身家性命可都押在这公司了!”

“破产!肯定是破产了!赶紧想想怎么减少损失吧!”

“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楼下全是债主!”

争吵、指责、谩骂、推诿、绝望的哀嚎!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会议室瞬间变成了混乱的菜市场。

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指着刘锋鼻子破口大骂,有人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有人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盘算着如何撇清关系。

昔日称兄道弟的股东们,此刻为了自己的利益,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

刘锋依旧瘫坐在主位上,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那璀璨的光芒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刺眼的冰冷。

砸办公室的力气早已耗尽,连愤怒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漂浮在绝望的深渊里。

一夜白头,虽然没全白,但也有少部分白发,那花白的发丝在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阿蛮,他一手创立,曾经叱咤风云的公司,就在他的眼前,无可挽回地走向了终焉。

就在这混乱、绝望、如同末日降临的时刻,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又一次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激烈的撞击,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冰冷、沉稳、带着绝对专业感和无形压迫力的脚步声,清晰地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股东,包括失魂落魄的刘锋,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带着惊恐和茫然望向门口。

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是大股东吴现。

在他身后的,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匀称,穿着一身西装,白衬衫熨帖得一丝不苟,一条简洁的银灰色领带系得端正严谨。

他的面容并不算特别英俊,但线条清晰,眼神平静,仿佛眼前这片狼藉和绝望与他毫无关系。

他脸上挂着一丝极其标准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俯瞰全局的从容和掌控感。

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位抱着厚重文件夹、神情同样一丝不苟的年轻女助理,再往后,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律师。

来人无视了满室的混乱和聚焦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步履沉稳,径直走到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在正对着主位刘锋的位置停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桌面,扫过股东们惊恐的脸,最后落在主位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

“吴总!”

刘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向了吴现。

吴现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是在楼下遇到的他们,就带过来了,你们可以听一听。”

“各位股东,刘总。”

吴现侧面的中年男子,此时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嘀嘀出行,程刚。”

嘀嘀出行四个字,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

股东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

刘锋空洞的眼神也猛地聚焦,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如同冰山般的男人。

程刚!

嘀嘀最锋利、最冷酷的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阿蛮彻底崩溃的时刻?

程刚的声音落下,嘀嘀出行四个字带来的死寂在会议室里持续蔓延,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

股东们脸上的惊恐凝固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刘锋死死盯着程刚,失焦的瞳孔里终于燃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混杂着震惊、不甘和一丝荒谬感的复杂情绪。

程刚对这片死寂和聚焦在他身上的、充满恐惧的目光恍若未觉。

他甚至连嘴角那丝公式化的微笑弧度都没有改变分毫。

他微微侧身,身后那位年轻干练的女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份只有寥寥数页、装帧却异常精美的文件夹,轻轻放在程刚面前光洁的会议桌面上。

动作精准,无声,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

程刚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尖优雅地将文件夹推到会议桌的正中央,动作随意得像在推开一杯咖啡。

然后,他从容地在正对刘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后靠,双手随意地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再次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主位。

“鉴于阿蛮出行目前的状况。”

程刚开口了,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以及深城市场对于嘀嘀出行全国战略布局的重要性,我的老板张先生,决定接手这个烂摊子。”

烂摊子这三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三记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阿蛮股东和刘锋的脸上,将他们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也撕得粉碎。

他微微倾身,用一根手指,不紧不慢地翻开文件夹的第一页。

动作从容,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这是收购要约。”

程刚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内容却石破天惊:

“条件很清晰,嘀嘀出行,以象征性的价格,收购阿蛮出行所有股权,并承接其所有债务。”

象征性价格?

承接所有债务?!

嗡!

会议室里压抑的沉默瞬间被打破,股东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什么?!象征性价格?开什么玩笑!”

“承接债务?那我们呢?我们的股权呢?”

“这简直是抢劫!赤裸裸的抢劫!”

“程总!这条件太离谱了!阿蛮就算现在困难,品牌、用户、司机资源这些都还在啊!怎么能是象征性价格?”

“对啊!我们股东怎么办?血本无归吗?这不行!绝对不行!”

愤怒、抗议、不甘心的叫嚷声再次响起,但比起之前的绝望争吵,这次明显底气不足,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弱。

有人拍桌子,有人涨红了脸,更多的人则是眼神慌乱地看向程刚,又看向刘锋,希望有人能站出来。

程刚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那些叫嚷得最大声的股东。

他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让嘈杂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微微后靠,身体陷入舒适的真皮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冷漠。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刀,切割着股东们脆弱的神经:

“价格?离谱?”

程刚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嘲讽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各位股东,请你们清醒一点,看看现在的阿蛮,除了一个即将一文不值的空壳品牌,和一堆足以压垮任何公司的巨额债务之外,还有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刚才叫嚣品牌用户司机资源的股东:

“是那些正在被游龙闪电疯狂挖角、已经流失超过60%的钻石司机?还是那些因为车源被断、系统崩溃、体验极差而愤怒流失的用户?或者......”

