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的，让你说的都是你不想说的吧。”
小女孩看着老头，问道。
在一个破屋子里面，说书老头在忙着接水，这破屋一到下雨天那就是漏水的，而且这天气还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他也是忙前忙后。
这木盆子不够用，他就拿了碗碟来装水，可碗碟还不太够，没一会儿这碗碟就装满了，他就只能去倒水。
前前后后的忙了一阵，还没消停，而小孙女就问他话了，他也就停了下来，而后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就叹了一声，说道：“人呐，都是想听喜欢听的。”
“哦，那他们为什么想听呢？”
小孙女一手撑着下巴，一边还好奇的看着爷爷，问了这么一句看起来很幼稚天真的话。
“唉，人不都这样嘛，对了，你也别坐着了，没看到爷爷正忙着嘛，你也来帮忙。”
说书老头其实不太喜欢小孙女的懒惰，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平时也舍不得使唤，今日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了，他就要让小孙女帮忙。
“爷爷，我也不会呀，还是你来吧，我就看着你，好不好？”
这小孙女懒惰成性了，爷爷也使唤不动她了。
老头子也没办法了，只能再次叹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能够活多久，这些日子一直做了奇奇怪怪的梦，他感觉他也快要大限将至了吧。
那既然如此，也就无所谓了，因此，他就继续忙碌了起来。
这个小破屋是他买下的，在西延县或者其他地方，他都会买一些屋子，他不想带着孙女去住什么客栈，那客栈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的，小孙女还小，还是尽量避免到外面去住宿。
他这些年来，其实也攒了些钱，他也经常在一些有名气的地方去说书，这么一来一回的，他基本也算是四海为家了，一会儿他跑去京都，一会儿的他跑来西延县，一会儿他还得去南山。
因为他梦见了南山的道士，那边还出了点事情，虽说这事情听起来怪怪的，但他还是想着去一趟，告诉南山的道士，要小心一些了，不然过阵子有可能会死人，而且死不少人。
他的梦境之中，那南山死了不少人，死状极为恐怖，都是死在屋子里，七窍流血而亡，死的那叫一个莫名其妙的，南山的道士也都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尤其那南山的掌门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闭关了大半年，而门派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在闭关，弟子们也不敢去打扰他，这就导致南山是群龙无首。
而南山脚下是数十个县城，这数十个县城也出现了各种乱事，死了不少人，这说书的老头就就打算去南山走一趟。
可现在看来这行程暂时要被耽误了，这么大的雨，他哪里走的掉，他就只能看老天爷什么时候停了雨，他才会去南山看一下了。
看着爷爷忙碌的身影，小孙女一点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的地方，她早就习惯了老头子忙碌的样子了，她脑子里更多的是想着京都的繁华。
“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回京都呀？”
小孙女惦记着京都有好吃好玩的，还有不少公子哥，她虽然年纪小，其实也不算太小了，也有十二岁了，这可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再过个两三年，她也是可以嫁人了。
她不想跟着老头子东奔西走了，这些年，她跟着老爷子跑了好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是住这种破房子，她早就不耐烦了，也厌倦了，以前她还小，还不懂什么事情，那就跟着老头子到处跑，现在，她已经渐渐长大了，她自然希望有一个安身之地，有一个依靠。
因此，她很想回京都，只要回了京都，她就舒服多了，京都的屋子虽然也不咋地，但好歹没有这么破烂的，而且她已经认识了一些少爷，那些少爷还惦记着她，让她早些回去呢。
说书老头听到这话，他微微怔住，这是小孙女第一次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回京都的，以前都是不会问的，但他倒也没有多想什么，他就顺口说道：“过阵子吧。”
“哦，好吧。”
小孙女虽然不喜欢这个西延县，这个地方跟京都那自然是没法比的，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雨，还得闷在这个小破屋里面，这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可小孙女历来倒也不太会反对老头子的决定，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她已经不喜欢跟爷爷住在一起了。
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上难免有一股味道，这味道她闻着很是不舒服的，她正值年少的花季年华，她本应该是出落的水灵灵娇滴滴的才对，她也想跟其他女孩子一样，涂脂抹粉的，守在闺房等待心上人的出现，可现如今她就是没有这种条件。
照理说，她从小跟爷爷长大，陪着爷爷东奔西走，应该是懂事才对，实则不然，人的性格是天生的。
老头子见小丫头哦了一声就不多说什么了，他倒也没有多想其他的，这丫头其实也是命苦，老头子也是心疼她，他儿子不争气，早早就败光了家里的钱，否则他大可以在京都收租就行了，老头子也算是小半个地主的，祖上也是有些田地传下来的。
但这些都让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败光了，儿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外面的男人勾搭，暗中也拿走了不少老爷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如此一来，两个人一起把这个家给糟践了。
糟践了就算了，这二人一个是跑去找青楼的女子，一个是跑去找男人，要说这事情在京都可也是违背公序良俗的，尤其是这女子跑去偷汉子，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但现如今的皇帝老儿还算开明，不至于用到这种残酷的方式来对待偷人的女子，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死罪，皇帝老儿其实这么做无非也是因为他的子女也不咋地，名声也不太好。
