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得煞有介事,任无恶摇头苦笑:“这都是流言蜚语,绝无此事。我和大小姐加起来也只见过两次,‘一见钟情’从何说起?完全是胡说八道。”
“可这些传言听着都跟真的一样,我还觉得挺可信的呢。”费瑶依旧不肯罢休。
“费道友说笑了,我与她们二人,都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任无恶耐着性子解释。
“好吧,我信青衣长老便是。”费瑶终于松了口,话锋却又陡然一转,“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任无恶道:“费道友请讲。”
费瑶忽然收起玩笑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青衣长老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说话间,她还特意微微挺了挺酥胸,让胸前曲线更显饱满玲珑。
任无恶闻言,只觉头疼。稍一犹豫,才斟酌着说道:“费道友活泼热情,性子开朗大方,能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青衣长老过奖了。”费瑶嫣然一笑,眼神却愈发直白,“那你喜欢我吗?”
任无恶苦笑道:“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很简单呀,长老只需说‘喜欢’或‘不喜欢’就好。”费瑶不依不饶。
任无恶轻叹一声,只能迂回作答:“我很喜欢和费道友聊天。”
“那就是喜欢了!”费瑶立刻接话,眼中闪着光亮,“实不相瞒,我一见到青衣长老,就喜欢上你了——你看,这就是缘分。”
任无恶知道不能再回避,连忙开口道:“费道友,我们可以做朋友。至于其他关系……”
“没关系!”费瑶打断他,笑得明媚,“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其他的可以慢慢来。我的好,你以后会一点点知道的。”
任无恶无语苦笑,心中暗道:果然,这个费瑶不好缠。
其实之前蔡子峰给他讲费家人物时,便提过费瑶——说她热情多情,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也容易移情别恋。据说她喜欢过的男子数不胜数,身边的人换得像走马灯一样快,令人眼花缭乱。
当初在流萤城见到费瑶时,任无恶便暗觉不妙,对方的热情让他隐隐有危机感。
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还没到血霞岛,对方就已如此直白地表白,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眼下,他也只能盼着费瑶的热情早点转移,能有其他人“接替”自己;而他自己,更要与费瑶保持距离,免得真的引火上身。
示爱之后,费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给任无恶讲自己的事,什么身高、体重、兴趣爱好等等,说得细致又郑重,末了还笑着说,若是任无恶想更深入地了解她,她随时都可以配合。
那火热的眼神与气息,让她整个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耀眼又灼人。
幸好任无恶历经世事,曾与李青衣、红衣及数位妻子相处,早已练就了沉稳心性。面对费瑶这般热烈的示好,他才能勉强保持从容,不至于手足无措、乱了阵脚。
说着说着,费瑶忽然抬眸看向对方:“青衣长老,你是不是觉得我性子随便,甚至有些放荡不羁?”
任无恶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缓声道:“道友率真坦荡,不拘俗礼,正是难得的真性情。”
费瑶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长老倒是会宽慰人。其实我对道侣的要求不算高,不过是能说得来、处得惯罢了。可这些年寻寻觅觅,竟始终没遇到合适的,你说这算不算怪事?”
“或许,只是缘分未到。”任无恶淡淡应道。
“我也盼着是这样。”费瑶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所以我才一直没停下脚步,总想着能寻到那个人。说起来,如今倒觉得……青衣长老或许与我合得来。嘻嘻,说不定你就是我找了这么久的如意郎君呢?”
任无恶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只怕要让费道友失望了,我……”话未说完,他忽然目光一凝,神色骤然变得凝重。
费瑶察言观色,心头一凛,讶然追问:“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这般严肃……”话音未落,她脸色亦是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任无恶同时起身,沉声道:“先离开再说!得罪了!”
话音落时,他右手轻扬,一道赤霞般的光影骤然亮起,瞬间将二人笼罩。
下一瞬,光影闪动,两人倏忽消失在原地。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下方洞府便轰然崩碎,转瞬间化为漫天烟尘。
烟尘之中,无数道庞然巨影狂奔呼啸,不过数息,整座中转岛就沦为一片废墟;又过片刻,岛屿竟直接四分五裂,裹挟着碎石坠入海中,彻底消失不见。
任无恶与费瑶悬于高空俯瞰,见此情景,后者脸色早已难看到了极点。
这座岛上还有不少费家弟子,此刻却都随着岛屿沉进海底,连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将岛屿彻底摧毁的并非修士,而是一群自深海中涌出的妖兽。它们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其中更有数只地仙初期的存在,正是凭借这般实力,才以雷霆之势冲破护岛阵法,将整座岛屿瞬间夷平。
摧毁岛屿后,妖兽群并未四散离去,反倒聚集在一处嘶吼咆哮,时而在海面跳跃飞舞,显得异常兴奋。
那几只地仙初期的妖兽已然发现了高空的任无恶二人,当即仰首望去,巨目圆睁,凶光毕露,身躯微微紧绷似要发难。
可它们即便能腾空跃起,也根本够不到任无恶二人所在的高度,最终只能死死盯着两人,在海面上来回咆哮,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见下方妖兽如此嚣张,费瑶心中怒火更盛,美眸中怒意翻涌。
忽地,她右手一翻,掌心已多了柄血红色长刀。刀身如凝血般艳红,却又透着几分晶莹剔透,刀光流转间,凌厉的刀气不住吞吐,隐隐还能瞥见一抹莹白锋芒,更添几分威慑力。
任无恶看看四下,沉声道:“费道友,这些妖兽如此狂躁,似乎是受人驱使。”
费瑶也想到了这点,扬声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这里放肆!”
她话音未落,在他们四周忽然闪现出一片黑压压的光影,宛如乌云涌动,转眼间和他们相距已是不足千余丈!
