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安佳玲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股混合着羞怒直冲头顶:
“张杭!你无耻!这根本是两回事!这涉及到......”
“涉及到什么?”
张杭打断她,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
“涉及到另一个赌约?玲玲,打你家的游戏,我有胆子接招,怎么到了这一步,你反倒要退缩了?还是说......你怕输?怕输给我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精准地捏住了她的软肋:骄傲。
以及对输赢本身的在意。
安佳玲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大脑,理智的堤坝在瞬间被冲垮。
是啊!
用自家的游戏打国战,她有什么理由输?
有什么理由退缩?
这退缩,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心虚?
“好!”
这个字几乎是从她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就依你!什么时候开打?”
“痛快!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玲玲,那就明天上午十点,游戏里见。”
张杭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明朗,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讨价还价从未发生。
“行!挂了!”
安佳玲几乎是恶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仿佛那小小的红色按钮就是张杭那张可恨的脸。
书房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电脑风扇嗡嗡的低鸣。
她像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靠回椅背,胸口剧烈起伏。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眼中尚未平息的激烈情绪。
刚才那股强硬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攫住了她。
明天上午十点,称王国战......输了要去魔都......还要......被他睡?
她猛地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念头。
不行!
绝对不能输!
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得寸进尺的机会!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杂念,求胜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一把抓起刚刚丢下的手机,飞快地在通讯录里翻找。
几秒钟后,她决定,要给老妈打个电话。
自家游戏,能让你赢?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与此同时,张杭看着自己手机上通话结束的界面,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微笑。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指再次滑动屏幕,找到了另一个号码,备注是安姨。
电话很快接通。
“喂,安姨?”
张杭的声音换上了恰到好处的亲近: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有个事儿,十万火急,得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正是金厦集团的掌舵人,安雅浔。
此刻的她,身处深市顶级豪宅区一处俯瞰全城夜景的巨大顶层复式中。
她的卧室与其说是休息场所,不如说是一个弥漫着奢靡与掌控欲的巢穴。
空间开阔得惊人,巨大的落地窗外,深市的璀璨夜景如同铺洒在地面的星河,流光溢彩。
室内灯光被刻意调得幽暗而暧昧,几盏造型奇特的落地灯在地毯上投射出朦胧的光晕。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薰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某种男性须后水的味道。
安雅浔斜倚在一张尺寸惊人的圆形水床中央,身下是深如墨染的丝绒床单。
她穿着一件几乎不能称之为睡裙的吊带真丝短裙,酒红色,丝滑的布料紧贴着她保养得宜的玲珑曲线,在幽光下泛着如水的光泽。
裙摆短得惊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肆意伸展着,肌肤在暗色床单的映衬下白得晃眼,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脚踝纤细,十根涂着鲜红蔻丹的脚趾微微蜷曲着,像某种慵懒又危险的生物。
她的脚,此刻正踩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上。
那男人半跪在床边,身形健硕,有着一张轮廓分明、堪称英俊的脸庞,此刻却低眉顺眼,像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
他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肌肉贲张的线条暴露无遗,但姿态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安雅浔的赤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足弓轻轻压在他的颧骨上,白皙的脚背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对比。
那鲜红的色彩,在他脸颊边如同几滴凝固的血珠。
“嗯?小杭?”
安雅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戏谑:
“又赌了?这次赌注是什么?”
她说话时,踩在男模脸上的脚趾微微用力,圆润饱满的趾腹陷进他紧实的脸颊肌肉里,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
张杭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传来:
“安姨您就别笑话我了,我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您?就是想看看文欢,让她来魔都几天,玲玲那脾气您知道的......非得让我赢了她才点头。”
安雅浔听着,另一只空闲的脚也没闲着,圆润的脚趾带着一种近乎侮辱的轻佻,勾起男模的下巴,迫使他微微仰起头。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被迫顺从的脸,眼神冷漠得像在评估一件物品。
“所以呢?”
安雅浔的声音拖长了,带着玩味:
“要我帮什么忙?作弊啊?”
“哪能说是作弊呢!”
