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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读书 >  82年的我 >   第720章 辍学

我妈说这话,我更惊讶了。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家里家外什么事儿不是我妈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妈怎么会这么说?难道我爸真的想离婚吗?为什么?因为我妈没经过他同意就去广州了?还因为我和他吵架我妈向着我了?我甚至都想到,我爸在外边有别人了?

中午吃完饭,我就忐忑不安的去上学了。我真的很担心我平时对我爸的吐槽和不满,成为他俩离婚的理由。那样的话,我会无比自责。是的,应该没有哪个孩子会希望自己的爸妈离婚吧。特别是我家,一直以来也是其乐融融。虽然以前没有钱日子紧,偶尔小打小闹,但总归是温馨有爱的。

下午的课,我一直走神儿。我很难过,我答应过我爸我妈后面好好学习的。但是我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心神不宁。放学之后,我被老师留下来改卷子。天都黑了,才让我回去。

我刚走到校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我歪头一看,陈坤正等在学校大门口不远的树下。

“你怎么还没走啊?”我惊讶的问。

“等你。”他在树下,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等我干嘛?”我问。

刚开始他没说话,我有点着急了。“你不说话我可回家了。我今天放学晚了,我妈该着急了。

陈坤支支吾吾的说:“我可能要辍学了。。。”

“辍学?!什么意思?”我问。“你,你不念书了?”

他从树荫里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点了点头:“我爸。。。我爸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包工队。现在队里缺人手。不想让我念书了。。。我可能。。。明天就不来学校了。。。”

“开玩笑呢!你才多大啊!你不念书以后怎么有出息啊?一辈子搬砖和沙子吗!”我有些激动:“再说,你学习这么好。你看,咱俩的事儿。耽误了你半天,你还考了班里前五名呢!只要肯努力,你是有未来的!你不许放弃!”

陈坤看着我,表情很复杂:“可是。。。我不想让我爸妈因为我离婚。。。”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我还是听出了他难过万分。

“离婚?!为什么?!为什么你爸妈也要离婚啊?!也是因为你妈妈和我妈妈去广州。你爸爸也跟我爸爸一样生气了吗?”我震惊的问道。

“不是。我爸想让我妈带着我和他一起去城里打工。但是我妈想在这里陪我上完高中。。。我爸说,如果那样,就跟我妈离婚了。他等不了了。。。他说他在城里的日子跟离了婚的没啥样,还得。。。还得挣钱养我们娘俩。”陈坤跟我说的时候,我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因为中午我无意中听到秀芬阿姨跟我妈念叨了只言片语。

“不行!什么都没有你的前途要紧!”我激动的向着他走了一步,死死的盯着他说:“人得为自己负责!如果你为了他们俩不离婚去选一条错误的道路。即便他俩继续过也过不好。你妈心里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一辈子!她不会因为你的选择原谅自己的!”

陈坤低着头看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爸。。。我是我说我亲爸掉河里淹死了。。。我妈带着我过了好几年苦日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男人。。。我舍不得我妈再受苦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但是我知道应该是要哭了。

“你坚强点!”我拍着他的肩膀:“你就好好上学,学费问题想办法,秀芬阿姨也不是不上班。谁非得让他养啊!”我使劲开动着脑袋说:“不行的话,你就申请咱们学校住宿,让秀芬阿姨和他走。你好好学,坚持两年,等高考完就好了。人的每一个决定都得先为自己负责。”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笑了一下,有些尴尬,也有些哭笑不得的那种无奈:“你大道理真多。真会说。要不然我妈说你小嘴儿巴巴的,像只小鸟。”

我也笑了,“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妈说的。嘿嘿嘿,我是小鹦鹉,我是学舌的。叽叽喳喳。”我做了个鬼脸儿。

我俩一起推着车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正紧紧的抱在一起。。。嗯。。。亲嘴儿呢。。。

我们那个年代,我又在农村。我们说话没那个文明。不像现在,那么文明,还叫什么接吻。还分什么法式中式的。我们统一粗俗的称之为“亲嘴儿”。

哎呀!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儿,我们都是躲着走。虽然内心无比的想一探究竟。但是面子上过不去。多看两眼自己先脸红了。但是今天。。。我不但没躲,我还站住了脚。紧盯着这俩人,一直使劲儿看。

陈坤看我一直盯着人家看,就用手拽我衣服:“诶,诶,诶。快走吧。。。别看了。。。回头人家揍你。。。”

我慢慢的伸出手,指着那两个人,愣愣的问陈坤。“你看看。。。那俩人是谁。。。”陈坤顺着我的手指,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偷偷瞄了一眼这俩人。然后噌一下的扭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我问:“怎么。。。怎么。。。是他俩啊。。。快,快走!别让她看到我们。。。就麻烦了。。。”说着就用力的拽住我的衣袖,给我拖走了。

是啊。这个镜头,在我脑海里很多年。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人会在一起。。。哎呀。。。还旁若无人的在大街上做这么辣眼睛的事儿。。。

我们俩一起推着车往回走。一路上我也跟他说着我最近家里出现的事儿,我压力也挺大。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爸妈到底为什么要离婚。虽然问题不全是我,但是肯定跟我有关。这让我也倍感压力,上学都有些不专心了。我说着我的苦恼,他想劝我什么,好像也开不了口。我们俩一路来到了我家厂子的门口。

我和他说了一声再见,就推车进了大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很大声的对我说了一句“再见。”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是我却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果然,第二天,陈坤没来上学。这下,我更无法专心的上课了。现在我不仅要担心我爸妈离婚的事儿,还要操心陈坤辍学的事儿。

熬到中午回厂子吃饭,我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库房里忙乎的秀芬阿姨,我问她陈坤为什么没来上学,他真的要辍学了吗?不参加高考,和他爸爸一起去包工队干活了吗?

