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在镀金镜厅中摇曳,仿佛是风中残烛一般,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微弱的光芒,却足以映照着伊丽丝·达克威尔那张苍白而完美的脸庞,使她看起来如同幽灵一般。
她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下方那些正在狂欢的诺克萨斯贵族们。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尽情地享受着这场盛宴,而伊丽丝的目光却如寒星般冷冽,似乎在这群人之中寻找着什么。
这是她丈夫基尔达斯的生日盛宴,也是她精心编织的陷阱收网之夜。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亲爱的朋友们。”基尔达斯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肥胖的手指上戴满了家族印章戒指,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为诺克萨斯的荣耀,为达克威尔家族的永恒繁荣!”
“为了达克威尔!”宾客们齐声应和,声音在大厅中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响。他们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昂贵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的感觉。
伊丽丝面带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也不显得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关心丈夫的贤惠妻子。她优雅地举起酒杯,将那杯精心调制的酒递给丈夫基尔达斯,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关切。
这杯酒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伊丽丝的精心策划。那是用夜影花精华特制而成的,这种花的毒性发作缓慢,症状与心力衰竭极为相似,让人难以察觉。为了找到这个合适的配方,伊丽丝花费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不断尝试各种配比,终于成功调制出了这杯致命的毒酒。
然而,仅仅有配方还不够,她还需要让基尔达斯信任她的“保健良方”。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伊丽丝巧妙地利用各种机会,向基尔达斯推荐这杯酒,声称它具有提神醒脑、舒缓压力的功效。基尔达斯逐渐对这杯酒产生了依赖,每次晚宴都会毫不犹豫地喝下。
“您看上去有些疲惫,亲爱的。”伊丽丝柔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基尔达斯的肩上,仿佛在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基尔达斯确实开始显得面色灰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他喘着气,虚弱地说:“只是……有点闷。”说完,他试图站起身来,但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摇摇晃晃。
伊丽丝见状,连忙扶住他,关切地说:“我扶您去书房休息一下吧,那里比较安静。”基尔达斯点点头,任由伊丽丝搀扶着他离开喧闹的宴会厅。
在无人注意的走廊里,伊丽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了一抹冷笑。她感受着基尔达斯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知道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终于,他们来到了书房。伊丽丝轻轻地推开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基尔达斯扶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基尔达斯一屁股坐下去,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
然而,就在伊丽丝准备转身去关门的时候,基尔达斯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似乎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伊丽丝的阴谋。
伊丽丝却毫不慌张,她从容地走到门前,将门锁上,然后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基尔达斯,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毒……”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嘶哑得让人听了都觉得难受,与此同时,他的眼球也开始充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是的,亲爱的。”伊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她的声音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她慢慢地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隐藏得很好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了家族的印章和一份早已拟好的遗嘱。
“但你误会了,这毒不是我下的。”伊丽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是你,基尔达斯,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还残留着一些透明的液体。伊丽丝毫不犹豫地将这些液体全部倒进了基尔达斯的口中。
“黑色玫瑰向您问好,基尔达斯。”伊丽丝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起来,“他们感谢您为组织所做的一切,但他们认为……是时候换人了。”
基尔达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拼命地想要说话,想要解释,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一只垂死的鸡。
伊丽丝慢慢地俯下身,贴近基尔达斯的耳朵,轻声说道:“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切。你的财富,你的地位……还有你的组织。”
当基尔达斯最后一口气息消散时,伊丽丝的心跳并没有丝毫的加速。她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这只是一场早已排练好的戏码。
她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现场,首先将一只酒杯打翻在地,让酒水溅落在地毯上,形成一片污渍。接着,她将几个药瓶随意地散落在地上,仿佛是基尔达斯在突发疾病后慌乱地寻找解药时留下的。
一切都布置得天衣无缝,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自然发生的悲剧。然后,伊丽丝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完美地表现出了她的惊慌失措,仿佛她刚刚目睹了丈夫的突然离世。
葬礼过后的第七个夜晚,伊丽丝独自坐在曾经属于丈夫的书房里。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陈旧的纸张气息,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达克威尔家族的大权已经顺利地过渡到了她的手中,没有人对这个“悲痛欲绝”的寡妇产生丝毫的怀疑。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精湛的表演,达克威尔夫人。”一个女声突然从阴影中传来,打破了书房里的寂静。
伊丽丝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因为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自从她发现丈夫与那个神秘组织的联系之后,她就知道迟早会面对他们。而现在,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
乐芙兰从暗处缓缓走出,她的黑袍如夜色般流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的脸上戴着一副面具,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面容。
“不过,我们对基尔达斯的死因可是一清二楚。”乐芙兰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
伊丽丝优雅地交叠双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丈夫死于心脏病,医师已经确认。”
“医师也是你的人。”乐芙兰轻笑,“不必紧张,我不是来问罪的。恰恰相反,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
“基尔达斯变得...不可靠。他太沉迷于家族荣耀,忘记了黑色玫瑰的真正目标。”乐芙兰在书房中漫步,指尖划过书架上的古籍,“我们一直在观察你,伊丽丝。你的才智,你的野心,你那种不择手段的决心...正是我们需要的。”
伊丽丝感到一阵寒意。她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却始终在他人的监视之下。
“你想要什么?”
