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秘书长郭志远要再次给钟书记汇报这件事,我心里暗道,这事如果市委秘书长郭志远再给钟书记汇报,那两人交流的时候,很有可能就会把事情搞复杂,越级汇报的事情也就必然会暴露出来。但这个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一个是赌一把 —— 郭秘书长不会向钟书记汇报,就算是汇报了,钟书记也不会把我已经汇报过的情况给秘书长说。
但理智告诉我,在领导面前不能耍小聪明,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撒谎,实事求是、真诚待人比任何的聪明与谋略都管用。
想到这里之后,我马上说道:“秘书长,给您汇报啊,我刚从钟毅书记办公室出来,在汇报我们工业发展事情的时候,钟书记也很关心这个事啊。”
秘书长郭志远听到这事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嗯,四个现代化还是要落地才行啊,钟书记最近在关心咱们东原在省内的各类排名啊,那个词叫什么,对,绩效考核。工业、农业、计划生育、精神文明,只要是省级部门的考核,钟书记都在关心,考核是指挥棒啊,现在大家都是以成绩说话。你也知道,咱们市里面,底子太差,区位优势也不明显,也就农业在全省能够排的上号。工业上的统计数据出来,虽然咱们进了两位,但从总体排位上来讲,还是没有进入前十名啊。咱们是人口大市,地位特殊,位置关键,虽然不是倒数后三位,但是倒数第四位和倒数第五与倒数后三位,差别不大。你们东洪县虽然在工业上贡献不如其他几个县明显,但是在农业上,是你们的优势啊。所以朝阳 ,今年无论如何,你们百万亩吨粮田的牌子一定要保住啊。” 说完之后,秘书长意味深长地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说道:“今年对钟书记非常关键,如果粮食上量没有明显的成效,这对钟书记的个人发展十分 不利啊。”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按照昨天王满江的说法,市委书记钟毅在任期间,反腐的力度非常大,拿下了不少的干部,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有几人啊,在位置上被撤了下来,这在整个省内都极为罕见。不少干部也在议论,说钟书记只抓反腐,不抓工业,不抓农业,反倒因为反腐败影响了工农业的发展,这也让省委对钟书记很是不满。如果农业上再不能挑大梁,那么确确实实,整个东原的经济社会发展都没有明显的提升,这也就侧面印证了钟书记的工作能力存在不小的问题。
我心里暗道:这关于吨粮田建设的报告,都已经报送到了市政府,说不定现在正在秘书长常云超的办公室呢。这个时候,难道真的为了维护市委市政府的体面,继续弄虚作假不成?
郭秘书长看着我,脸色有些发呆,就这么说道:“怎么了,朝阳同志?你该不会是说,你们的粮食亩产有下降吧?” 接着,秘书长继续说道:“有波动是很正常,但是朝阳同志,吨粮田建设这个事,你不能只从农业上考虑,要站在政治角度看待这些问题,所以,粮食产量数据需与政治站位统一,吨粮田招牌是市委农业工作的‘门面’,必须确保达标。”
我自然是明白郭致远的意思,就算是没有达到标准,也要想办法达到标准。我马上说道:“秘书长啊,是这样,农业生产是受自然规律支配的物质过程,除主观努力外,土壤肥力、气候变化、科技投入等客观条件均需纳入考量 —— 咱们如果不遵守科学规律,人为主观的违背规律的‘达标’,本质是用形式掩盖矛盾。”
郭志远意味深长的摆了摆手,眼神中似乎对百万亩吨粮田建设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是啊,怎么能够隐瞒得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违背科学规律的事。郭志远说道:“朝阳啊,你以为领导这么好当,就像看小说一样,批批文件看看报纸,那换谁都能把领导干好,实则不然啊,当领导是要照顾方方面面的,你要慢慢体会,领导难就难在怎么照顾好方方面面,我总是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领导就是玩杂技的,掌握好平衡,就是好领导,掌握不好平衡,领导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至于你说的这些,说实话,既重要也不重要,看你是站在什么角度上考虑问题,省委组织部总不能跑到田间地头给小麦过称吧,夏收已经接近尾声了吧,这个数据,是没办法复核的。朝阳啊,钟书记对你,包括对我,都是有知遇之恩的,知恩就要图报,明白我的意思吧。”
郭志远说完之后,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之后,继续说道:“朝阳啊,这个呢我也不主抓农业这个事情,我也不和你做过多讨论,只是希望你们县里要保持发展的韧劲,做好农业生产这篇文章。相比于其他县,东洪县还是有优势的,你们有油田,这个就是其他县比不了的,就像东洪县本身嘛,最起码它的农业基础在嘛,只要你们在补齐工业上的短板,我相信东洪 县一定会成为咱们地区发展前景最好的县呀!”