他的目光转向cFo老钱,老钱吓得一哆嗦:

“是那些即将被愤怒的供应商和债主申请法院查封的服务器、办公设备,甚至这办公的场地?”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把盐撒在股东们血淋淋的伤口上,让他们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程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股东们脸上精彩的表情。

然后,他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抛出了更具杀伤力的信息:

“魔都之战,各位应该记忆犹新吧?曾经盘踞魔都、不可一世的蜜蜂打车,在,短短几天,市场份额从45%跌到不足5%,最终资不抵债,灰飞烟灭,创始人不知所踪。”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来自魔都的股东,那几人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广城之战,似乎就在昨天,闪电打车,王有德王总,携雷霆之势意图死守广城,结果呢?”

程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刘锋,刘锋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短短十三天,闪电在广城损兵折将,市场份额被腰斩,最终狼狈退出,元气大伤。”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这两场震动业界的战役,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刚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这两场战役的策划者、指挥者、以及最终胜利的收割者,都是同一个人,我的老板张先生。”

“张先生看中的市场。”

程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宣判的意味:

“从未失手!”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深城,更不会例外。”

他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几个明显动摇的股东脸上:

“接受这份要约。”

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你们还能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并且,按照条款,现有股东可以按比例获得嘀嘀出行深城子公司少量期权,虽然价值在目前看来极低,近乎扫地出门,但至少,这是一颗种子,是未来市场复苏时,你们可能获得的、聊胜于无的微薄收益。”

“拒绝?”

程刚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极其无奈又带着一丝残酷讥诮的手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冰冷而毫无温度的笑容:

“那各位就请准备好律师,面对接下来必然的破产清算程序,清算结束后,按顺序清偿债务,各位能拿回多少?”

“零?”

“负数?”

“恐怕还要背上连带责任,以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毒蛇般,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主位上失魂落魄的刘锋,一字一句地问道:

“可能面临的法律追责,比如,挪用资金?虚假财报?或者在明知公司资不抵债的情况下,依然进行的某些烧钱决策?刘总,您觉得呢?”

法律追责四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股东们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而程刚最后那句轻飘飘的、直指刘锋的‘您觉得呢?’,更是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罪责、所有的恐惧,都精准地引导到了刘锋身上。

唰!

所有股东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怨毒、指责、以及‘都是你害的’的控诉,齐刷刷地钉在刘锋身上!

刘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由死灰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程刚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股东们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眼神,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彻底的绝望将他吞噬。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程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每一个威胁都可能变成现实。

嘀嘀的手段,他太了解了。

破产清算?

法律追责?

他刘锋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此刻,吴现轻叹道:“我已经签好了。”

什么他偶遇带上来的人,都是笑话,大家都知道,对方一定是先拿下了吴现,才敢直接上门的......

“我......”

刘锋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签!”

一个靠近程刚的股东,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恐惧和压力,猛地站起来,几乎是扑到桌前,抢过文件夹和律师递上的笔,看都没看具体条款,就在签名处疯狂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我也签!”

“签!快签!”

“连吴总都签了,我们还犹豫什么?”

有人带头,崩溃的情绪瞬间蔓延。

股东们争先恐后地涌向会议桌,抢着签字,生怕晚了一步就会大祸临头。

律师冷静地引导着,助理面无表情地收走一份份签好的文件。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刘锋身上。

程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那丝冰冷的笑容仿佛在说:

你,没有选择。

在律师公式化的指导下,刘锋如同提线木偶般,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支仿佛重若千钧的笔。

他死死盯着收购方签名处那个早已打印好的名字......张杭。

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合同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乙方签名处,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刘锋。

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气。

他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头无力地垂下。

阿蛮打车,这个曾经在深城呼风唤雨的名字,在这一刻,正式易主,成为了张杭帝国版图上,一颗新钉下的铆钉。

而程刚,平静地收好所有文件,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会议室里,只剩下股东们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和刘锋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但峰回路转。

程刚忽然说:“刘总,你在阿蛮打车的一些决策和努力,我个人还是欣赏的,现在,我邀请你加入嘀嘀的大家庭,不知你......”

刷!

刘锋脸色大变!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程刚!

峰回路转!

此刻程刚那淡漠的表情,他仿佛看到了笑容!

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程刚淡淡的说道:

“和以前不同的是,阿蛮很快会改成嘀嘀,你也不再拥有股权,但你如果表现的好,担任嘀嘀深城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有希望的。”

“张董很欣赏人才。”

“他对人才,从不会吝啬金钱。”

话说到这里。

刘锋的眼眸,瞬间有了色彩,他的头发,仿佛都黑了许多,他重重点头,喊道:

“我愿意!”

“很好。”程刚点点头,说道:“走吧,去你办公室看看,我们顺便聊一聊,阿蛮打车的极速反杀这个有趣的话题......”