张杭立刻否认,笑着说:
“就是想借点东风!你家刚出的那个称王页游,国战系统,内部员工肯定门清,玲玲要跟我打这个......安姨你看,能不能帮我......嗯,推荐一个最专业、最顶级的国战团队?临时抱佛脚,总得找个好老师吧?我得赢啊!”
“噗......”
安雅浔忍不住轻笑出声,脚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足弓更用力地压着男模的脸颊,感受着那点微弱的抵抗被彻底碾碎:
“你这小子......行吧,看在你一片‘爱女之心’的份上,这事儿,交给我了。”
她答应得干脆利落。
“太感谢了安姨!”
张杭哈哈一笑。
“少拍马屁。”
安雅浔笑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她随手丢在柔软如云堆的深色丝绒被面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她垂眸,看着脚底那张被迫仰起的、英俊却写满屈从的脸。
男人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脚心,带来一丝奇异的痒。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欲,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审视和一丝厌倦。
脚趾再次用力,几乎要嵌进他脸颊的肉里,然后,在男人压抑的闷哼声中,她那只原本勾着他下巴的脚,带着一种近乎随意的残忍,向上移动,圆润白皙的脚趾抵在了他因紧张而微张的嘴唇边缘。
他身体瞬间僵硬。
安雅浔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兴味。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施压。
巨大的、无形的压力让空气都凝滞了。
男模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在安雅浔那双毫无温度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逼视下,他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张开了嘴。
安雅浔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她那只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向前微微一送。
男模的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脸颊的肌肉在安雅浔另一只脚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生理性的反胃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但他乖乖的配合着,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
就在这时,被丢在被子上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出来电人“玲玲”。
安雅浔的目光瞥过去,看到那个名字,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兴味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
她盯着那闪烁的名字看了足足三秒,红唇边那抹弧度加深了,混合着洞悉一切的玩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称之为母性的算计?
她另一只脚依旧踩着他的脸颊,就这么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甚至还开了免提。
“喂?妈?”
安佳玲的声音立刻从扬声器里冲出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有个急事!那个......我们家新出的称王页游,您知道吧?国战系统!”
“嗯哼?”
安雅浔慵懒地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她的目光扫过脚下男模痛苦紧闭的双眼,一种掌控全局的快意油然而生。
“我......我明天要和人打一场国战!很重要!”
安佳玲语速很快,似乎在努力组织着合理的理由:
“对手......有点棘手!妈,我需要绝对专业的团队!就是游戏内部最顶尖的、最熟悉国战机制、最会打配合的那种核心团队!给我用一下!权限给我开最高!”
安雅浔静静地听着,红唇无声地开合,对着空气,对着电话那头的女儿,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傻丫头。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女儿这欲盖弥彰的急切,这强装镇定的慌乱,甚至这有点棘手的对手是谁......她还需要猜吗?
“哦?”
安雅浔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玩味:
“这么认真?谁啊,能让我们小安总这么如临大敌?还要动用核心团队?该不会是......张杭那个混小子吧?”
电话那头明显卡壳了一下。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安佳玲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明显带着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声调都拔高了:
“妈!你问那么多干嘛!到底行不行?给句话!”
“行,怎么不行?”
安雅浔笑了,笑声透过话筒传过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更深沉的意味:
“我女儿难得开口要帮忙,当妈的能不答应?”
“那就好!权限发我!越快越好!”
安佳玲似乎松了口气,又急于结束这通让她心虚的电话:
“我这边还一堆事,先挂了!”
“嗯,好好准备。”
安雅浔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句,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的笑容愈发艳丽,却也愈发难以捉摸。她随手将手机再次丢开。
卧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脚下男模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她脚趾搅动时带出的濡湿声响。
安雅浔的目光缓缓收回,再次落在脚下那张写满屈辱和痛苦的英俊脸庞上。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爱怜的姿态,轻轻拂过男人被汗水浸湿的额角,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依旧。
“女儿啊......”
她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电话那头早已挂断的安佳玲,低低地、带着一丝叹息般的笑意喃喃自语:
“别怪妈......妈这可是在帮你呢......帮你,看清楚点......”
