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任无恶修炼完毕,刚从静室出来就见到了蔡云炽。
难得没见到蔡云晴他都有些不习惯了,蔡云炽恭声道:“主管,大长老来了。”
在西城蔡家只有一位大长老,那便是蔡子峰,任无恶随即醒悟,蔡云晴是在陪她的父亲,说起来他们父女也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随口问道:“大长老有什么指示吗?”
蔡云炽道:“大长老来了后便和云晴长老在会客厅说话,还没有指示。”
任无恶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到了会客厅,就见蔡云晴正在和蔡子峰说话,见他来了,蔡云晴便笑道:“青衣主管,你来得正好,你快给我父亲说说,我现在的炼器水平如何?”
任无恶先朝着蔡子峰躬身行礼道:“李青衣拜见大长老,不知道大长老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大长老恕罪。”
蔡子峰笑道:“李长老无须多礼,是我来得突然,多有叨扰才是。”
任无恶忙道:“大长老言重了。”继而才说到蔡云晴的情况,“云晴长老对炼器极有天赋,如今在我看来,已是一位很好的炼器师了。”
蔡子峰笑道:“这也要多谢李长老的指导。这些年她在这里让李长老费心了。”
任无恶忙道:“是云晴长老帮了晚辈很多,是晚辈多谢她才对。”
蔡云晴笑道:“这可不敢当,青衣主管你也言重了。”
蔡子峰道:“溟炎山这些年来的变化,家主以及云影和我都是知道的,李长老确实是辛苦了。此次我过来,便是奉家主之名看望李长老。”
任无恶忙道:“晚辈只是做了应做之事,实在谈不上辛苦。”
蔡子峰笑道:“李长老自谦了。”一顿后他又道:“这次我来了,还有一事相求。”
任无恶忙道:“大长老言重了,有何吩咐您说便是。”
蔡子峰却是问道:“李长老是否知道费家?”
任无恶微微一怔道:“费家?大长老说的可是血霞岛的那个费家?”
蔡子峰点头道:“正是。”
血霞岛费家虽在底蕴上稍逊蔡家一筹,却仍是无情海世家之中不可轻忽的力量。
费家老祖费杰鹤,当前在上重天某座仙宫担任要职,修为跻身金仙后期。有说法称他与蔡无常关系密切,正因如此,费家与西城蔡家往来深厚,始终相互扶持、彼此借力。
凭借在血霞岛的稳固根基,费家势力覆盖了以该岛为核心的数万万里海域,族内子弟数量逾百万,妥妥是无情海一方豪强。
蔡子峰提及费家绝非无因,他此番前往溟炎山,就是为了与任无恶商议一件要事。
原来不久前,费家家主费文丽已派人登门,恳请蔡家派出炼器圣手前往血霞岛,为费家炼制一件灵宝。而这位被寄予厚望的炼器圣手,不是旁人,正是任无恶。
“炼器圣手?”听到这称号,任无恶先是一怔,随即苦笑道,“这个称呼未免太过夸张了。”
蔡云晴莞尔一笑,轻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在外人眼中,你早已是‘青衣圣手’。依我看,这称号你当之无愧,名副其实。”
任无恶依旧苦笑:“云晴长老说笑了,‘圣手’二字,我实在不敢当。”
“云晴说得没错。”蔡子峰接过话头,不紧不慢地道,“李长老的‘圣手’之名,本就是实至名归,否则费家也不会特意点名请你出手。不过,费家既专程请你出马,此事定然非同小可,若李长老不愿前往,尽可直言拒绝,不必勉强。”
任无恶略一犹豫,问道:“不知大长老与大小姐是何想法?”
“云影说了,此事全凭李长老意愿,不可强求。”蔡子峰笑道,“我亦是这个意思。”
任无恶心中自有盘算:话虽如此,可看蔡、费两家的交情,他们分明是希望自己应下的。西城蔡家本就不愿因这事与费家生隙,更何况蔡子峰还特意为此跑一趟。自己若是拒绝,未免不给蔡子峰面子。
思忖片刻,他终于开口:“晚辈愿为费家炼制灵宝,只是不敢保证能让费家满意。”
“李长老尽力便好。”蔡子峰闻言笑道,“费家那边也说了,无论炼器成败,他们都对李长老心存感激。”
“既如此,那便好。”任无恶点点头,又问,“不知大长老是否知晓,费家要炼制的究竟是何种灵宝?”