......

同一时间。

深城的午后阳光,透过闪电打车临时指挥中心巨大的落地窗,洒下一片耀眼的金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欢的松弛感。

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代表阿蛮打车的各项数据曲线。

订单量、司机在线率、核心区域渗透率,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跌入深不见底的红色深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闪电打车那昂扬向上、稳健增长的橙色曲线,以及游龙出行那虽然体量较小却也势头凶猛的深蓝色线条。

“王总,确认了!”

李振江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快步走进王有德那间奢华的休息室:

“阿蛮的核心团队彻底崩溃!半小时前,所有高管被紧急召回总部!现在,他们最大的那间会议室,所有股东都到了!这绝对是在开最后的投降谈判,或者干脆就是分行李散伙前的清算会!”

王有德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俯瞰着脚下这座即将被他纳入囊中的城市。

他手里端着的是一杯庆祝用的、金黄色的顶级香槟。

听到李振江的汇报,他嘴角勾起一抹绝对胜利者的弧度,缓缓转过身。

阳光勾勒出他优雅的轮廓,眼中闪烁着志得意满的光芒。

“哦?”

王有德的声音带着愉悦的尾音,仿佛听到了最美妙的乐章:

“刘锋终于撑不住了么?比我想象的,倒是快了一点。”

他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香槟,细密的气泡欢快地上升、破裂。

“也好,早死早超生,省得大家继续耗着。”

他优雅地举起杯,对着李振江示意:

“振江,这段时间辛苦了,深城这一仗,打得漂亮,通知下去,今晚,闪电深城团队,庆功宴!规格,最高!”

“是!王总!大家一定士气大振!”

李振江笑容满面,立刻领命。

与此同时,在游龙出行的总部办公室。

董明峰同样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巨大的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是深城市场实时数据图。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代表阿蛮的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红色曲线,以及游龙那条正在稳步蚕食对方份额的深蓝曲线。

他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王有德的名字。

董明峰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沉稳:

“王总。”

“董总,好消息啊!”

王有德愉悦的声音传来:

“阿蛮那边,股东会开起来了!刘锋这头困兽,终于走到尽头了!我们可以准备开香槟了!”

董明峰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近乎狞笑的弧度。

他仿佛已经看到刘锋在股东会上众叛亲离、失魂落魄的惨状,看到张杭在魔都收到深城惨败消息时那铁青的脸色。

“王总消息灵通。”

董明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兴奋:

“阿蛮这块硬骨头,终于被我们联手敲碎了,接下来,就是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了,我建议,立刻启动清扫计划,在阿蛮彻底咽气的瞬间,发动总攻,抢占其剩余的所有用户和司机资源,尤其是那些还在观望的钻石们,一个不留!”

“正合我意!”

王有德的声音充满赞许:

“我这边已经让振江去部署了,力度会超乎想象!我要让深城明天醒来,看到的只有闪电和游龙的车标!至于张杭......”

王有德轻笑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深城早已尘埃落定,这份惊喜,希望他能喜欢。”

“他一定会惊喜的。”

董明峰冷冷地补充道,眼中恨意如毒火:

“深城只是开始,王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董总!期待我们的庆功宴!”

王有德心情大好地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董明峰独自站在巨大的屏幕前。

“慧慧......”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饱含痛楚:

“这只是第一步......张杭他欠你的,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闭上眼,想象着张杭得知深城格局忽然改变,嘀嘀再想要入场,需要更大的难度,一股巨大的、扭曲的复仇快感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让他忍不住微微战栗。

整个下午,闪电和游龙的后台都异常忙碌。

技术团队在紧锣密鼓地调试着清扫计划所需的程序接口和资源池。

运营团队在疯狂地准备着针对阿蛮剩余用户的欢迎礼包和针对司机的终极招募令。

市场公关团队则在精心炮制着宣布阿蛮打车陨落、迎接新王闪电打车登基的新闻稿。

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息、收割胜利的亢奋气息。

王有德甚至破例在下午茶时间,开了一瓶他珍藏多年、本打算在闪电成功上市时才动用的顶级勃艮第。

他独自坐在休息室里,慢条斯理地品味着那复杂而醇厚的酒液,看着窗外夕阳西下,将深城的天际线染成一片辉煌的金红。

在他看来,这金色,是胜利的颜色,是属于他王有德和董明峰的新时代曙光。

董明峰也命令助理送来了晚餐。

他没有王有德那份闲情逸致,只是草草吃了几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死死盯着猎物最后的挣扎,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完美时刻。

他反复推演着清扫计划启动后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深城的夜晚,在闪电和游龙高层志得意满的胜利错觉中,悄然降临。

他们磨刀霍霍,准备在午夜钟声敲响、阿蛮彻底咽气的时刻,发动最后的致命冲锋,瓜分这座城市的饕餮盛宴。

风暴,似乎真的已经平息。

胜利的果实,唾手可得。

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一场惊人的危机,正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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