她保持着这个掌控一切的姿势,再次拿起手机。
这一次,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动,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是我。”
安雅浔的声音恢复了金厦掌舵人的冷冽与威严,与刚才的慵懒戏谑判若两人。
她脚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甚至更用力地碾了碾。
“称王项目组,国战核心团队,立刻给我抽调出来。”
她的声音清晰、冰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名单要最好的,最顶尖的,实战经验最丰富的那一队人,立刻组建一个专属服务群,把张杭拉进去,所有资源向他倾斜,权限开到最大,他明天上午十点有一场关键国战,只许赢,不许输,听明白了?”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而迅速的应诺声。
安雅浔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即,她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而漫不经心,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另外,我女儿那边......”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清晰而冷酷:
“随便应付一下,给她安排几个......嗯,刚转正的新人就行,名义上挂着支持的名头,实际嘛......让他们在旁边看着,学习学习就好,别真让她用上核心资源。”
“是,安董。”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迟疑了一瞬,但立刻恢复了绝对的服从。
“嗯,去吧。”
安雅浔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手机被她第三次随手丢开,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偌大的卧室里,重新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带着屈辱和掌控的寂静。
窗外的城市依旧璀璨,霓虹的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室内镀上了一层冰冷而虚幻的光晕。
安雅浔低下头,俯视着脚下那个英俊的、此刻却狼狈不堪的玩物。
他的嘴角因她脚趾的粗暴动作而撕裂了一点,渗出一丝鲜红的血线,蜿蜒流下,与他古铜色的皮肤和安雅浔白皙的脚背形成刺目的对比。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麻木。
安雅浔慵懒地向后靠回水床中央那堆柔软的靠枕里,姿态舒展,像一只餍足的猫科猛兽。
她抬起一条腿,就着幽暗的光线,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接下来的画面,嘴角还挂着一抹淡笑:
“呵......游戏开始了。”
......
次日,上午九点,晨光透过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泼洒下一片耀眼的金色。
安佳玲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纤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急促,泄露了心底翻腾的波澜。
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称王国战专区,她亲手缔造的虚拟战场。
今天上午十点,那里将上演一场她精心筹备、志在必得的战役。
对手,是张杭。
这个念头像一颗微小的火星,落入早已备好的干草堆,轰地一下点燃了她全身的好胜心。
赢他一次,就一次!
她要把他脸上那种惯常的、仿佛掌控一切的懒洋洋笑意彻底抹掉。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安总,公司团队和‘龙渊’公会的精英已经全员登录丫丫语音频道,在指定房间待命了。”
安佳玲猛地从沉思中抽离,眼中瞬间燃起锐利的光。
“知道了。”
她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通知马总,让他立刻过来。”
助理迅速退下。
片刻之后,副总裁马贺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略显紧绷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台特意调试好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
“安总,都准备好了!”
马贺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兴奋,他将笔记本放在安佳玲办公桌的侧面:
“咱们这次阵容,绝对豪华!盛达的核心开发组,个个对数据门儿清。”
“‘龙渊’公会,那可是服务器里实打实打出来的金字招牌,顶尖玩家扎堆。”
“尤其是他们的总指挥天枢,战术鬼才!手底下这帮兄弟,操作意识都是一流的。”
“这次。”
他顿了顿,信心满满地加重了语气:
“绝对能把张总那边打得找不着北!哭着喊妈妈!”
安佳玲微微颔首,目光却未曾离开屏幕上那个闪烁着即将进入战斗倒计时的界面。
她需要这份笃定。
她点开丫丫语音软件,输入那个在称王玩家圈子里带着传奇色彩的频道号:999。
那是自己的地盘。
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掠过心头。
频道内,国战的团队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共一百多人。
安佳玲又看了眼关注列表,玩笑赫然在线!
“呵。”
安佳玲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这“玩笑哥”,哪怕在网络上,看上去都架子大得很呢。
丫丫第一神豪!