这皇宫之中的破事烂事也不少了，民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既然皇子和公主们都这般做法，也没见拉去浸猪笼，那凭什么民间的女子就要抓去浸猪笼呢？
所以，这京都风气一直都是如此，嫁入的话，还有高额的彩礼，至于陪嫁嘛，那可就未必，而且也未必都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大多数都是跟男人睡过的女子。
但大燕朝就是如此的情况，男子们要娶个媳妇也不容易，不但娶不到什么完璧之身，还得给不少钱当彩礼，至于平妻的聘礼，那更多了，甚至需要良田数亩起步的价格。
风气如此，再加上那些奸商勾搭起来，专门挣胭脂水粉和华丽衣衫的钱，这就导致女子各种买买买，男子就当牛做马的伺候这些女子了，这就是大燕朝的风气了。
由此可见，大燕朝的风气不是一朝一夕起来的，后面出现的荒诞且毁灭性的灾难必然也不是什么偶然的，民间的这些人都不积德，缺德的世界，那就是要分崩离析。
这时候，那肯定是需要出现一个圣人，力挽狂澜，否则的话，这天下就必然大乱。
当然，浸猪笼是不可行的，也不提倡的，但这等嫁娶恶俗也是需要遏制的，否则人心太过贪婪，那就会崩坏朝纲的。
这些事情老头子是没有去细想的，他从小到大都是这种情况，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的媳妇就是跟人跑的了，他当初还给了高额的聘礼，可最后不还是没用吗？
因此，这小孙女现在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她随便找找都可以找到愿意娶她的男子，而且还是一大把男子挤破头来找她。
既然如此的话，她自然是不乐意跟老头子过这种苦日子的，别的不说，就眼下这破屋子，她就不喜欢住，到处都是漏水的，还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再加上老头一身怪味，还有老头子晚上睡觉还光膀子的，她很是不喜欢。
虽说她追求美好生活不是什么坏事，但作为孙女，也是要尽孝道才对的，但这丫头没有什么尽孝的心，反倒只知道索取，这也是老头子惯出来的吧。
按照老头子说的，丫头以后嫁人 ，那也是要聘礼的，也是不能少了的了，看看这世道，这老头本身就是被这恶俗伤害的，他到老了，他还反过来维护这种恶俗了。
要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这老头子也不值得什么同情的，只不过他是很特殊的人，在张志文看来，他这老头子跟小孙女前世就有纠缠，再加上这辈子能够做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梦，由此他才有了说书的本事，这才让他混口饭吃。
这儿子儿媳妇都跑了，就丢下他一个老头子，还有年幼的小孙女，那老头子总不能不管吧，那就拉扯着小孙女长大。
现如今，这丫头也快长大了，老头子也知道，他也没能跑几年的了，等孙女出嫁了，他就回去养老了，他就不再跑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动静了，那动静挺惨的，好像什么人在惨叫。
老头子吓了一跳，他这个地方可是西延山的山脚，该不会是什么人让山上冲刷下来的泥沙给淹了吧。
而小孙女也是吓了一跳，她也呆住了。
老头子愣住一会儿，他就马上扔下手里的碗碟，然后跑了出去。
“爷爷，你干嘛去啊！”
小孙女可就吓坏了，这外面可是下着大雨啊，老头子这么跑出去可不得让大雨淋湿了，到时候万一着凉得了风寒，那她可照顾不来啊。
不行，她也要出去看看，她想到这里，她就只能跟着跑出去了。
很快的，她就出来了，她打着伞，但这大雨打下来，打伞都没有什么用，打的这把油纸做的伞那是一个东倒西歪的，小丫头是勉强抱着伞，而后他就看到老头子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外面，而后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小丫头连忙就跑了过去，也顾不得这外面积水甚多了，反正溅起的水花已经打湿了她的裙摆，她的双腿都被打湿的衣裙黏住了，紧贴着了。
这小丫头虽然才十二岁，可也早就出落的颇为水灵了，一眼看过去，那都是快要瓜熟蒂落的样子了。
她就踩着水花一路奔过去，而老头子也是呆呆站在一个院子外面，任凭大雨冲刷下来，他都丝毫没有察觉一样，他只是口中喃喃的说道：“完了，完了，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小丫头一路跑过来，很快就来到老头身边，她拿起伞，给老头挡着雨，看来这小丫头还算有些良心，不至于让老头被雨打湿的太过头，可老头浑然不知的样子，依旧死死盯着院子里的方向。
小丫头也是很好奇了，这到底什么东西吸引了爷爷的注意力了，她转头看去。
她这一下可就吓坏了，她眼睛瞪大了起来，脸色煞白了，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差点惊呼出来，所幸她急忙是捂住了嘴巴，而这一刻，伞也掉落了，雨水打下来，打在了爷孙二人的身上，二人都湿透了。
小丫头的身子已经颇是玲珑了，曲线也颇为曼妙了，她站在老头子身边，那个子都快赶上老头了，只不过这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些，因为这大雨滂沱的世界，大家都在家里躲着雨，谁闲着没事出来的。
即便刚才有惨叫声传出来，可家家户户还是紧锁屋门，不管外面发生的事情，而老头子本也是如此的，只不过他做了梦，梦见了一些东西，而现如今他忽然就听到惨叫，他一下就被差点快要忘记的梦境唤醒了。
在那个梦里，他就是在下大雨的天气里收拾着，正好就是小孙女说到要回京都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惨叫声的。
当时他在梦中就是吓到了，他下意识的就跑了出去，而后看到了这一切，跟眼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就无怪乎他会如此震惊了。
此时此刻，这院子里倒没什么的，都是积水的，山上的水往这里流淌，只不过是院子后面那屋子里的情景，那是阿牛被四五个怪物缠住，而后这些黑乎乎的怪物趴在阿牛的身上贪婪的吞噬阿牛的鲜血。
那鲜血早就溢出来了，流淌了一地，混在水里，而这还不算什么，最惨的就是那老爷子，靠在椅子上，死不瞑目的瞪大着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