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乞沉着一张脸坐在宋均对面。
宋均旁边是坐立难安的信徒，宋乞旁边坐着周舟。
周舟座位底下，老鼠把吱吱声压到最低，试图在无处不在的监控下向周舟传递信息。
与此同时，宋均没话找话。
“咳，要不聊聊天吧。”
近乎微不可查的吱吱声传入周舟的耳朵：“坏比来了，不过事情有点不妙。”
周舟眼睛一亮，旋即立刻遮掩好表情。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大量对面两个人，宋乞则在他身边一无所知地冷笑。
“聊什么？都快死了，有什么好聊的？”
老鼠说：“你对面戴帽子的那个就是。宋乞偷偷过来，他气得不轻。”
周舟吓得捅了宋乞一下，对宋均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聊就聊呗。那个，我、我要不说说我当志愿者时期经历过的副本？”
宋乞皮笑肉不笑。
“可以。”宋均说，“就这个。”
老鼠轻声吱吱。
1号车厢内，瓷娃娃紧张地盯着屏幕，调节音量，确保没有诡异听得见老鼠的声音。
“那个，大佬他带了一颗头在包里，被宋乞看见了。”
周舟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他隐晦地扫过宋均旁边鼓鼓囊囊的背包，悟了。
“呃，我、我去的第一个副本是恐怖后厨……”
“那个头是有用的。”老鼠继续逼逼叨叨，“小周啊，就拜托你看住宋乞了。”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说话的声音会听得很清楚。”
周舟吞了一下口水，帮老鼠掩护：“大概就是人肉汤面这种，只不过那个副本里，是几个人排队自己跳下汤锅……然后再复活，这样不停循环。”
“……千万别让宋乞把人头这事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不然就完蛋了。”
“你要是告诉他的话，尽量非常非常小声地说，或者干脆到厕所里。不然就会有被听到的风险……”
“今晚大佬要去1号车厢，估计会一直待在这儿。”
周舟懂了。
“拖住宋乞，时间一到就把他拎到3号车厢去。”
老鼠幸灾乐祸地指挥。
“那个，如果你有把握不让他碍事，也可以选择先不告诉他。”
“因为本鼠想看戏。”
“你们要找的奸细，就是他旁边那个家伙，被拎出来答题的。”
“加油。”
微不可查的吱吱声彻底消失了。
宋均帽子的老鼠揪揪他的头发，示意他事情办好了。
周舟嘴上扯副本，心里没闲着。
目前的情况大概是，大佬嫌宋乞碍事，又要有一直留在2号车厢的合适理由。
嫌碍事这好办，【安全时间】一到，他把宋乞拽到3号车厢就行。
但是大佬要一直留在2号车厢的话……
周舟眼珠子在宋乞、宋均和信徒之间一转，话锋一转。
“说到这个后厨，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信徒见他最终盯上自己，感觉有点不太妙。
“什么事？”
周舟二话不说，拔枪就射。
子弹穿透了信徒的大腿，枪声炸响在车厢内，连宋均都吓了一跳。
“卧槽！”宋乞骂了一句。
他跳起来想要阻止，但周舟比他更更快。
手起刀落间，信徒膝盖往下的半条腿已经和身体分了家。
“啊啊啊啊啊啊——”信徒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这一下，不仅仅是2号车厢，就连3号车厢里那些已经拿到【安全时间】的人都被惊动了。
他们不敢出车厢门，只能是贴着隔音玻璃大声喊话。
“什么情况？！你们那里发生什么没有？！”
宋乞脸色很难看。
周舟摸摸鼻子，摁下点餐铃，把那条磕碜的腿往宋均面前放。
“那个，大、大哥。我看你挺厉害的，我给你再送点【安全时间】……”
他对着宋乞火冒三丈快要发飙的脸色，认命地闭了闭眼睛。
大佬这次的扮相堪称完美，感觉整个气质都变了。
要不是老鼠那熟悉的口音提示，周舟也不可能认出来。
“那个，我和我的同伴，还得麻烦你……呃，多多照拂……”
宋乞照着周舟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呢你？！谁要这玩意照拂？！”
周舟两眼一黑。
他看看宋均阴沉如水的脸色，又看看宋乞这副提枪就要干的架势，认命地拽住宋乞的胳膊。
“乞哥，你现在明目张胆和他对着干，没啥好处啊。”
“信徒”仍然倒在地上，抱着大腿尖叫。
血液铺满他们脚下的浅色地毯，看起来就像某种阴森怪异的花纹。
宋乞冷静下来，扭头看了周舟一眼。
周舟不是动不动就乱杀的性格，但他刚刚偏偏这么干了。
而且，动作非常突兀，讨好得不合常理。
宋乞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周舟的能力——
能听懂动物的语言。
然后，他想到了大佬的老鼠。
虽然没见到老鼠的影子，但是有没有可能……
宋乞看了看倒在地上哀嚎的信徒，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宋均的脸。
电光火石之间，宋乞两眼一黑。
仔细一看，的确很像。
但是这不能吧。
这不能吧？
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宋乞两眼一黑。
他扭头瞪了周舟一眼，而车厢大门也再次被拉开了。
“您好，请问是哪位要点菜？”
这一次，男侍者看着地上哀嚎的信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不再是之前那样刻板僵硬的微笑，而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周舟指了指宋均：“给这位大哥点。由我们的朋友请客。”
男侍者很快调整好表情。
他收下那根大腿，给宋均按照现价换了一份鹅肝套餐和额外的3小时【安全时间】。
“您的朋友似乎不太行了。”男侍者刻板地提醒道，“失血过多，很可能死亡。”
说完，他抱着大腿，转身离开车厢。
“信徒”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宋均不知道。
但他能确定，幕后主使一定会被激怒！
1号车厢内。
伯爵第二次出现在大厅里。
他红色的独眼更亮了，像一团燃烧的血。
阴寒像是要凝结成实质，往每一只诡异的骨头缝里钻。
瓷娃娃默默地往座位里面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还有一些不怕死的高阶诡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打量伯爵。
“是我我也生气。”女水诡低声说，“还没几小时呢，【信徒】就要死了。我看真是悬得很。”
“如果暗夜看见了，恐怕……”
老鼠紧张地盯着伯爵。
伯爵眼睛弯起，对着众诡异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信徒】快要死了。”他喑哑地说，“各位，猜猜下一个【信徒】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