蔡子峰抬手取出一枚玉简:“费家交代过,若李长老应允,便将这枚玉简交予你。里面记载着灵宝的详情,你一看便知。”
任无恶接过玉简,凝神查看,片刻后眉头微蹙。他将玉简还给蔡子峰,苦笑道:“这种灵宝,果然不好炼。”
原来玉简中只有灵宝的信息,并无具体炼制之法。这件名为“血霞九阳甲”的器物,称其为“灵宝”其实有些勉强,它本质是护体法宝,却又兼具部分灵宝特性,算是介于法宝与灵宝之间的特殊存在。
费家的独门功法“血霞九阳剑诀”,蕴含血煞与光明两种法则,至刚至阳中暗藏至煞之力,乃是九品地仙诀。
只可惜功法本身存在缺陷,费家子弟修炼时,必须借助外力稳固法力,同时抵御法则反噬。
而血霞九阳甲,正是他们稳固法力、化解反噬的核心依仗,更是渡劫进阶的必需品,对费家而言至关重要。
多年来,费家一直有专人炼制血霞九阳甲,如今却因特殊原因不得不求助外力。为求稳妥,他们首先想到了盟友西城蔡家,也正因任无恶“炼器圣手”的名声在外,费家才会特意点名请他。
蔡子峰自然清楚血霞九阳甲难炼,可他与蔡云影都觉得,此事未必能难住任无恶,是以当初便痛快应下了费家。
至于任无恶的意愿,他们虽会顾及,却早有把握让他点头。此刻任无恶主动松口,倒省了不少功夫,蔡子峰心中也颇为满意。
随后,蔡子峰告知任无恶,几日后费家会派人来接他前往血霞岛,又简略说了些费家的情况,让他心里有个底。
待蔡子峰走后,任无恶立刻安排好手头事务,托付蔡云晴暂代主管、主持大局。
三日后,蔡子峰传信命任无恶先回流萤西城。蔡云晴亲自将他送至山外,二人相伴多年,此番竟是首次分离,彼此眼中都带着几分难掩的不舍。
抵达流萤西城蔡子峰的府邸后,任无恶很快见到了费家派来的人。
此女名唤费瑶,不仅是地仙初期的修士,更是费家家主费文丽的次女。
她身着一袭红裙,容貌妖娆艳丽,性子更似烈火般热情——刚见到任无恶,便一口一个“青衣长老”地唤着,熟稔热络的模样,仿佛二人早已相识许久。
任无恶着实没料到,来接自己的会是这样一位热情的美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对方这份热络太过浓烈,若稍不留意,怕是真要“引火烧身”。
费瑶不仅热情,性子还急。与任无恶没说几句话,便催着要出发,笑着说家里人都盼着一睹“青衣圣手”的风采,越早回去越好。
结果任无恶在流萤西城没待多久,便被费瑶用破空符带离了城池。
两人刚走,蔡子峰身边便悄然多了一道身影——来人黑纱遮面,正是蔡云影。
见她现身,蔡子峰并不意外,只是缓缓开口:“费家这般急切,未免有些反常,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血霞九阳甲对费家的重要性,不亚于我族的海月轮。”蔡云影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他们自然想让李青衣越早过去越好。”
蔡子峰微微点头,又问:“可为何派来的是费瑶?”
蔡云影语气平淡,徐徐道:“或许费家觉得,李青衣是好色之徒,所以才派了费瑶来。”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蔡子峰摇头道,“李青衣非但不好色,反倒是个守礼君子。他与云晴朝夕相处,却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心思似乎全在炼器与修炼上。云晴也说,跟他相处这么久,依旧觉得此人高深莫测,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这些年对他的了解,其实并未深入多少。”
“我对此人,也有些琢磨不透。”蔡云影轻声道,“总觉得当初的搜魂不够彻底。若想真正了解他,或许得用些非常手段。可我又觉得,他对我族并无危害,是个可用之才,其价值或许比我预料的还要高。等他从血霞岛回来,我便带他进潮音洞。在那里,他的任何秘密都藏不住。”
蔡子峰闻言,神色微动道:“你想好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当真决定要这么做?”
蔡云影轻轻点头道:“想好了。为了他,值得。”
蔡子峰目光闪烁,眼神复杂,许久才徐徐道:“既然你觉得值得,我也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任无恶已跟着费瑶抵达了无情海深处。只是他们并未直接前往血霞岛,而是降落在一座小岛上。
原来血霞岛与流萤城相距极远,费瑶的破空符无法直达;加之海上环境多变,无论是破空符还是传送阵,都会受到不小影响。
为求稳妥,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只能靠飞行赶路。就像当年去往红雾岛时一样,必须分段飞行。
任无恶客随主便,对费瑶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两人在小岛上休整了一日,才朝南飞去。
海上果然凶险,不仅时常有法则交织形成的雷暴与风暴,还不时遭遇妖兽袭扰。即便一路顺风,行程也格外艰难,直到三日后,他们才抵达另一座中转岛。
在中转岛上又休整了一日,费瑶说下一站便是血霞岛。
任无恶本以为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谁知离开中转岛没多久,便遇上了一场笼罩数万里海域的巨型雷暴。无奈之下,两人只能退回中转岛,待雷暴消散后再启程。
可这一等,便是好几天。更倒霉的是,雷暴还未结束,又接连出现其他状况,他们始终无法上路,只能继续等待。
“这种情况真是百年不遇,偏偏让我们遇上了,真是应了‘好事多磨’这句话。”费瑶忍不住抱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流萤城多玩几日,说不定就能避开这些糟心的天气了。”
在岛上闲得无聊,费瑶便常来找任无恶聊天。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渐渐亲近了些。
这日,费瑶又来找任无恶闲谈,聊了一阵后,她忽然话锋一转:“青衣长老,你在蔡家待了多久了?”
任无恶想了想,道:“大概二三十年了吧,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费瑶美眸流转,笑着追问:“我听说,这些年你一直跟蔡云晴那丫头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任无恶没多想,直接点头:“没错,这段时间我和云晴长老都在溟炎山。”
“果然如此。”费瑶笑得有些古怪。
见她神情异样,任无恶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眉头微蹙:“费道友,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我听说,青衣长老与蔡云晴情投意合,早已结为道侣,只是一直没举办婚礼。”费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传闻是真的吗?”
任无恶苦笑连连:“哪有这种事!纯属无稽之谈。我和云晴长老只是在溟炎山共事,绝不是外界传的那种关系。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流言,真是岂有此理。”
“空穴不来风,传闻未必都是假的。”费瑶却不松口,“就算你们没结为道侣,情投意合总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任无恶无奈道,“我和云晴长老,只是朋友。”
“哦?”费瑶拖长了语调,话锋又转,“这么说来,另一个传闻想必是真的了?”
任无恶皱眉:“还有什么传闻?”
“有人说,青衣长老真正倾心的,是蔡家大小姐蔡云影。”费瑶含笑道,“说蔡云影对你一见钟情,蔡子峰长老也早已把你视作乘龙快婿,你们的婚礼都在筹备了,说不定过不久就要大办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