无数人关注。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主播,期待着他的宠幸。
此刻,在888频道深处一片专属区域里,氛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一种绷紧的、蓄势待发的沉静。
频道成员列表上的名字,若是被称王的资深玩家看到,足以引发地震:
“烽火之眼”、“磐石壁垒”、“织梦者”。
这些Id背后,是整个游戏开发团队的核心骨干,是数个赛季登顶的最强指挥官、神级辅助。
频道权限最高的管理员位置,那个亮起的Id正是玩笑。
“安总那边已经上线了,带着团队和龙渊的人,进了预定战场。”
一个沉稳的男声在加密频道内响起,正是游戏首席架构师,此刻他的Id是磐石壁垒。
“嗯。”
一个略显低沉却带着奇特色彩的嗓音回应道,正是张杭。
他刚刚登录这个许久未动的账号,屏幕上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留言,他只是随意地滚动鼠标滚轮扫了一眼,便直接点击了忽略全部。
“按原计划,进入战场频道。”
指令简洁有力。
张杭操作着账号,瞬间切换回888频道的主区域。
他刚一出现,原本还算安静的频道瞬间被海啸般的热情淹没。
“玩笑欧巴来了!”
“老大!等你指挥了!”
“玩笑哥今天带我们飞啊!”
“对面好像挺有来头?听说带队的是安总?”
文字滚动如瀑,语音频道里也响起此起彼伏、带着兴奋和敬意的招呼声。
张杭打开了麦克风,他的声音透过高品质的设备传遍整个频道,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和激励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各位兄弟,都在呢?”
“在!”
频道里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回应,气势如虹。
“好。”
张杭的语调轻松,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天这场,对手是安总带队,有金厦的队伍加上龙渊公会的顶尖战力,一百多号人,阵容相当豪华。”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频道里一片屏息凝神。
“所以。”
张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
“打赢了,每个人一万奖金!当场兑现!”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888频道彻底炸裂!
“卧槽!玩笑哥牛逼!”
“一万?老大万岁!”
“兄弟们,拼了命也得干翻对面啊!”
“谢谢老大!今天豁出去了!”
频道里的士气瞬间被点燃至顶点,每一个Id背后都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万块的刺激,加上对玩笑近乎盲目的崇拜,这支队伍的精神状态已然攀升到了巅峰。
安佳玲的办公室内,气氛则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下涌动着紧张的暗流。
巨大的投影墙上,清晰地分割出称王国战地图的俯瞰视角。
安佳玲端坐主位,眼神锐利,紧紧锁定着屏幕上代表己方势力的蓝色光点。
马贺坐在她侧后方,正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通过丫丫语音频道向己方的指挥官天枢传达指令。
“天枢,安总亲自督战,务必打出我们的气势!资源点要牢牢控住,前压!前压!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马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安佳玲凝重的侧脸,又迅速补充道:
“安总说了,此战必胜,大家放手去干!”
游戏中的战局甫一展开,便呈现出令人窒息的激烈。
代表安佳玲一方的蓝色军团,在天”的指挥下,如同训练有素的钢铁洪流,气势汹汹地扑向地图关键战略节点。
前排重甲战士顶着密集的魔法光芒,悍然前冲,为后方远程火力撕开空间。
治疗职业的吟唱光效此起彼伏,精准地维系着冲锋线的血线。
安佳玲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开局很顺,己方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看起来完全占据了主动。
她甚至能想象到张杭那边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的样子。
一丝报复性的快感悄然滋生。
然而,在888频道专属的加密区域里,氛围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报告,敌方主力集群已进入熔岩峡谷预设口袋区域。”
“对方治疗链集中在坐标x347,Y892的巨石后方。”
“他们的侧翼机动部队正在向风语林地迂回,意图包抄我方左路。”
一条条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战场情报,从不同的Id口中迅速报出。
这些情报并非来自玩家视角的观察,而是直接来源于后台运行数据的核心监控。
Id为烽火之眼的人,正是游戏数值策划总监,此刻他的声音冷静得如同机器:
“张总,对方核心输出碎星者的装备特效触发几率,后台显示被我们临时微调下调了3.7个百分点,影响不大,但关键时刻可能差那么一点伤害。”
张杭听着汇报,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打开指挥麦,声音清晰地传达到888主频道所有战斗成员的耳中:
“兄弟们,打得不错!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收着点力,别推得太猛了,给对面留点希望,让他们觉得,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翻盘,咱们啊,要的是一波三折,赢得惊险刺激!明白吗?”
“明白!老大!”
“哈哈,懂了!演戏嘛!”
“放心,保证让他们看得心惊肉跳!”
