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是写好了,可现今的情况,还能送出去吗?”曾径问。
花如金看向孟长青。
孟长青吹干墨迹,将奏本收好,“不好保证,看天意吧。”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十分清楚,只要从楚沐风手里走,必然能送到皇帝面前。
宏甲县几位大人快散场时,茅春芳才见到刘德祥。
“有劳茅大人久等,实在不知道您今天要过来。”刘德祥的仆从给茅春芳添了热茶,“看天色我家大人就快回来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仆从迎接刘德祥。
茅春芳赶紧起身,到房门口等着。
“春芳。”刘德祥满面喜色从外面进来,见到茅春芳时还冲他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下吧。”
“多谢大人。”
刘德祥接过老仆手上的茶盏,浅尝一口后品道:“果然是好茶,春芳这茶的滋味你可尝出有何不同啊?”
“大人,下官偶尔得知一事,已经无心品茶。”
刘德祥看向他,脸上的喜色逐渐消失,“什么事?”
茅春芳把今天到宏甲县所发生的一切,全数告诉了刘德祥,“依下官推测,花老大人早就联合了其他几位知县,我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刘德祥冷哼,“我看他年纪大,多给他几分面子,他却为老不尊,那就不要怪本府不留情面。”
“大人。”茅春芳又说,“这些人上告知府算是有经验的,前两年他们就联合起来告过前任知府。”
刘德祥没有说话,看向远处的目光却极为阴冷。
茅春芳继续,“大人一心为凉州,他们此举实在不妥,下官虽然劝说过花老大人,但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这事也好办,他们身为知县没有办法直接上告朝廷,大人只需跟孙通判打好招呼即可。”
刘德祥对身侧的老仆吩咐,“把孙祥叫来。”
“是。”
茅春芳见他神色不善,就没有说路上见过孟长青的人,到底没有摸透眼前人的脾气,不知道他怒极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房间里安静的过分,只能听到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声音。
一直等到孙祥进来,凝滞的空气才重新流动。
“大人。”孙祥行礼,“不知大人叫下官过来,有什么吩咐?”
刘德祥盯着孙祥看,看了好一会儿。
孙祥看到茅春芳在旁边,心里明白他这幅模样是为什么,只装作不明白,等对方开口再说。
“知道本府把你叫过来是为什么吗?”刘德祥问。
“下官不知。”反正东西已经被八方拿走,他干脆装傻到底。
刘德祥又说:“好些人看见,你跟几位知县来往密切,你要做什么?”
“下官在凉州多年,无论跟哪位大人都只有公务上的往来,府台大人所言,下官担当不起。”
刘德祥试了两回,孙祥表情正常,脸上没有半点心虚。
“看来前头的知府,让你住在府衙也是有他的顾虑。”刘德祥管对方承认不承认,反正他在上位,他说怎样就怎样。
“听说你在府衙外住的不好,从今天开始还是住回来吧。老林……”刘德祥转头吩咐,“叫老七去给孙通判帮帮忙,把他的行李搬回来。
孙通判,你还是住先前的房间吧。”
孙祥装作不解,“大人这是何意?”
“想你年轻,怕你出错,本府一片好意,你千万不要推辞。”话到末了,言语中都透着威胁了。
茅春芳坐在旁边,看着刘德祥对孙祥发难,他只当看戏。
等孙祥被打发走了,茅春芳又说:“大人,还需留心馆驿的信使。”
“这点本府自然知道。”刘德祥对这条没有大用的建议不满,“本府诚心为凉州所计,他们却如此行事,实在叫本府伤心。”
茅春芳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收拾下面几个知县。
“大人有所不知,凉州下的曲平和罗江两县,因土质肥沃,多有良田。
下官曾听闻,那两县中有豪绅强占田地,又勾结官员以避田税。
那些人眼浅的很,只能见到自己所失,哪里顾得上家国大义?
大人要在凉州施行新税规,这些人必是大人的阻碍,需先除之。”
“春芳所言,正是关键呐。”刘德祥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不过罗江县的丁爱雪已经请辞,他做官多年,近日又逢老母去世,给他两分面子,不查他吧。”
“大人宽厚,几个县全部查遍确实没有必要,正如大人所言,先查个曲平县,叫其他知县心中有数也就是了。”
这话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刘德祥满意茅春芳的脑子,茅春芳满意刘德祥不公事公办的习惯。
与此同时。
孟长青正找到楚沐风,请他帮忙将奏本夹在家书当中。
楚沐风当着孟长青的面,打开奏本,将其中内容大概看了一遍,“恰好下官明日就有家书要送,。”
“有劳白大人。”孟长青想起上月楚沐风寄出的信,又将人叫住,“白大人,最近可收到过回信?”
听孟长青这样问,楚沐风也想起之前那封家书,估算到京城该有一个月了,他如实道:“没有。”
孟长青笑道,“或许他们手头有事要忙。”
“是,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说是这样说,但楚沐风也忍不住担忧,若按从前陛下对孟长青关心的程度,先前那份信寄出后,定然早有回复。
如今却没有任何消息,难道陛下全然忘了孟长青?
帝王之情,向来难以长久,况且孟长青远在凉州,时日一长,如何还能像从前那般喜爱呢?
为保证奏本顺利送出,楚沐风派人将家书送到下个州府的驿馆寄出。
这天之后,一直到年关。
孟长青这里风平浪静。
没见到京城的回信,刘德祥那边,除让孙祥住回府衙外,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花如金一直不安,常派翁望来孟长青这里询问。
“孟大人要是收到回信,千万告知我家大人。”翁望基本每次过来,都要把这句话说上一遍,“否则我家大人连年都过不安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