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没有再表达任何异议，任由宋均将自己的一半脑子塞进他的头颅。
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枯败，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我撑不了多久了。”他说，“如果下一个【信徒】的人选确定，我会告诉你具体做法。否则，你很容易暴露。”
宋均暴露，意味着他自己真的就死定了。
没有诡异会在意一只无关紧要的大脑！
见宋均点头同意，【信徒】叹了口气，拉开厕所大门。
老鼠躲在帽子里，向宋均汇报最新情况。
“伯爵已经检查过厨房，没查出什么来，把我的厨师皮和侍者打了一顿，拽掉了他们的头。”
可怜的桑德斯。
宋均没来由地乐了一下。
“陛下给人头造了梦，让它坚信自己在你的背包里……”
他拉开车门回到2号车厢，从包里掏出那份打包好的、已经冷掉的牛排。
不过短短35分钟而已，一切已然天翻地覆。
“……伯爵到房间了。”老鼠突然说，“坏比，我安静一会儿。”
安静一会儿显然是为了偷听。
老鼠藏在沙发下面，看着伯爵的长袍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愤怒地拖着，最后在沙发前停了下来。
“废物！”伯爵愤怒地说，“都是废物！”
“别这样。”另一种声音占据了他的嗓子，“重点是怎么进行下一步。”
伯爵憋闷地叹出一口气。
他倒在沙发上，看着荧幕里正在享用冷掉牛排的宋均和蹒跚着走向3号车厢的【信徒】。
“尊主那里的荧幕一直亮着。”人头的声音说，“虽然祂并不在这里，但是我刚刚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您痛恨的新贵把【信徒】拽进去了，但是他并没有杀死信徒。”
“大概几分钟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厕所。”
老鼠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伯爵转动猩红的独眼，谨慎地将画面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您说，那位新贵对于我们的秘密知道多少？”
伯爵抿着嘴唇，沉思片刻。
“列车出发前两周，我才刚刚接收到尊主的指令。”
“按照当时的时间，最后一个副本甚至还没有开始。”
“我找到你，然后我们的一切都是相当秘密地进行。”
伯爵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头。
“一直到火车出发，游戏开始到现在，火车上的宾客知道的内容都相当有限。”
“他们也只知道诡异头的存在而已。按照时间线，新贵上车的时间和玩家是一样的。”
“他很有可能是为了那个人类……像往常一样……”
伯爵坐不住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焦虑地踱步，表情逐渐变得很难看。
如果按照一般逻辑，宋均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他不是1号车厢的乘客。
按道理，他连自己的存在都不会知道！
伯爵猩红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停下脚步沉吟着。
“我知道了。他在1号车厢内安排了自己的眼线，所以直接锁定了我。”
想到那个身穿黑色丝绒大衣的“尊主”和宋均先前种种的言行，伯爵的手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阁下，您还好吗？”
“他胆子实在太大了。”伯爵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感到从内而外的一阵冷意。
“他敢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我这里套信息，甚至顶着尊主的容貌……”
伯爵想要喝一口饮料给自己压惊。
但他扭头看了看满地狼藉，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我们也有个好消息。”
“什么？”
“他知道的东西非常有限。”伯爵说，“1号车厢的叛徒没有告诉他太多。靠他自己进行不下去，所以，他才会亲自过来我这里打听。”
趴在沙发下偷听的老鼠抖了抖胡须。
它开始相当小声地给宋均汇报，没忍住往沙发前窜了窜，试图将伯爵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这有什么重要吗？我不……”
“你不明白。”这次，伯爵直接打断了人头的话，“这说明他在这里实际上没有后台，也并没有多少打探消息的渠道，所以才冒着那么大的——”
伯爵的声音带上了笑意：“——被尊主发现的风险。”
“他选择拿走我的心脏，但是没有更多动作，也说明了他外强中干。”
“您是说他实际上不敢动您。”
“是的。”伯爵的声音不那么紧绷了，显然是想明白了关键的节点。
“他不敢动我，也不敢惊动尊主，所以才避开了全部的监控。他拿走我的心脏，起到的作用只能是威慑和恫吓。”
“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所有。包括骗走我身上的那些脑子。”
人头难得没有说话。
伯爵说：“他对游戏规则一无所知。从明天起，我也不会再对宾客们宣布更多的东西。”
“我会派维修工封死厕所上方的通风口。”
“既然他不敢明面上招惹尊主，那么我们就在明面上把他逼到绝境。”
人头问：“那么2号车厢的【信徒】……”
“他把【信徒】拉进厕所，要么是套取信息，要么是威胁。”
伯爵冷笑道。
“【信徒】还能活着走出来，头颅里一定还有一颗大脑。不过，它说出了多少信息，有没有接受这位新贵的威胁，就不一定了。”
人头提醒道：“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大脑可以作为信徒了。我不能离开您，不然尊主那里……”
它犹豫了，然而伯爵果断地抬起一根手指，示意它安静。
“每颗脑子有每颗脑子的作用。”伯爵说，“至于它有没有背叛我们，稍微试一下就知道。”
宋均吃完了他的牛排。
他站起身来走向3号车厢，里面有几名乘客已经醒来，正左右打量，查看着情况。
见没有人死去，他们的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帽子里，老鼠的声音更低了，宋均需要屏气凝神才能听清。
“……伯爵会要【信徒】想办法先让周舟成为新的【信徒】。”
“他说他对宋乞的阴谋已经暴露了，你会很警觉……”
“而周舟是和宋乞一伙的，他的身份既能代表立场，又不会太拔高你的警惕。”
“如果周舟成为新的【信徒】，那么，这颗头就可以继续使用。”
“如果不可以，伯爵就会直接放弃当前游戏策略，而采取更极端的办法。”
“坏比，我觉得有点问题，但我又说不上来。”
“他说如果第一种方法不行，他就会用第二种方法逼迫你不得不暴露身份。拼着自己死，也要在尊主面前拉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