频道里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哄笑和应和声。
于是,战场上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每当安佳玲一方的进攻即将被彻底打散、防线濒临崩溃时,张杭这边的攻势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一丝迟滞或混乱。
要么是追击的部队意外地踩中了地图上几个无关紧要的陷阱,延缓了脚步。
要么是关键的集火技能不幸地出现了miss。
要么就是分兵去抢占某个资源点时,被对方侥幸地打了一个小反击,损失了几个人手。
“漂亮!稳住!他们不行了!”
马贺看着屏幕上蓝方抓住对方失误成功反打了一波,夺回一个关键据点,忍不住兴奋地低吼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安总!有效果!他们开始乱了!天枢指挥得太神了!”
安佳玲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一些,紧抿的唇线稍稍缓和。
屏幕上,代表己方的蓝色区域在艰难地、但确实地一点点扩大。
那种掌控胜利的感觉似乎正在来临。
她甚至拿起手边的水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投影墙。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刀光剑影、魔法轰鸣中流逝。
安佳玲一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将战线推进到了地图的核心区域。
象征着最终胜利的永恒水晶要塞外围。
巨大的水晶塔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矗立在要塞中央。
安佳玲这边的玩家,虽然伤亡惨重,但残余的主力已经兵临城下,将水晶塔围得水泄不通。
“全员压上!最后一波!集火水晶!”
天枢的声音在安佳玲团队的语音频道里嘶吼着,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安佳玲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住屏幕上己方玩家疯狂倾泻向水晶塔的技能光效。
水晶塔的耐久度条在密集的攻击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步下降!
90%......85%......80%......
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办公室里,所有观战的技术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马贺更是激动得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
“快了,快了,打掉它!”
就在水晶塔耐久度跌破70%大关,安佳玲一方所有技能倾泻而出、防御出现短暂真空的致命瞬间......
“我要赢了!要赢了!”
安佳玲的紧张和兴奋,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
888加密频道里,指挥官的声音如同冰水浇下,冷酷而清晰:
“磐石开绝对领域,锁死他们前排3秒!织梦群体时间扭曲,加速我方全体!烽火解除所有伤害限制!天罚组,目标水晶!暗影突袭组,切后排治疗!执行!”
一连串指令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发出,精确到毫秒!
游戏画面上,安佳玲一方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
只见蓝方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重甲战士,身上猛地炸开一圈耀眼夺目的金色光环。
绝对领域!
这个号称最强防御结界的技能,拥有在3秒内免疫所有伤害和控制效果的变态能力!
它本该是安佳玲一方压箱底的保命技能,此刻却诡异地、完美地套在了张杭团队前排的身上!
紧接着,一道扭曲时空的紫色波纹以张杭团队核心位置为中心轰然扩散。
群体时间扭曲!
所有张杭团队成员的移动速度、攻击速度瞬间飙升,动作快得拉出了残影!
与此同时,张杭团队所有成员身上束缚的光芒一闪而逝。
限制解除!
“集火!”
指挥官一声断喝。
轰!!!
比之前猛烈十倍、百倍的攻击洪流,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数十道象征着毁灭的终极技能光芒撕裂空气,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轰击在水晶塔的基座上!
而数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安佳玲一方后排脆弱的治疗和法师群中,冰冷的刀锋无情地划过咽喉!
太快了!
太精准了!
太致命了!
安佳玲一方前排被无敌护盾阻隔,眼睁睁看着对方毁天灭地的攻击砸向水晶。
后排的治疗法师在鬼魅般的刺杀下如同麦子般成片倒下,断掉了所有支援。
水晶塔那原本还剩近70%的、看似坚固的耐久度条,在张杭团队解除限制后的狂暴集火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连一秒钟都没撑住!
嗤啦!
一声刺耳的、象征核心被摧毁的碎裂音效响彻整个战场和语音频道!
屏幕上,那巨大的蓝色水晶塔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晶莹的蓝色光点,缓缓飘散。
整个战场地图瞬间定格,系统鲜红刺目的大字如同判决书般无情地刷满了整个屏幕:
永恒水晶已被摧毁!
胜利方:红方(玩笑哥军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安佳玲的办公室。
投影墙上,那鲜红的失败字样像烙铁一样烫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前一秒还沉浸在即将破城的狂喜中,下一秒便是核心水晶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瞬间蒸发!