从秘书长郭志远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了,再难也难不过人情,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我就准备去李显平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是非常有学问的 —— 说着你的好话,并不一定是为你好;批评你的人,也不一定真心害你,这也是汇报的艺术。倒不是因为我个人与沈鹏有什么过节,而是从各方面的综合表现来看,无论是县委常委,又或是其他领导,沈鹏显然都是不合适的。
刚刚在钟毅书记的办公室里,我知道钟书记肯定还是在为瓶子的事情在气头上,刚刚又去汇报沈鹏希望调动工作,那其实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的,不会让钟书记改变对沈鹏的看法,反倒觉得沈鹏是个急功近利的人,这也是一种捧杀吧。
张叔说过,作为任何领导,就算这个领导是一个品行极差的人,他也不会喜欢一个品行差的下属。所以给领导汇报工作,要多说下面人的好话,少说自己下属的不足。
我又走到不远处李显平书记的办公室,门关着,但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已经听清里面是市公安局长李叔在汇报工作。门打开时,李叔看到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我冲他点点头,他小声提醒:“显平书记正在气头上,你说话注意点。曹河县的事让他心情很不好,刚刚还发了好大的火。”
我小声道:“中午一起吃饭?”
李叔道:“不行,我去省厅汇报,你快进去吧。”
我推门进去,李显平书记正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办公桌上的文件散得到处都是,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烟雾在房间里弥漫,让整个办公室显得压抑而沉闷。
“朝阳县长来了。” 显平书记头也不抬,尾音拖得悠长,那语调仿佛早已掐准我的行程,知晓我必然会来。我盯着他后颈新染的黑发下顽强露出的白发茬,打了声招呼。
李显平主动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伸手和我握手:“朝阳县长,沙发上坐吧,上次你去曹河啊,我临时有会,冠军县长没有失礼吧?”
我连忙谦虚回应:“显平书记,您客气了,曹河县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我们还在消化。” 两人寒暄几句后,在沙发上坐下。
我不想主动提起沈鹏的事,毕竟现在李显平书记心情不佳,而且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是必须要有李显平主动来问我才能说。于是,我说道:“显平书记,我想跟您汇报一下上次去曹河县的考察心得。这次考察对东洪县干部触动很大,我们看到了曹河县在工业发展中的优势,也让我们更加明确了自身的发展方向。我们东洪县也已经确定了大办工业的工作思路,还请您多指导指导,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李显平靠在沙发上,倒是一副坦诚相告的表情,苦笑道:“朝阳啊,跟你说实话,曹河县的担子可不轻。那里国有企业占比高,工业门类全,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但现状堪忧:三分之一的企业亏损,三分之一收支平衡,盈利的企业就算有,去掉机器折旧和银行贷款,也很勉强啊,真正赚钱的没几家,而且情况还在恶化。很多企业设备老化,技术落后,市场竞争力越来越弱,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当然,这件事情,是全国国有企业现在普遍面临的问题,这事让我头疼啊,每天都有一堆麻烦事要处理,睁开眼睛都是伸手要钱张嘴吃饭,你现在应该有体会,主要领导不好干啊。”
聊完工业,李显平神情变得严肃,语重心长地说:“朝阳啊,现在,你们抓工业的同时,一定要处理好和群众的关系。马上要征收公粮了,还有工业用地征收,这些都是敏感问题,一定要记住:稳定大于一切。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引发矛盾,甚至是冲突。现在群众的负担很重,一个导火索就可能引发严重的社会后果,曹河县的悲剧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心里一紧,担忧地问:“显平书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显平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痛心和愤怒,伸手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仿佛他心中的愁绪:“曹河县有一家三口投井自杀,就留下个小孩,才几岁大。其实,也不是曹河县,人在光明区住,最近这些天才回了曹河,这事在群众中影响太坏了,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现在省公安厅挂牌督办,刚刚李局长就是来汇报这事的进展。说起来,还是因为公安机关的责任,我们的同志态度粗暴,结果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咱们的有些同志啊,做事太过分了,完全不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眼里,这不是给党和政府抹黑吗?”
