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 难道塔尔瓦的事这么快就败露了?
念及此,张凯指尖抚过枪身防滑纹,脊背贴上潮湿的舱壁。
海盗们的哄笑混着腥臭气息,两具黑人女尸在粗暴拖拽下扭曲变形。
持刀海盗割断绳索时,尸体砸在铁板上的闷响,像极了巴格达市集里被摔烂的羊皮袋。
“够了。” 纳特踢了踢脚边酒瓶,m50 重机枪在膝头泛着冷光,“吉姆说船上有硬点子,吉利特、马尔卡,你们俩上楼探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正撕扯尸体的海盗骤然僵住,互望时喉结滚动如吞了死老鼠。
他们提着步枪起身,裤链未及拉上,膝盖抖得比舱外的锚链还剧烈。
张凯退向隔断门,此前布置的诡雷该派上用场了。
张凯教官说过,优秀狙击手要像沙漠响尾蛇般善用环境,而此刻,这狭窄船舱就是张凯的流沙陷阱。
“扎马海盗团来了!你们死定了!”
吉利特推开甲板盖的瞬间,三颗 mK2 手雷正顺着斜面滚落。他瞳孔骤缩的刹那,张凯已转身捂住耳朵。
轰!
气浪掀飞舱顶铁板,碎木片混着人体组织劈头盖脸砸下来。
渔船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海水从裂缝渗入,在血泊中蜿蜒成暗红色溪流。
“稳住!朝甲板开火!波尔,带人冲上去!”
纳特的嘶吼被 m50 的轰鸣吞没。
这挺绰号 “大菠萝” 的重机枪在狭窄空间里暴露出致命缺陷,7.62mm 子弹击穿天花板时,反弹的跳弹如蜂群般倒灌回来。
惨叫声中,张凯看见中弹的海盗捂着小腹抽搐,肠子顺着指缝滑落在地。
“蠢货!停火!”
斗篷身影扑向纳特,张凯终于看清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吉姆,东欧雇佣军里臭名昭着的 “清道夫”。
他按住机枪的动作极快,掌心老茧擦过纳特的金项链,发出砂纸打磨铁锈的声响。
张凯趁乱拉动 AK47 枪栓,对着发动机室泼洒子弹。
弹壳撞击甲板的脆响里,吉姆已拽着纳特滚向楼梯。
这个老狐狸竟将活人当肉盾,纳特后背的弹孔渗出黑血,在白衬衫上晕开狰狞的花。
“掩护我!”
吉姆夺过重机枪的瞬间,张凯已翻身躲进阴影。
石膏板墙在穿甲弹前不堪一击,碎屑飞溅中,张凯瞥见他割开纳特喉咙的动作。
刀锋扬起时,银发沾了血珠,像极了高加索山区的雪松林。
“活着的都给我上!他中弹了!”
莫辛纳甘的枪响碾碎了哭号。
当四个海盗端着 AK 冲锋时,张凯已退至隔断门侧。
他们的枪口始终高抬,曳光弹擦着天花板画出徒劳的弧线,却不知死亡正从低处袭来。
四具尸体扑倒在张凯脚边时,手枪弹匣已空。
换上备用弹夹的刹那,楼梯口的动静让张凯浑身紧绷,甲板盖敞开着,咸腥海风卷来零星火硝味,却不见吉姆的踪影。
舱外,月光将栏杆切割成锯齿状阴影。
某个支点传来金属摩擦声,像蛇信子扫过岩石。
张凯突然想起吉姆步枪托上的刻字,以及费斯曼那张永远挂着冷笑的脸。
真正的猎人,此刻或许正趴在三十米外的桅杆上,用十字准星瞄准我的眉心。
楼梯口的盖板像张着利齿的虎口,张凯攥着 AK47 的手指发紧,贴着发动机舱的阴影又退了半步。
船底的破洞正咕嘟咕嘟涌进海水,冰冷的咸水很快漫过脚踝,帆布靴泡得发胀。
远处传来金属疲劳的吱呀声,这破船撑不了多久了。
“见鬼。” 张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盯着那道月光切割出的梯形缺口。
三秒后,一枚冒着青烟的手雷滚进舱内,在铁板上蹦出刺耳的尖响。
张凯扑进尸体堆里,用海盗的断肢挡住面门,爆炸气浪掀起的血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混杂着碎木屑的烟尘让喉咙发腥。
“丽萨!别过来!”
维修室传来压抑的尖叫,两个身影在阴影里抖如筛糠。
张凯疯狂摆手示意她们伏低,枪管却死死瞄准楼梯口。
万幸,吉姆没趁机冲锋,只传来两声老猫戏鼠般的轻笑。
第二颗手雷带着刁钻的折射角度飞来时,张凯已经抓起一具无头尸体当盾牌。
爆炸掀翻了半张铁桌,船身倾斜加剧,海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
吉姆的笑声穿透甲板:“滋味如何,带着累赘的蠢货?”
张凯没搭腔,拖着尸体退到发动机后。
海水里漂浮着海盗的肠子,黏腻地缠上靴底。
丽萨的啜泣让张凯太阳穴突突直跳,得想办法让她们安静。
“鞑靼,船要沉了!” 丽萨的尖叫混着水花,“我们会死的!”
