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同地市的领导,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平川市委
郭达康听过手下的汇报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晋阳的那些黑材料,够他们喝一壶的,想要翻身很难呐……”
金州市,
市委书记薛泓则更加谨慎:“密切关注晋阳市的动向。这个人,不能小觑。”
飞机穿越云层,向着未知的战场飞去。
晋阳的命运,锂航时代项目的归属,都将在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内,迎来决定性的时刻。而李东沐清楚,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最后一次预演着可能面对的各种刁难和挑战。这一战,他输不起。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最终停稳。舱门打开,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因熬夜而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身后,晋阳市的成员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踏上战场的凝重和决绝。
锂航时代总部派来的接待车辆早已等候在外,低调而迅速地将他们送往酒店。
没有休整时间,甚至没有来得及喝一口热水,李东沐就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召开了最后一次战前准备会。厚厚的汇报材料堆满了茶几,笔记本电脑全部打开,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最后核对一遍所有数据,确保万无一失。”
李东沐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要准备好所有应对关于隐性债务和土地财政依赖的质疑材料。还有绿电成本模型的所有假设和参数,必须能解释清楚每一个百分比的来源;模拟问题清单最终再过一遍,特别是那些可能带有陷阱的、诱导性的问题。”
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纸张翻动声和低声的讨论。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下午两点,锂航时代总部大楼,那栋充满现代感和科技感的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东沐带领团队步入大厅,早已等候在此的林总迎了上来,他的脸色比电话里更加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担忧。
“李书记,一路辛苦。”
林总握手的力量有些虚弱。
“委员会……已经到齐了。情况……可能比预想的还要……严峻一些。”他压低声音道:“今天上午接到了一份补充材料,据说是关于新能源产业政策最新导向的内部解读,对资源型城市转型……似乎不太有利。而且,今天列席会议的,还有一位……总部的特别顾问,据说在投资决策方面有很强的话语权,之前一直在国外考察,刚回来。”
李东沐的心往下一沉。对手的攻势一波接一波,丝毫不给喘息之机,甚至连锂航时代内部的人事变动都被巧妙地利用了。
那位突然出现的“特别顾问”,是变数,也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既来之,则安之。”
李东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林总的胳膊,“真相不怕检验。我们不怕。”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椭圆形会议桌呈现在眼前。
桌边已经坐满了人,大多神情严肃,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的李东沐一行人。
坐在主位的一位半白发的男人,就是锂航时代的董事长。他旁边,坐着一位约莫五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位“特别顾问”
对方此刻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甚至没有抬头看进来的晋阳团队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漠而审视的气息。
林总简单介绍了双方后,座谈正式开始。
首先发言的是锂航时代的首席财务官,对方是一位表情刻板的中年女性。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李书记,我们很欣赏晋阳市发展新能源的决心。但是,作为投资方,我们必须对资金安全和项目长期回报负责,因此接下来的分析有可能会让您觉得为难,但是您也可以为此进行辩解。”
对方的目光看着攻击性,言辞也十分直接。
“我们收到一些分析,指出贵市地方债务率处于较高水平,财政收入对土地出让依赖较大。在宏观经济下行和房地产调控背景下,我们如何确信,贵市未来有足够的财政能力,兑现长达二十年的绿电补贴承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问题直击要害,毫不留情。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东沐身上。
李东沐面色平静,示意工作人员打开ppt,屏幕上立刻呈现出清晰的图表。
“感谢您的提问。刚刚提到的债务和财政问题,是很多城市转型期面临的共性问题。但晋阳的情况有其特殊性。”
“首先,请看这张债务结构图。晋阳的政府债务中,绝大部分是用于基础设施建设、民生改善的公益性项目债务,且有明确的还款来源和省级财政统筹保障,风险可控。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债务率峰值已过,正处于稳步下降通道。”
说罢,ppt进行了切换。
“其次,关于财政收入。过去我们依赖资源,但请看近三年的数据变化。非资源性税收,特别是新兴产业带来的税收,年均增速超过30%,占比已大幅提升。我们正在实施的新能源+计划,预计未来五年将培育多个百亿级产业集群,财政收入结构将得到根本性优化。”
“所以,我们对绿电承诺的兑现,是基于这种可持续的增长预期,而非依赖不可持续的土地财政。”
李东沐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董事。
“借此机会,我想强调一点,河东省委省政府对晋阳转型、对这个项目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我们的绿电方案,是省、市、企三方共建的省级重点能源创新项目,其稳定性和可靠性,有省级信用和能源政策的双重背书,这是其他任何单一城市无法比拟的优势。”
首席财务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头的材料,眉头微蹙,没有再继续追问,但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