“怎么会这样?” 我震惊地问。
李显平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怒意:“有些同志官威太大,以为自己手里有了点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忘了,权力是人民给的,是用来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用来欺压百姓的!” 说完,他靠回沙发,说 :“朝阳,沈鹏的事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很多事情我心里都清楚,你不要因为他是我的外甥,就放松对他的管理。你是班长,是班子里的一把手,我肯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我知道李显平说的话非常漂亮,但这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汇报工作是一个大学问,有的人工作干得不怎么样,但是工作汇报得好,反倒是让领导觉得这人工作干得好;有的人工作干得好,但是却不会汇报,也容易让领导埋没人才。关于沈鹏的事情,在汇报上,我十分谨慎。因为虽然内心里清楚沈鹏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不能这样说。首先,县委县政府不是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再汇报上自然是点到为止,而联合调查组采信的意见也是沈鹏所说 “将瓶子拿给了朋友去鉴定”,我的汇报如果与联合调查组的意见不一,那么自然是将联合调查组置于尴尬境地,说明其调查不深入、不彻底,存在走过场的行为。第二,则是事情牵扯甚广,有些事情给领导汇报了,确实让领导为难,有的事情汇报确实要点到为止。就比如这沈鹏将瓶子送给周海英的事情,这件事情是万万不可给钟书记汇报的 —— 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就算给钟书记汇报了,这周海英完完全全就可以以自己是个商人的身份、“购买这个瓶子” 为由推脱。但是,关乎到魏昌全还有吨粮田建设等一系列复杂的事情,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我还是临时负责工作的副县长,这些事情不宜在现在就爆发出来,不然的话,将彻底得罪方方面面,也让事情闹大无法收场,这显然不符合市委一贯处理事情的态度。
我说道:“显平书记,这件事情您不提,我还不好向您汇报呢。您知道的,这件事情联合调查组调查的结果是沈鹏同志把瓶子拿给了他的一个朋友做鉴定去了,这事只是不符合程序而已。这是沈鹏同志跟我讲的,我也将这个情况如实向钟书记汇报了 。”
李显平看向我,目光带着一丝包容,说道:“哦?你是这样给钟书记汇报的?”
“是啊,沈鹏同志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在这件事情上,我肯定不能有所隐瞒,当然要如实向书记汇报。”
显平书记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说道:“哎呀,干工作关键是要讲究程序啊。沈鹏同志现在被骗了,公安局的工作不能空着 。你们县里对新任公安局长有没有什么考虑?”