这种从天堂直坠地狱的落差,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神经。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爆响猛地撕碎了沉默。
安佳玲抄起手边那个价值不菲的定制马克杯,狠狠地掼在了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瓷片与滚烫的咖啡四散飞溅,褐色的污渍在米白色的高级地毯上迅速洇开,如同她此刻失控的心情。
“靠!!!”
安佳玲的怒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暴,她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死死盯住马贺,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又输了?这都能输?你告诉我!这游戏到底是谁家做的?”
马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哆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了缩,恨不能立刻原地消失。
“安,安总,这,这......”
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对方那最后一波爆发,那精准到诡异的控制链衔接,那完全违背常理的伤害数值。
简直就像开了天眼!
安佳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马贺的鼻子,指尖都在颤抖:
“一百多个精英!顶尖指挥!自家游戏!输得连裤子都不剩!赢那个牲口一次,就那么难?!啊?”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让马贺大气都不敢喘。
马贺被骂得抬不起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像是救命稻草般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惊悚。
马贺如蒙大赦,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话筒,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喂?啊!是是是!很重要?好好好!我马上处理!马上就来!”
他语速飞快,胡乱地应承着,也不管电话那头到底是谁、说了什么。
挂了电话,马贺立刻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弹起来,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看也不敢看安佳玲,低着头语速极快地说:
“安总,那个研发部那边有个紧急架构问题,十万火急!必须我亲自去处理!我先去了!”
说完,不等安佳玲有任何反应,他夹着笔记本,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总裁办公室,那仓惶的背影,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门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安佳玲粗重的喘息声。
她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失败二字,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精英团队Id一个个黯淡下去,巨大的挫败感和无处发泄的愤然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她猛地坐回椅子,抓起桌上的手机,直接拨通了母亲安雅浔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喂?佳玲?”
安雅浔温柔平和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妈!”
安佳玲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火气,劈头盖脸就问:
“你给我安排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百多号人!还是我们自家的游戏!输得一塌糊涂!被张杭那混蛋按在地上摩擦!你确定你找的都是最好的?”
电话那头,安雅浔的声音顿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点无辜意味的叹息:
“佳玲啊,这叫什么话?妈妈给你安排的,当然是业内最顶尖的团队了,核心骨干,‘龙渊’公会也是赫赫有名啊,这游戏,嗯,设计上还是比较追求公平竞技的嘛,会不会是对面运气特别好?或者临场发挥超常了?有时候胜负,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对吧?”
“运气?”
安佳玲像是被这个词彻底点炸了,声音陡然拔高:
“又是运气!每次!每次我一碰到张杭,就是他运气好!他踩狗屎运都能赢!这运气是不是都长在他身上了!真的是气死我了!”
她抓了抓头发,感觉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乱窜。
听着女儿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控诉,安雅浔的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笑意,温和地劝解: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嘛,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这游戏毕竟是自家的,你以后多熟悉熟悉,多练练手,组建起自己的王牌队伍来,肯定能赢张杭的,妈妈相信你。”
“哼!”
安佳玲重重地哼了一声,发泄似的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母亲的话虽然温和,但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安慰小孩子的敷衍。
她心里那股憋屈劲儿根本下不去。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工作去了!烦死了!”
她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目光扫过屏幕上那刺眼的失”提示,又想到张杭那家伙此刻得意的嘴脸,安佳玲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抓起一份文件,试图用工作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急促而嚣张的专属铃声。
那是专门给张杭设置的。
安佳玲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牲口两个字,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一股就义的悲壮感,按下了接听键。
“喂?”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窖。
“喂?安总?”
电话那头,张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慵懒而愉快的笑意,仿佛刚刚品尝完一杯醇香的美酒,每个音节都透着欠揍的舒坦:
“气消了点没?”
安佳玲没吭声。
“哦,说正事。”
张杭似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笑意更浓了:
“私人飞机已经安排好了,停在京都国际机场,航线申请、地面保障都oK了,护理团队那边我也通知了,让他们准备一下,带着文欢一起,嗯,大概傍晚就能到。”
安佳玲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
这混蛋!
他早就笃定自己会赢!
连飞机都提前准备好了!