张凯忽然盯着地上的女尸灵光一闪。
她们的衣物被撕成碎布条,散落在血泊里。
张凯抓起浸透海水的连衣裙,迅速给尸体套上,湿漉漉的布料贴在僵硬的躯干上,竟有几分活人蜷缩的错觉。
“听着!” 张凯压低声音,故意让颤抖的尾音飘向楼梯口,“拿上救生衣,往快艇跑!”
米娅瞪着惊恐的眼睛,正要开口,张凯猛地摇头。
她瞬间会意,咬住下唇把尖叫咽了回去。
张凯扛起两具尸体冲向舱门,月光下,吉姆的枪口反光在左舷一闪。
很好,他果然在那里。
快艇拴在船尾,张凯用尸体的手指勾住缆绳,假装慌乱地解开绳结,故意让金属环碰撞出哗哗的响声。
“想跑?” 吉姆的枪响擦着耳际飞过,在舱门留下焦黑的弹孔,“八百米内我从不失手!”
“U 盘在快艇上!” 张凯大喊着把尸体推进座舱,扯下自己的衬衫套在男尸身上,让他的手搭在油门上,“给你!都给你!”
快艇突突地发动了,用重物卡住油门,张凯踹了脚尸体的膝盖,让它歪向一侧,看上去像在躲避子弹。
吉姆的步枪连续击发,曳光弹擦着座舱边缘飞过,在尸体胸口炸出血花,完美,他果然把目标锁定在 “张凯” 身上。
张凯清楚甲板上的老男人必定察觉自己中了圈套,楼梯口向甲板方向投了两枚手雷,一枚闪光弹。
老男人又上当了,手雷的破片他躲过了,但他怕张凯冲上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楼梯口。
闪光弹爆炸后,他的眼睛暂时性失明了。
不能让张凯上来,不然眼睛暂时看不见的他就死定了。
“该死的!” 老男人咒骂着。
他为了恐吓张凯,莫辛纳甘子弹接连盲射。十发子弹打完,正摸索着上子弹。
张凯在听到射击子弹暂停的瞬间,弹出楼梯口,瞬间就用AK47向老男人开了2枪。
老男人惨叫着倒地,子弹击穿了老男人的胸口,细雨朦胧中,他们终于正面相对。
张凯没有马上补枪,这场对决,张凯赢了!他还不想马上杀死老男人,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嘿,老家伙,你叫吉姆,对吧?你快死了,我可以帮你找块墓地。但作为交换,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找到我的?”
老男人还没死,他躺在地上用俄语咒骂,血沫从破碎的肺叶涌出,染透了胸前的迷彩服。
“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 他像濒死的困兽般嘶吼,“我死了,你也活不长!费斯曼和萨摩塔克会把你碎尸万段!”
战场上的残酷在此刻尽显,佣兵之间,要么惺惺相惜,要么不死不休。
张凯握紧 AK,对着他的躯干连开四枪。
子弹入肉的闷响中,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却仍用充血的眼睛瞪着张凯,嘴角扯出嘲讽的笑。
“还有遗言吗?” 张凯蹲下身子,踢开他试图摸向手雷的手,从他腰侧拔出手枪。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血痰声,眼神却始终狠厉。
直到张凯用枪口抵住他眉心扣动扳机,那双泛黄的眼睛才缓缓闭上。
在他脖子上,张凯摸到一枚刻有 “tKU-40,0047” 的金牌,口袋里还有张泛黄的悬赏令。
金牌上的编号让张凯瞳孔骤缩 ——tKU-40,绰号 “鬣犬” 的法国佣兵团,以睚眦必报和团队作战着称。
而悬赏令上,萨摩塔克用 2000 万美金悬赏张凯手中的 U 盘,古老的密码文字里透着森冷杀意。
“怎么会是鬣犬的人?” 张凯皱眉将悬赏令塞进战术背心。
更诡异的是,萨摩塔克本就是交易方,为何要自设悬赏?
“丽萨!米娅!去船舱找快艇!那家伙死了,船要沉了!”
两人跌跌撞撞跑上来,脸上的黑油混着泪水,却在看见张凯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
“我就知道你能赢!” 丽萨扑过来,却被张凯身上的血腥味呛得后退。
张凯在尸体堆里翻出自己的狙击枪和备用弹匣,这些都是趁手的宝贝。
渔船在海浪中倾斜,甲板下传来龙骨断裂的闷响。
“我们去哪?” 丽萨望着海面的迷雾,声音发颤。
张凯沉默着望向远方,海风吹散细雨,却吹不散心头的阴云。
萨摩塔克的悬赏、费斯曼的追杀、鬣犬佣兵团的复仇…… 这场逃亡游戏,才刚刚开始。
“先离开这里。” 张凯拍拍她的肩,握紧手中的枪,“只要活着,就有办法。”
三人登上快艇时,渔船终于沉入海底。
引擎的轰鸣中,丽萨蜷缩在船头,米娅抱着肩膀发抖。
而张凯回头望向塔尔瓦的方向,暮色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