我心里暗道:“上次已经和李叔提到了这个事情。现在来看,如果从东洪县内部选一个公安局长,万金勇同志显然是目前最合适的。如果是外部,孙茂安比较符合我心目中的人选。” 我说道,“书记,沈鹏的事实在是事发突然,从现在来看,处理的结果啊是重了一些。县公安局局长下一步要进县政府或县委班子 ,但东洪县的人事目前还处于冻结状态,所以我们临时决定先由常务副局长万金勇同志暂时负责公安局的工作。如果从我们内部暂时选一位同志的话,我认为万金勇同志是适合的,他和沈鹏同志配合的很好;第二个如果显平书记考虑外调的话,我觉得市刑警支队的孙茂安同志,也很不错。”
李显平点头说道:“嗯,你考虑得很全面,事情也不着急,你们充分酝酿,我也和钟书记尚武他们再研究,你们酝酿好了再和我汇报吧。”
与李显平沟通完之后,我紧接着去了李局长的办公室,发现门紧紧锁着,张叔已经去开会,我便直接返回了县里。在返回县城的路上,我给县委副书记刘进京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几个常委留下来吃午饭,中午在食堂里传达一下今天领导的精神。
返程的汽车上,我的心里万分的纠结,这个事情,吨粮田的事,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了我的心里。到了县城,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我直接去了食堂。走进食堂,吕连群赶忙走过来,说:“县长,饭菜都给您准备好了,赶紧来吃。”
县委食堂就餐的干部不多,因为紧挨着县委家属院,多数干部中午都回家吃饭。究其原因,一个是食堂饭菜的味道很一般。二是县委和县政府及直属部门的女同志一般不在食堂吃饭,多数要回家做饭、照顾老人小孩。而留在食堂吃饭的男同志,要么是家离得远,要么是家里中午没人做饭。
县委和县政府领导时常在餐厅的圆桌上边吃边谈工作,很多人也把在餐桌上讨论工作称为 “小常委会” 或 “小办公会”。落座之后便和刘进京、刘超英交代,让他们抓紧对接王建广的事情,让外经委、经贸委、工业局和李寨乡打一打 “家乡牌”,尽快与王建广见个面,不说一次性谈成大投资,起码先保持联系。
饭菜很简单,一个凉拌茄子、一个炒豆角,偶尔里面有几片肉。安排完了对接的事情之后,吕连群汇报说:“县长啊,上午县农业局的冯国斌和各乡镇的同志,已经把坤豪公司免费提供的药品分发给各乡镇的农技站了,由各乡镇农技站负责往发下去。”
我马上问道:“怎么发?有没有明确的方案?”
吕连群马上保证说:“县长,您放心,我已经和焦杨碰过头了,发药就和公粮征收一起进行,群众交公粮的时候顺便领药,谁交公粮谁领药,这样还能变相刺激大家交公粮的积极性。”
我心里暗道:“将发药异化为交公粮的筹码,这是手段 — 目的倒置的实用主义啊 —— 用 “利益诱导” 替代 “思想动员”。这倒也是基层最常用的办法,我想了想,确实已经到了交公粮的日子了,就说道:“正好明天没什么事,我明天随机抽几个乡去看看交公粮的情况。” 说完,我看向吕连群 ,“连群部长,这事不要打招呼,我们也不提前定目的地,顺便看看今年小麦的收成。”
吕连群 问道:“县长,粮食产量不是都算出来了吗?最终实际产量是每亩 735 斤,这已经和全省高产田的产量差不多了吧?”
我又想起市委秘书长郭致远说的 “要从政治上考虑问题”,心里暗道:难道之前泰峰书记在推动吨粮田建设时,就已经知道数据有水分,是为了照顾市委的体面,把粮食产量逐年虚报上去了?想到这里,我觉得不太可能,泰峰书记应当只是为了自己的体面而已。又想到泰峰书记已经被双规一段时间了,双规结束后,张叔在电话里说泰峰书记“为东原和光明区做出过特殊贡献”,搞得我一时不知道泰峰书记究竟做出了什么特殊贡献?