她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张杭!你!你提前就知道自己能赢?你算计我?”
“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爆发出张杭爽朗的大笑,那笑声里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再说了......”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戏谑的温柔:
“跟你玩,我想输都难啊,我的好老婆。”
“你!”
安佳玲被他最后那声老婆和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所有骂人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限憋屈和怒火的低吼: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行,我等着,魔都见。”
张杭笑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安佳玲对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仿佛那个可恶的男人就在眼前。
她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怒气,冲着门外吼道:
“小陈!通知团队!还有护理组!带上文欢!立刻!马上!去机场!现在就走!行李不用收拾了!”
傍晚时分,巨大的湾流公务机平稳地降落在魔都国际机场的专属停机坪上。
夕阳的余晖给流线型的机翼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机舱门打开,安佳玲抱着已经睡醒、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女儿文欢,率先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是那套上班时的职业套装,头发略显凌乱,脸上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和尚未完全散去的郁气。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八人护理团队,推着婴儿车和各种护理设备。
舷梯下方,张杭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和长裤,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安佳玲怀里的女儿身上。
“玲玲。”
他迎上前,自然地伸出手,想接过孩子。
安佳玲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哼!”
然而,她怀里的张文欢,那双酷似张杭的明亮大眼睛,在看清下方男人的瞬间,小嘴一咧,露出了无齿而灿烂的笑容。
她的小身子在安佳玲怀里兴奋地扭动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张杭的方向使劲挥舞,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音节,最后,一个清晰软糯、带着奶气的呼唤脱口而出:
“耙耙~耙耙~!”
这一声呼唤,像带着神奇的魔力,瞬间击穿了安佳玲强撑起来的冰冷外壳,也精准地击中了张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张杭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眼底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他再也顾不上安佳玲的冷脸,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从她怀里接过了女儿。
当那温软的小身体落入臂弯,沉甸甸的依赖感传来时,张杭只觉得心口被一种巨大的、名为幸福的暖流填得满满当当。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女儿细嫩的小脸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哎!爸爸在呢!文欢真棒!想爸爸了是不是?”
安佳玲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父女情深的一幕,看着张杭抱着女儿时那发自内心的、毫不作伪的欢喜,看着他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心中那堵因输掉游戏和对赌而筑起的冰冷高墙,竟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种混杂着酸涩、无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柔软情绪悄然滋生,冲淡了那浓浓的憋屈和不甘。
她撇过头,看向远处停机坪上忙碌的地勤车辆,夕阳的光辉映在她脸上,那紧绷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些许。
回到檀宫那座宛如宫殿般的宅邸,热闹的气氛瞬间将安佳玲包裹。
张承文和王彩霞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孙女文欢,两位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忙不迭地围上来,连声叫着心肝宝贝,迫不及待地从张杭怀里接过孩子,亲了又亲。
“哎哟,我的小文欢!想死爷爷奶奶了!”
“看看,这小脸蛋,又胖乎了!真招人疼!”
“快让奶奶抱抱!哈哈,小可爱,玲玲呀,路上累不累啊?”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檀宫精心配备的顶级育儿团队也已就位。
李钰的女儿张文悦,凌妃的儿子张文才,都在育婴师的看护下,也来凑热闹。
三个小家伙凑到了一起。
文欢被爷爷奶奶轮流抱着,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又似乎很亲切的小弟弟小妹妹。
文悦伸出小手,在空气中乱动。
文才则咿咿呀呀的喊了两声。
场上热闹极了!
看着这其乐融融、血脉相连的一幕,安佳玲心头最后那点残余的硬气也悄然融化了。
尤其是看到女儿文欢在爷爷奶奶怀里咯咯直笑,丝毫没有陌生的样子,一种名为家的温暖感觉,缓缓熨帖了她旅途的疲惫和输掉游戏的郁结。
她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看着张杭蹲在孩子们旁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晚餐在巨大的长条餐桌上进行,气氛轻松而热烈。
王彩霞不停地给安佳玲夹菜,念叨着:
“佳玲啊,多吃点,看你都瘦了!工作再忙也要顾好身体。”
张承文则和张杭讨论着一些国家大事。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育婴师们轻声的照料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温馨。
安佳玲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连日来的压力似乎也消散在这温暖的灯光和家人的谈笑中。
夜色渐深,孩子们被育婴师们带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宅邸渐渐安静下来。
张杭很自然地牵起安佳玲的手,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温热。
“累了吧?上楼休息。”
安佳玲没有挣脱,只是任由他牵着,默默跟在他身后。
穿过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走进那间属于他们的、奢华而私密的卧室。
柔和的壁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安佳玲刚想开口说去洗漱,张杭却已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同磁石般牢牢锁住了她。
那目光里没有了晚餐时的温和笑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渴望和热度,瞬间点燃了空气。
没有言语,张杭直接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唔......”
