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的都骂他不识抬举,陈庆生起身气呼呼地往自己的西厢房去了,他想不明白,他二哥说出的话怎么会如此大言不惭,昨天晚上那些感人肺腑的话到底算作什么?
即日起,他们陈家的大门就再也没锁上过,每天都有人来。
来的人倒不是因为他陈庆生,大家是为了他二哥续弦的事情,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人,迎来送往都得他陈庆生一人。
不仅如此,陈庆生还肩负着给他二哥打家具的使命,所以两天下来陈庆生累的四肢发软,人困体乏。
三日后他二哥娶的金凤就过门了,也就是年前两日,陈庆生心里埋怨,但是又不敢当着他二哥的面说,只敢在自己的大哥面前絮叨,“大哥,这再有两日就是年了,二哥未免也太急了吧,就不能让二嫂在家过了年再过门吗?”
身为一家之主的陈庆辽这两日高兴,他的两个光棍弟弟都成了他的心魔了,这亲事办的这么仓促那也是他交代的玉华,让女方尽早过门,宁可多出点礼金也不想把事情往后拖。金凤家里条件差了些,但是人家嫁女儿也没急成这样,是人家看出了他们老陈家续弦心切和他们老陈家的诚意,所以金凤家里才同意年前就让女儿过门,陈庆生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
陈庆辽对陈庆生说:“三儿,今日是你二哥大喜的日子,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你别再大哥屁股后转,帮大哥二哥招待招待客人,这些人你几乎都认识。”
陈庆生能不认识吗,一共摆了十五桌,坐满了十四桌,大部分都是同他大哥二哥在一起干活的人,还有三桌是同他们一起逃难来奉乞的老乡。
陈庆生别别扭扭地说:“程老大怎么来了?”
陈庆辽瞪了陈庆生一眼,示意他说话小点声,“程大哥怎么能不来,你肋骨断了的时候,人家少来看你了吗!”
“来看我还不是因为他婆娘把我肋骨打断的。”
“三儿,程大哥和他儿子铁柱都来了,今日能来的都是看的起我们陈家的。”
“那为什么荷叶也来了?”提起荷叶陈庆生更显别扭。
“你同荷叶出去听戏我还没问你呢,你说她来干什么!她是尚汐领来的,她叔叔程风也在那里坐着呢,你敢把她赶走吗?”
陈庆生拉住了他大哥衣服的一角,样子还有点委屈,“我和荷叶出去看戏完全是被她逼迫的,我是不打算去的,是她说话太气人了,迫使我非去不可。”
陈老大警告陈庆生,“下次不许去了,再跟荷叶出去,哥打断你的腿。”
陈庆生起誓发愿地说:“哥,再有下次不用你动手,我直接自己了断我自己。哥,那日出去看戏真的是荷叶逼的……对了大哥,这事你咋知道的?”
“昨天我在街上遇到程铁柱了,铁柱说你带着她妹妹荷叶去听曲了,那语气好像是你把荷叶拐走了一样,三儿,你长点心吧,可不能有下次了。”
“天地良心,是荷叶带我去的,她请客,我哪有银子听曲啊,我不是自愿的。”陈庆生歪着脑袋向自己的大哥解释,他的话如今他大哥也是挑着听了。
“庆生,你要想大哥在程家人面前能硬气点,就别招惹荷叶,荷叶千好万好就那一个疯病我们这一家子就吃不消,为了我们这个家,你离荷叶远点,我和你大嫂是不会同意你和荷叶的。”
陈庆生闻言脸红脖子粗,“大哥,谁要跟荷叶啦,我是躲不开啊!她不请自来,你又让我避着她,又要我以礼相待,到底让我怎么做啊?”
“不怪你大嫂骂你没出息!”
“我又咋了?”
陈庆辽低头看了看陈庆生的鞋子,“咱家是没鞋垫还是缺鞋垫,你非得垫一双荷叶给你绣的鞋垫,既然不能同意这门亲事,为何垫着人家的鞋垫陪人家听曲。”
陈庆生脚心冒汗,腋窝也淌下了汗,“大哥,这是误会,这鞋垫是荷叶绣给风子哥的,阴差阳错跑我鞋里了。”
陈庆辽手都举起来了,又无奈的放下了,他这一巴掌打下去,他这个弟弟得两眼冒金星,“程风多大脚,你多大脚,你心里没数吗?还有那鞋垫上绣的什么你看了吗?”
“凤穿牡丹啊!大街上也到处可见这种鞋底,两文钱我就能买一双。”
陈庆辽摇摇头去照看客人去了。
见他大哥的样子,陈庆生这心里也直画魂,一个没忍住,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鞋脱了,扯出鞋垫仔细一看,正面是凤穿牡丹,反面是莲花,而且莲花旁边还有字,左边的那只绣着‘花开并蒂莲’,右边那只绣着‘生生世世好’。
陈庆生震惊在当场,鞋垫也掉在了地上,“花开并蒂莲,生生世世好”,这一看就不可能是荷叶给程风绣的啊!看来荷叶对他说的都是假话,这人哪里是对他死心了,这明明是贼心不死啊!
突然头顶传来程风的声音:“呦,不招待客人,在这里摆弄鞋垫呢!”
陈庆生慌乱地捡起鞋垫往自己的鞋里面塞,然后把脚往鞋里面蹬,“风子哥,咋不坐下喝酒。”
程风笑着说:“半天没看见你了,看看你捅咕什么呢!”
陈庆生穿上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装作没事人一样,“鞋里进了石子,我脱下来看看。”
程风搂着陈庆生的肩膀,看向正在招待客人的陈庆辽,“三儿,你见你二哥娶媳妇你不着急吗?”
陈庆生对他二哥的行径嗤之以鼻,“哼!我二哥没良心,我二嫂才死几个月啊,他就续弦。我美凤嫂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得被我二哥给气死。”
“这算什么,刚死就续弦的海了去了,你年纪轻轻的别那么刻板。谁有媳妇甘心睡冷床啊,你一个光棍根本不懂过来人房中的乐趣。三儿,有你二哥为陈家开枝散叶,你以后就踏踏实实的当一个小光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