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是夏家别墅保安亭旁边,一个年轻女子,手上举着横幅,上面写着:求求你们,让我见孩子爸爸一面。
几个保安在一旁拦着,但也不敢下重手,只能一直重复:“这里是私人别墅区,请你尽快离开。”
当夏家的车缓缓驶出时,她竟从保安的腋下灵巧地钻了过去,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辆车。
还好车子车速不快,一个急刹停住了。
女子跪在车前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求求你,夏老爷子……你就让我进夏宅见夏承宇一面吧!孩子才五个月大,不能没有爸爸……”
她大约三十多岁,眉目清秀,鹅蛋脸,恰如曹雪芹在书里的描写:‘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娴静时如娇花照水。’
细细看去,她眉眼处与夏至的生母许知雅,竟有八分相似。
视频中女子还在小声哭诉,豪车的车门突然缓缓打开。
夏老爷子缓步走到女子身侧,在看到她的全貌时,明显怔愣了一瞬,可很快他就回过神,语气冷然道:
“你要见夏承宇,不该跪在我夏家门前,应该去南城监狱探监。还有,我现在就是去召开新闻发布会,你也可以先看过新闻之后再决定究竟要不要去。”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女人闻言,直接愣在了原地,连继续哭泣都忘了,画面一时显得有些滑稽。
江庭川眸色沉沉。
在这个关头如此不留余地,那便是夏家表明了态度。不论那女的腹中是不是夏家亲孙子都表示夏盛华不会让这个孩子进夏家门,更不存在威胁夏至继承人身份,影响公司股权分配的可能。
没想到夏老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是如此狠辣。
夏承宇偷偷包养多年的情妇,如今还身怀六甲……多好的一步棋。
可惜,出师未捷,“胎死腹中”。
他可是花了不少钱,特意找女人的闺蜜鼓动她去大闹的,如今却被夏盛华三言两语就给压了下去,这让他又如何能甘心。
江庭川滑动鼠标点开头条热搜。
视频中,面对记者恨不得怼到脸上的话筒,夏盛华表情悲痛,言辞恳切:“首先,对盛夏酒店出现针孔摄像头,导致客人隐私泄露一事……我代表夏氏企业对该客人致以十万分的歉意。以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入住前没有查出被人偷装了摄像头,是酒店方面的失职。
“目前盛夏酒店负责人已经报警,这件事现在已经立案侦查,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说一说今天这场发布会的主题。”
话筒瞬间被记者举得更高、更近了些。
夏盛华面对直播镜头,突然声泪俱下,接着说:“各位,我作为夏承宇的亲生父亲,今天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与夏承宇断绝父子关系。他今后的行为,只代表他个人,与夏家、夏氏企业毫无关联。
“我深知,自己在教育孩子上失职,一再纵容,才让他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万幸的是,他所犯之事没有伤害到其他无辜孩子。但无论如何,我难辞其咎,愧对社会。
“如今由国家对他进行管教,希望他能在牢狱中深刻反省,出狱后重新做人。”
刚说完,他身形陡然晃了晃,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差点一下栽倒在地上。
夏承泽眼明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夏盛华。
他大声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到这里……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爸身体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
一旁原本呆立的保镖,瞬间像被按下启动键一样,迅速围拢过来,奋力挡开如潮水般涌来,一边嘈杂地抛出各种问题,一边试图靠近的媒体记者们。
保镖们将父子俩紧紧围在中间,一路护送着走出了酒店大厅。
视频结束。
江庭川凝视着定格在夏盛华黯然垂泪镜头的屏幕,眼神异常狠厉。
他突然挥手把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一招釜底抽薪,就将我努力了几个月的谋划……付之一炬。”
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彻骨的恨意:
“夏盛华,你毁我江家百年基业……我此生定要和你不死不休。”
南城国际赛车场。
风河出了酒店打了个车。
一路不停催促司机,半个小时终于到了。
车子刚停稳,风河就已经打开车门跨了出去,他边走边冲出租司机喊:
“师傅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了大厅。
突然看见一个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修身高领打底上衣,眉眼冷峻,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神色焦急地冲进来,四处张望像是寻找些什么。
大厅里,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放下手里的活,朝这边看了过来。
最终,还是前台工作人员微笑着迎了上来,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风河低头与她对视,眼里涌动着担忧:“夏阳在哪?刚才你们工作人员联系我说他受伤了。”
前台松了口气:“哦,您就是来接夏少爷的朋友啊,这边请……他现在在我们的贵宾诊疗室。”
诊疗室的门刚被推开。
风河的目光就与沙发上仰躺着的人,撞在了一起。
夏阳手一抖,嘴边的葡萄没咬住,掉在胸口,又骨碌碌滚落在了地上。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放下手中那串吃了一半的葡萄,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抬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重新看向风河:“你终于来接我了……他们不准我走。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凶……”
“你管这叫凶?”风河走进室内。
他看着夏阳面前那张摆满各种瓜果点心,零食饮品的桌子,表情严肃,用眼神示意夏阳尽快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阳撩起衣摆,露出缠了一层纱布的腹部:“真受伤了……但那个江翰绝对比我伤得更重!我有让工作人员告诉你……只是擦伤,不严重的,他们没说吗?
“你怎么不穿外套?冷不冷?”夏阳握住他的手,平时干燥温暖的手掌此刻竟渗出了一层细汗。
风河牙痒痒,恨不得低头咬他一口,但看到他裹满纱布的腹部,又心疼得下不去手,只能伸出食指轻轻戳他的眉心:“擦伤不是伤吗!就算你只是伤到一根手指,我也心疼你会痛,恨不得替你受伤。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出事,心都要停跳了,哪还顾得上穿什么外套!
“这一路,我一直在胡思乱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倒好,没事人一样,在这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