安佳玲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
这吻带着攻城略地的霸道,炽热而急切,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推拒。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带着一丝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他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久违的亲密接触,如同火星溅入干燥的草原。
安佳玲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回应。
她脑中那些关于报表、关于会议、关于下午那场该死的失败游戏的纷乱思绪,在这一刻被彻底清空。
她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生涩却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
衣物如同花瓣般无声地剥落,一件件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卧室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久违的亲密,带着试探与汹涌的浪潮席卷了安佳玲。
不再是少女时的青涩,也不同于孕期时的谨慎小心。
当张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久别重逢的渴求拥抱她时,一种陌生又无比熟悉的颤栗感从脊椎深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紧紧攀附着他宽阔的肩背,指甲无意识地陷入他紧实的肌肉里,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没有预想中生涩的痛楚,亦没有想象中的疏离隔阂。
身体像一本尘封许久却依旧熟悉的老书,在他耐心的引导下,一页页被温柔而热烈地翻开。
那些被繁杂事务压制的本能渴望,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轰然引爆。
她不再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安总,此刻只是他的女人,在他的气息和力量中沉沦、迷醉。
汗水浸湿了鬓角,急促的呼吸交织在昏暗的光线里。
安佳玲仰着头,天鹅般的颈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神迷离失焦,脸颊上浮动着动人心魄的酡红,如同醉人的胭脂。
所有的矜持、不甘、强装的冰冷,都在这最原始的律动中被碾得粉碎。
当汹涌的浪潮终于缓缓退去,卧室里只剩下两人尚未平复的喘息。
安佳玲瘫软在柔软的被褥里,身体残留着过电般的余韵,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方才的激烈。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同样气息不稳的张杭。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一个之前从未想过、或者说羞于启齿的问题,在此刻身心彻底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餍足感时,悄然浮上心头。
她微微动了动,往他怀里又靠紧了些,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打破了这份温存的静谧:
“喂。”
“嗯?”
张杭低应一声,手臂自然地收紧,将她圈得更牢。
安佳玲犹豫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还是将那个盘旋在舌尖的问题问了出来,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表达不够清晰,又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补充道:
“我是说,生完文欢之后?”
问完,她立刻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身体的变化她自己清楚,纵然保养得再好,生育带来的细微痕迹终究存在。
一丝隐秘的不安悄然攥紧了她的心。
张杭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
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紧贴着的身体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过身,伸出手指,带着无限眷恋和珍视,轻轻拂开她汗湿后黏在脸颊的一缕发丝。
他的动作温柔至极,指尖的温度熨贴着她的肌肤。
然后,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存的吻。
“傻瓜。”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在她耳边响起,清晰地敲打在她的心尖上:
“一模一样。”
“毕竟我很大的!”
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在朦胧的光线下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欣赏,甚至还有一丝回味无穷的惊叹。
“简直销魂到极点。”
他一字一顿地说,语气无比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几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安佳玲心中最后那把无形的锁。
那点隐秘的不安、那点因身体变化而产生的细微不适,在他炽热坦诚的目光和毫不吝啬的赞美中,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悄然消散无踪。
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带着前所未有的轻盈和释然。
她终于确信,在他眼中,她依然是那个能轻易点燃他所有渴望的女人,从未改变。
安佳玲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彻底松弛下来,整个身体软软地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船。
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种纯粹的安宁感将她温柔地包裹。
窗外,魔都的璀璨霓虹无声闪烁,而檀宫这间奢华的卧室内,只剩下两人交颈而眠的平稳呼吸声。
输赢的喧嚣,早已被此刻的温存和心安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