那光影已是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倏忽而至,极其突然,并且气息凝聚,就铜墙铁壁,让他们无处可逃,无路可走!
任无恶看得真切,那如黑云压境般的光影里,赫然是一只只丈许大小的黑色怪鸟——它们双眼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振翅飞行时身形忽明忽暗、似虚似幻,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人仙后期妖兽“黑影鸥”!
此兽先天便掌握空间瞬移之力,也正因如此,它们才能毫无征兆地骤然出现,又在转瞬之间形成合围,数量还如此惊人!
费瑶同样认出了黑影鸥,更清楚这类妖兽的厉害。若只是一两只,对付起来自然不难,可眼下包围他们的,怕是足有一两千只,局势瞬间变得棘手至极!
随着黑影鸥的合围之势成型,周遭骤然爆发出磅礴灵力,混乱的气息翻涌不休,连空间法则都被搅得紊乱无序。
此刻若是贸然催动破空符,或是施展其他空间遁法,非但无法脱身,反倒可能被卷入空间漩涡,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究竟是谁在搞鬼?而且还有此等神通手段!
费瑶没想到,眼看就要抵达血霞岛,竟突然遭遇袭击。对方攻势强势凶悍,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将他们斩杀灭于此地。可气的是,到此刻她仍不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暗自咒骂间,费瑶已催动手中长刀,堪堪抵御住黑影鸥的突袭,同时急忙以灵符联络家族,转头对任无恶道:“只要撑过片刻,援兵很快就到!”
任无恶也祭出一柄长剑,挥斩着源源不断扑来的黑影鸥。他心中清楚,对方绝不会只派这些妖兽,必定还藏着其他手段,且定会在援兵抵达前,将他们彻底解决。
不过瞬息,势如狂潮的黑影鸥已逼近至不足百丈,攻势愈发猛烈,密密麻麻竟有杀之不尽、斩之不绝的架势。
这些妖兽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层层叠叠如围墙般将二人死死困住,可想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取二人性命,也绝非易事。
不过十数息功夫,任无恶与费瑶已斩杀百余只黑影鸥,可周围依旧是黑压压一片。
更让二人心头一沉的是,他们清晰感知到空间法则的异动,无数空间漩涡在周身闪现、转动,局势已相当危急。
就在此时,一声怪叫陡然炸响。
那声音尖锐刺耳,又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度,不仅让人心神剧震,一股浓烈的寒意与杀气更是直逼而来。
听到这啸声,任无恶脸色微变,心中暗道:果然还有后招。
费瑶虽然不知道这怪叫是是什么妖兽发出的,但已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娇躯不觉向任无恶那边靠去,同时问道:“青衣长老,这是……。”
话到一半,他们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方圆百丈的黑洞或者是黑色光幕,黑光流转,给人以深不可测之感,也仿佛有着能将周围万物尽皆吞噬之力!
任无恶沉声道:“道友小心,这是地仙中期妖兽幻空玄蟒,这黑色光幕便是它的身躯。”
听到“幻空玄蟒”四字,费瑶顿时骇然失色。
这妖兽不仅是地仙中期,更身负空间、黑暗两种法则——既能凭空间法则随意瞬移,又能将两种法则之力交融,凝出裹挟黑暗法则的空间漩涡。
那漩涡威力深不可测,足以轻松吞噬同阶妖兽,对付地仙中期修士自然也不在话下!
就在费瑶心神震动之际,前方的黑色光幕已携着压迫感快速逼来。光幕中黑光急转,竟连周围的黑影鸥都被大量卷入吞噬。
这幻空玄蟒果然不分敌友,见什么便吞什么!
黑洞步步逼近,费瑶早已被一股恐怖的吸力笼罩。那力量不仅将她死死束缚,似要将她拖拽进黑洞,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法力正被这股吸力一点点抽离,先一步被黑洞吞噬。随着法力流失,她只觉浑身虚弱疲乏,连抵抗的力气都在不断消散。
幻空玄蟒,果然名不虚传的恐怖!
不知何时,费瑶的手已紧紧攥住了任无恶的腰带。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既盼着能借这一点牵连求得一线生机,也藏着几分同生共死的决绝。
眼看自己将要被黑洞吞噬,费瑶心道,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此人死在一起,这也是缘分吗?
这样想着,她又向任无恶那边靠近了些,此刻她忽然觉得这副身躯是那么温暖并且值得依靠,甚至还觉得对方已是变得炙热明亮起来,就像是火焰,不应该是一轮红日!
猛地她觉得黑洞对她的吸力减弱了,自身法力也不再流失,精神顿时一振,随即才发现身边之人真的已是赤红闪亮犹如骄阳,光彩闪耀,使得那黑洞都有些黯淡失色,不再那么可怕强势!
她望见任无恶一手仗剑,另一手托着枚形似短剑的灵符,那股灼热耀眼的光芒,正是由这灵符散发而出!
费瑶刚回过神,便见任无恶已将灵符掷出!
灵符脱手的刹那,瞬间化作一道赤红烈焰,不过一闪的功夫,竟将那黑洞彻底包裹、席卷!
轰!
烈焰与黑洞相撞的瞬间,一声巨响轰然炸开。与此同时,任无恶已带着费瑶闪身遁至百里之外。
费瑶是被他带着转移的,身子全然不由自己,毕竟她还紧紧抓着对方的腰带,幸好那腰带足够结实,才没让她脱手。
费瑶连自己的手落在何处都忘了,一双美眸死死盯着黑洞的变化。
只见被赤红光焰裹住后,黑洞飞速缩小,还在焰中不停翻滚伸缩,形态也渐渐变了模样,隐约能看出是条数十丈长的黑色蛇影——这正是幻空玄蟒的本相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