秀芬阿姨愣住了:“不会啊。。。我早上我亲眼看着他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啊!他没去上学,他能干嘛去呢?”说到这里,秀芬阿姨顾不得吃饭,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家去找陈坤了。

我吃饭的时候,和我妈说了昨晚上陈坤和我说的话。我妈笑着问我:“你俩真是好朋友啊。这些他都和你说啊?”

“嗯。其实我俩之前关系挺一般的。就是我上次救了他之后,他确实对我不错,可能是想报答我的恩情吧。”

我的话把我妈逗笑了。我妈给我碗里夹了好大一块肉。认真的对我说:“好朋友相互帮助是对的。陈坤这孩子可怜,他亲生父亲去世的早,我们关心他也是对的。你在学校发现他有什么反常或者需要帮助,就及时回来跟妈妈和秀芬阿姨说。”

“妈,您不怕我和他早恋吗?”我反问道。

我妈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我闺女我心里有谱儿。你要真是和他早恋,就是不是现在这个反应。你呀,一看就是把他当跟哥们儿了。”

听到我妈这几句话,我高兴坏了。那种被妈妈理解,外加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是让人幸福极了。我抱着我妈,使劲摇晃着她。我好想亲亲她,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因为我大了,好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了。我搂着她咯咯咯的笑着。我就说,我妈和我爸真的不一样。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但是我爸根本就不相信。他笃定的觉得我就是在早恋,就是因为早恋才考得这么差。

秀芬阿姨下午没回厂里。我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妈跟我说,陈坤失踪了。。。

“失踪了?!我就说他昨天放学怪怪的。他还用一种很怪异的口气对我说再见。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我使劲拍着我的大腿,后悔的说道:“我应该早点提醒秀芬阿姨。”

“已经够早的了。”我妈安慰我说:“你发现他没去上学,不是马上就跟你秀芬阿姨说了吗?!这事儿不赖你,是他们家庭内部矛盾。”

我叹了口气。

我妈突然认真的对我说:“咱们家里的事儿,你也少想。你就专心学习就行了。我看见你期中考试成绩了。你要还是这个成绩,你也别念高中了。浪费那时间干嘛,回头你跟着陈坤爸爸去城里包工队打工去算了。”

“诶。。。妈。。。您相信我。这一段时间出了太多的事儿。我脑袋又被打了。回头我好好的把学过的东西捋捋,我保证,我期末考试考进班里前十。”我拍着胸脯保证着。

“前五。”我妈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你要是没考到前五,以后中午吃完饭,你帮着吴沛妈妈刷锅刷碗。”

“行吧。前五就前五。”我跟我妈翻了个白眼儿。

“嘿嘿嘿”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我回头一看,是罗梅站在屋门口,扶着门框,看着我们娘俩拌嘴在笑。“小师傅,您可真可爱。”

我妈笑了一下,给我使了眼色。我赶紧起身给罗梅端了一杯水拿了过去。还把她吃完的饭碗拿出来去洗了。“谢谢小师傅。”罗梅看着我的眼里泛着光。

“您多歇着,别老走来走去的。回头不好恢复。”我像个大人一样的嘱咐着她。罗梅点了点头:“我躺累了。想站起来歇会儿,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我能干活了。总这么躺着也不好。。。”我感觉罗梅情绪有几分低落。

我着急了:“那不行,您还没恢复好呢。”我反驳着她。

我妈却站出来说:“一会儿把我那些残次品给你抱你那屋去,你躺着或者坐着,用剪刀把标和里面的填充棉都拆下来。”

“啊?!”我不敢相信我妈的话,我妈这成周扒皮了吧。罗梅病还没好利落呢,我妈就想让她干活了。这可不像我妈。我妈是最有同情心的了。

罗梅听见我妈的话之后,跟我反应可不一样,立刻高兴的点着头,一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好好好。太好了。”

我妈看着我的惊呆的样子,对我说:“走,跟我去库房,把东西抱出来。”说着就拉着我来到了库房。一个角落里堆着很多残次品,有些是走线不对,有些裁剪的时候,不小心带了伤。反正都是质检不合格从线上撤下来的。

“抱一箱子出去,找把剪刀,让罗梅把标剪掉,把里面的棉绒拆出来。这样剪出来的棉绒还能用。”我妈指挥着我。

“妈!罗梅伤还没好呢!”我大声的质问我妈:“为什么要让她干活儿啊?!”

我妈弯着腰开始把残次品捡到一个纸箱子里,小声的说:“没人愿意当个废人。干些力所能力的活儿,她精神头儿更好。再说,什么也不干,她也不好意思在厂子里被我们照顾。干嘛,我们施舍人家呢?”我妈看我不动地方,直起腰看着我说:“不多给她,让她每天干一点儿就歇着。这些她躺着坐着都能干。又没让她扛货踩缝纫机!累不着!你看你。”

那一刻我又觉得我妈说的挺对的。算了,我应该信任我妈,就像我妈信任我一样。我跟着我妈捡了一箱子残次品,拿着剪刀一起搬进了罗梅的房间。罗梅看到这些,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念叨:“太好了,太好了。我能干,我能干。”

我妈站在门口看着她,调侃着:“能干就多干,月底拿这个结饭钱哈~”

“好好好。”罗梅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小宝儿没有来厂子里吃晚饭。我赶紧问我妈“小宝儿呢?”

我妈愣了一下:“是不是在家和你爸一起吃了?昨天他就念叨这儿的饭不好吃。”

就在我们娘俩说话这会儿功夫,一个人意想不到的来到我们家的厂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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