“你的忠诚。”乐芙兰停在书桌前,拿起基尔达斯的肖像,“以及你的才能。黑色玫瑰已经存在千年,我们操纵着诺克萨斯乃至整个符文之地的命运。而现在,我们面临一个...远古的威胁。”
伊丽丝挑眉:“什么威胁?”
“铁铠冥魂莫德凯撒。”乐芙兰的声音低沉下来,“他终将回归,而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传说他的部分力量被封存在他的头盔中,那件遗物如今在暗影岛。”
一种危险的兴奋感在伊丽丝心中升起。她厌倦了诺克萨斯无止境的权力游戏,渴望更大的舞台,更刺激的挑战。
“你们想要我去暗影岛,找回那个头盔。”
乐芙兰微笑:“我早就知道我们没看错人。”
暗影岛的浓雾如活物般缠绕着伊丽丝的船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魔法的气息,令人窒息。水手们拒绝继续前进,于是伊丽丝独自乘小艇登上了那片被诅咒的土地。
岛上的一切都违背常理:树木扭曲成痛苦的形态,幽灵在雾中低语,地面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如腐肉。伊丽丝凭借黑色玫瑰提供的地图和咒语,向着岛屿深处前进。
三天后,她找到了目的地——一座半坍塌的古墓,入口处刻着早已失传的冥界符文。据乐芙兰所说,莫德凯撒的头盔就封存在这里。
古墓内部比外面更加诡异。墙壁上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伊丽丝念动防护咒语,小心翼翼地深入。
在主墓室中央,一个石棺上果然放着一顶古老的头盔——暗铁打造,边缘锐利,即使历经千年仍散发着不祥的能量。
就在她伸手去取时,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伊丽丝猛地缩回手,看见一只巨大的蜘蛛迅速爬回头盔下方。两个细小的 puncture 伤口在她手背上渗出血珠。
她很快感到头晕目眩,视线模糊。墓室开始旋转,墙壁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扭曲变形。伊丽丝瘫倒在地,感觉某种东西正顺着血管蔓延全身——不是毒素,而是一种更古老、更黑暗的力量。
恍惚中,她看见一个身影从头盔中升起——一个由阴影和金属组成的巨人。
“渺小的窃贼,”莫德凯撒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回响,“你以为能窃取死亡之主的力量?”
伊丽丝痛苦地蜷缩身体,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我...拒绝...”她嘶哑地说。
“拒绝?”冥界之主大笑,“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礼物。看看你自己,凡人。”
伊丽丝抬起颤抖的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苍白如尸,指尖变得细长尖锐。她的背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某种东西正在破体而出。
“你将成为我的眼线,我的使者。”莫德凯撒的声音渐渐远去,“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玫瑰...我回来了。”
当伊丽丝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在黑暗中视物如昼。背部多出了四根灵活的蛛腿,如同她肢体的延伸。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暗影岛之间建立了某种可怕的联系。
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岛屿的低语——无数亡魂的声音,以及其中最强有力的那个:莫德凯撒本人。
伊丽丝站起身,轻松地取下了那头盔。它现在对她毫无威胁,反而像是...老朋友。
“好吧,”她对空荡荡的墓室说,“让我们重新制定规则。”
回到诺克萨斯后,伊丽丝隐藏了自己的变化。宽松的长袍遮住了她苍白的皮肤,魔法掩盖了她新增的肢体。只有乐芙兰知道部分真相——伊丽丝带回头盔的同时,也被暗影岛“污染”了。
“有趣。”乐芙兰研究着那头盔,而伊丽丝则站在安全距离外,“莫德凯撒知道我们盯上他了。”
“他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伊丽丝平静地说,“他告诉我很多事情,乐芙兰女士。比如黑色玫瑰真正的起源,还有你与那位冥界之主过去的...交易。”
乐芙兰的眼神骤然锐利:“小心你的言辞,伊丽丝。”
“哦,我会小心的。”伊丽丝微笑,感受着背后那四根隐藏的蛛腿在袍子下轻轻颤动,“就像我会小心地在您和莫德凯撒大人之间保持平衡。”
她转身离开,知道乐芙兰不会杀她——现在不会。对黑色玫瑰而言,她太有价值了;对莫德凯撒而言,她太有趣了。
在私人住所的密室里,伊丽丝终于放开束缚,让蛛腿完全伸展。它们优雅地移动,带她攀上天花板,在那里,她编织着复杂的蛛网——每一根丝线都代表着她布下的一条阴谋,连接着诺克萨斯的权贵、黑色玫瑰的成员,甚至远在暗影岛的亡灵。
她是伊丽丝·达克威尔,诺克萨斯最富有的寡妇。
她是黑色玫瑰的蜘蛛,乐芙兰的使者。
她是莫德凯撒的变节者,暗影岛在凡人领域的触手。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在蛛网的中心,她微笑着,等待着两个强大势力碰撞的那一天——届时,她会决定谁的王朝将永恒,谁的帝国将陨落。
毕竟,蜘蛛最懂得耐心等待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