市委大院里,钟毅书记、庆合市长、唐瑞林副书记、学武部长和华西书记召开了五人小组会,对副市长人选初步进行酝酿,在符合人选的名单中初步确定的副市长推荐人选中有三个:一个是光明区区委书记刘乾坤,一个是平安县县委书记郑红旗,另一个是定丰县县委书记马清文。五人小组会议结束后,由市委组织部学武部长与省委组织部对接,将三人的档案材料报送到省委组织部进行初核。
散会之后,钟毅书记将张庆合叫到自己办公室,两人来到休息区。钟毅很自然地从办公桌上拿出烟灰缸放在了茶几上,对来倒水的向建民说道:“小向,我和市长要说会儿话,你给食堂安排一下,我和市长晚一会儿下去,这会儿办公室不会客。”
向建民很知趣地关上门。钟毅问张庆合:“庆合,从内心来讲,你觉得谁来当这个副市长比较合适?要说实话。”
张庆合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看着上面林华西介绍的三个人的优点和长处 —— 其实他对这三个人都非常了解,根本不需要翻本子找优缺点,此时翻看笔记本,只是为了有更多时间考虑推荐谁更合适。
张庆合说道:“书记,从内心来讲,我还是倾向于让刘乾坤同志或郑红旗同志出任副市长。至于马清文同志,在这次 定丰上报的粮食产量中,说完成了 60 万亩吨粮田建设目标,但据我了解,今年定丰的粮食生产并不像数据上那么好看。”
钟毅听完很诧异,说道:“老张,你什么意思?难道今年粮食生产有波动?” 没等张庆合回答,钟毅又继续说道,“老张,这可开不得玩笑啊,今年省里提出要夺取全年和全省、全面‘三个丰收’各级可都是签了责任书的,咱们东原农业基础好,号称‘农业大市’,全省农业都看东原,如果咱们完不成任务,可是不好向省里交差啊?说完之后,抽了口眼,继续道:“这可是要给中央报的。”
张庆合自然明白,今年粮食丰收无论是对东原市委、市政府,还是对钟毅个人,都极为关键。一旦粮食没实现大丰收,市委、市政府在省委、省政府面前必然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张庆合说道:“钟书记,完成公粮缴纳、‘三提五统’和粮食定购任务没有任何问题,省里布置的‘作业’我们还是能完成的。”
钟毅听完松了一口气,回忆道:“老张,我印象中今年除了二三月有些春旱,整体还算风调雨顺,到现在,国家防总发了好几份紧急文件,但也没下多少雨,应该说夏汛对粮食生产影响不大。”
张庆合说道:“确实是这样。” 这一刻,他犹豫了,是否要如实向钟书记汇报?接着他说,“钟书记,关于粮食产量的事,我已经让农业局和统计局的同志再到各县抽查,争取拿到权威数据,咱们把粮食产量上报的事缓一缓。”
钟毅点了点头说:“那行,粮食的事先这样。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倾向于刘乾坤同志或郑红旗同志,这两个同志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张庆合手里搓着眼镜,推荐一个当副市长,换作一般人可能不难选,但刘乾坤和郑红旗都是很有魄力的领导,工作成绩都很显着:刘乾坤在光明区时,虽然大部分区域被划为工业开发区,但光明区仍能稳居全市前三,这体现了他的能力;郑红旗在平安县时,虽然历任领导也打下了一定基础,但平安县工业能后来居上,离不开红旗书记。
张庆合说道:“书记,我建议三个人都推荐,报三争二吧,报到省委组织部,争取在本市解决一个,再交流一个到外市。之前吕市长和侯市长都是从外地县委书记交流提拔上来的,咱们也可以试试。”
钟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关键就是要有成绩,今年工业整体上是上了两位,如果农业上能保持去年的水平,我看,可以到立人部长那里再去争取一下,争取两个都推出去。我已经把招呼啊给大家都打到位了,推荐是组织的事,选拔任用也是组织行为,绝对不能搞跑跑送送那一套。”
张庆合道:“是啊,这个风气不能被带坏了。”
钟毅书记继续说道:“对了啊,早上啊朝阳来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太过分了。这个沈鹏,我原本只想把他停职,没想到他不思悔改,把瓶子还回来后,竟然还想马上就要官复原职,把组织决定当成了儿戏,没有一点幡然悔悟的心态。按我以前的脾气,早该狠狠处理他了。”
张庆合心里清楚,钟毅书记以前做事果断,但当上市委书记后,性格沉稳了许多 —— 位置越高,越需要讲究平衡。钟毅书记需要平衡市委班子的力量,如今唐瑞林在市委蠢蠢欲动,自从上次开会与市委唱反调后,这次又坚持把没什么突出成绩的马清文列为副市长考察人选,钟毅书记此时必须维护班子团结,在一些事情上不得不做出妥协,尤其是明年就是换届年,今年的各项工作,就显得尤为关键。
钟书记掐灭烟头之后,说道: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这个同志,该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