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起义军惊愕地看向安娜。
“是她放的闪电吗?”
“这小姑娘居然是一个施法者?”
“哪里有施法者穿成这样的?”
布隆施泰因抬高了嗓门:“安娜是穷人家的施法者,难道穷苦人家就出不了施法者了吗?人生来平等,施法天赋可不是看谁的出身好,就降到谁头上的!”
这话说的不假。
但实际上,只要成为施法者,穷人也能跨越阶级,跻身统治阶级的一员。
这一点,倒是沙俄比大英更先进的地方了。
在大英,只要出身不行,就算侥幸被选拔进皇家施法者学院,学的也都是一些军事法术,脱离同僚配合几乎毫无用处,在战场上也就是给高等施法者打下手的份儿。
布隆施泰因压低了嗓音,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安娜的语气里依旧缺乏自信:“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那家伙的护盾,被炸弹炸了一下之后,出现了一个薄弱的地方,于是就放了道法术。”
“你是娜塔莎女士培养出来的施法者?”
“培养…应该算不上吧?”
安娜赶忙摆手:“但这份力量,确实算是娜塔莎女士赋予我的,可我确实不是什么施法者,刚才也只是误打误撞。”
与其说是误打误撞,倒不如说是鲜血王族血脉,跟龙王血脉缔造出来的全新种族,其战斗本能之强大,完全碾压了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蓝袍子。
“误打误撞?”
布隆施泰因摸了摸下颌上的胡子,心情因为萌生了一个猜测而变得振奋起来:“你说实话,娜塔莎小姐是怎么给你力量的?”
安娜连忙摇头:“不,我不能说。”
再天真的人,经历了家庭上的灾难也会变得老成许多。
更何况,她打心眼儿里觉得,那个芙琳吉拉小姐赐予她的力量,跟“正派”两个字不太搭边,看上去,倒有些像是瓦拉几亚和塔兰西瓦尼亚的吸血鬼。
这种力量,料来是不能随意暴露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就算不说,布隆施泰因也能从中窥到些许端倪。
“哈哈,那就算了。”
布隆施泰因笑了笑:“毕竟这么大的秘密,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他语气微顿,又道:“我之前还觉得没必要,现在想想,当初就该听小伊万的,在起事之前,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娜塔莎女士。”
此次圣彼得堡各处起义,全部是由社民工党的多数派组织的。
而少数派既缺乏凝聚力,又因成员大多来自小市民阶层,天然具备软弱性和妥协性,布隆施泰因向来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
原本在他看来,娜塔莎也是这种人,既想改变现状,又不敢真正站出来斗争。
现在想想,或许其另有深意呢?
…
起义军欢欣鼓舞,哥萨克这边就是军心动荡了。
“那个蓝袍子…就这么死了?”
司务长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趾高气昂的家伙,合着就这点本事?
特尼斯基沉默了片刻,说道:“难怪这伙叛军的战斗意志这么强,原来他们背后也有大势力在支撑,说不准就是拉斯普丁的政敌。”
特尼斯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拉斯普丁连个具体的官职都没有,也不是贵族出身,就凭深受沙皇夫妇的信赖,就在圣彼得堡只手遮天,肆意妄为。
如果拉斯普丁主政圣彼得堡期间,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沙皇陛下再怎么信赖他,他也得倒台了。
“连长你懂的真多!”
司务长奉承了句,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看吧,团长是个聪明人,他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一个强大的施法者,在小规模战斗中,如果没有对等战力威胁,完全能发挥出压倒性的优势。
就像方才蓝袍子的发挥一样。
一些修行有骑士呼吸法的战士,或许也有能威胁到施法者的实力,但论及杀敌效率,立刻就会被甩出十几条街。
这场仗显然已经打不下去了。
就算是携带有重武器的卫戍部队来了都未必好使,毕竟,眼前的这座兵工厂,可是整个圣彼得堡最大的军工企业,里面许多机器,车床都是进口货,损失了连修都没法修。
只要军部没有发疯,就不可能调动重炮轰击厂房。
正如特尼斯基所料,很快,撤退的命令就传递到了各连。
哥萨克们收拢伤员,撤出了占据的车间。
这一仗下来,原本有八百多人的骑兵团,伤亡了将近两百人,其中有近半都是被叛军布置的白水晶炸弹引爆时给杀伤的。
退下来的哥萨克们仍有些心有余悸。
“这帮人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疯狂的叛军。”
“他们藏得也够深的,明明有那么厉害的施法者,非要等他们伤亡惨重时才动用。”
“说不准就是为了让那个蓝袍子掉以轻心呢。我听说,那蓝袍子很受拉斯普丁那个妖僧的看重,我怀疑,那小子要么是拉斯普丁养的小白脸,要么就是在外面的私生子。”
特尼斯基来到团部时,三连的连长正向团长汇报着军情:“头儿,我的人刚发现了一伙儿人鬼鬼祟祟的,想要溜进兵工厂,估计是想要投靠叛军。”
团长下令道:“封锁住主要通道,不容许任何人进入。”
三连长无奈摊手:“封锁住大路有什么用,咱们就这么点人。”
团长没好气地踹了三连长一脚:“蠢货,没用也要做,你都知道咱们就这么点人了,做不到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仗咱们也打了,那蓝袍子轻敌冒进被敌人施法者斩首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骑兵团内,哥萨克们的关系都很亲近。
因为他们都是来自顿河沿岸的村庄,许多人甚至都是生活在同一座村镇的亲戚,乡党关系十分紧密,这赋予了他们很强的凝聚力。
但同样也存在一个问题。
即便团长身为贵族哥萨克,军部委任的军官,一旦把手头的力量都折损掉了,还没能带回来多少战利品,回去之后哪里还有颜面再见“顿河父老?”
失去了乡亲们的认可,几乎等同于自绝于哥萨克社群当中,再也不可能担任哥萨克军官了。
“特尼斯基,你来了,这场仗你的小伙子们打得不错,回头我给你报功,非得让军部的老爷们再给你发几枚十字章不可。”
“团长,咱们接下来就这么封锁着兵工厂,不再进攻了?”
特尼斯基含蓄地笑了笑,有些忧心道:“那个蓝袍子据说是拉斯普丁的心腹,咱们这么干会不会给那拉斯普丁借题发挥的借口?”
“这事还用不着你操心,都滚吧,让老子清静清静。所有人不要妄动,咱们就在这儿等着那些卫戍部队的酒囊饭袋来换班,特娘的,他们的本分做不成,交给咱们来干,又没油水,又是硬骨头。”
团长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对哥萨克而言,来自社群的否定比军事处罚更可怕。
更何况,他这也算不上战场抗命,最多也就是消极怠战,按照惯例,军部一般不会有什么惩戒的举措,毕竟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