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侦察机常在太原上空盘旋,却始终找不到兵工厂的踪迹。这背后,是根据地百姓筑起的“隐形防线”——山脚下的村民会给兵工厂放哨,发现飞机就敲锣;运输队的马车都伪装成运粮队,车夫嘴里哼着当地小调,车底下却藏着枪管毛坯。
有次日军的特战队摸进山谷,被放哨的放羊娃发现。娃子赶着羊群往山上跑,羊群踩动的石头滚下山,成了最好的警报。
等日军特战队赶到山洞前,只看到空无一人的车间和墙上用石灰写的字:“小鬼子,想要枪?做梦!”
陈振华还在兵工厂周围布置了“假目标”——在山对面搭起伪装的厂房,故意让日军侦察机拍到。结果日军的轰炸机炸了三次,都炸的是空架子,兵工厂里的机器照转不误。
“隐蔽不是怕,是为了更好地生产。”陈振华在防空洞里对工人们说,“等咱们的炮管造够1000根,炮弹攒够10万发,就主动去找小鬼子算账!”
工人们的回答震耳欲聋:“好!让他们尝尝咱们造的炮弹!”
当第一批自制的晋十七式75毫米山炮下线时,陈振华特意让人拉到炮旅的训练场试射。炮弹呼啸着命中靶标,炸起的烟尘里,朱睿笑着对陈振华说:“这下咱们的炮旅,咱们八路军,才算真正有了自己制造的‘铁拳头’。”
陈振华望着太行山深处,那里的山洞里,炼钢炉还在熊熊燃烧,冲压机的轰鸣声日夜不息。
他知道,这些钢铁的碰撞声,是比枪炮更有力的宣言——八路军不仅能在战场上打败敌人,更能在废墟上建起属于自己的工业长城。
而那些在山洞里挥汗如雨的工匠们,那些在运输线上奔波的战士们,那些为兵工厂放哨的百姓们,他们共同铸就的,不仅是武器弹药,更是一个民族在危难中不屈的脊梁。
太原城西的废弃仓库区,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振华推开沉重的铁门时,铁锈摩擦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甘作林和王芳林提着马灯跟在后面,灯光摇曳中,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带着几分忐忑——他们接到命令,连夜赶来“接收一批重要物资”,却不知道这位刚刚结束太原战斗的师长,能拿出什么“重要”的东西。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陈振华转身,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插入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锁孔。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整面墙的伪装木板缓缓移开,露出的景象让甘作林手里的马灯“哐当”掉在地上,灯油泼了一地,火苗在油迹上蔓延,映亮了两人震惊的脸。
眼前不是预想中的破旧器械,而是一座小型军火库。枪管毛坯码成三米高的墙,每根都带着车床切削的冷光。
炮管钢坯堆成半人高的小山,泛着淬火后的青蓝色;角落里的木箱敞开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黄铜弹壳,阳光(注:此处修正为“马灯光”)下闪着温润的金属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防锈剂和金属的混合气味,浓烈却让人安心——那是实打实的战争底气。
“这……这是……”甘作林蹲下身,手指抚过一根枪管毛坯,指腹能摸到细密的螺旋纹路。
他干了半辈子军械维修,一眼就认出这是日军三八式步枪的专用坯料,“是小鬼子东京兵工厂的标号!这种精度的钢材,咱们根据地的铁匠炉根本炼不出来。”
王芳林捡起一枚黄铜弹壳,对着灯光看了看,弹壳壁的厚度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这是九二式重机枪的弹壳,咱们以前收集的弹壳都是锈迹斑斑的,哪有这么新的?”
他走到仓库尽头,发现那里竟藏着十个盖着帆布的大家伙,掀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是十台德国造精密车床,导轨亮得能照见人影,铭牌上的生产日期还是去年,显然是日军刚运到华北的新设备。
陈振华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人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些物资是他借着一次奇袭日军运输队的机会,用“特殊方法”转移到空间里的储备,从东北的关东军兵工厂到太原城内的日军仓库,几乎掏空了半个东北的日军军工库存。
“不止这些。”他指了指仓库另一侧的密封罐,“里面是从鞍山铁矿截获的铬矿石,炼合金钢就靠它。九二式步兵炮的炮管总炸膛,缺的就是这东西。”
甘作林突然站起身,踉跄着跑到一个标着“弹簧钢”的木箱前,撬开木板,拿出一根细如手指的钢条。
他没说话,只是用力弯折——钢条弯到九十度时,他猛地松手,钢条“啪”地弹回原状,连一丝形变都没有。
“是50crV4!”甘作林的声音发颤,这种德国牌号的弹簧钢是制造炮栓和机枪撞针的关键材料,日军把它当宝贝,连甲级师团都只配给一半。
“咱们黄崖洞兵工厂去年用土法炼了三个月,出来的钢条弯一下就断,哪能这么有韧劲?”
王芳林已经开始算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枪管坯料六千根,能造三万支步枪;炮管钢坯五十根,够造二千门迫击炮;黄铜弹壳50万发,硝化棉一万公斤,苦味酸五千公斤……”
他越写越激动,最后笔都握不住了,“陈师长,这些东西至少能武装一个师!咱们根据地的兵工厂,半年都造不出这么多!”
“不止是数量。”陈振华走过去,拿起一根炮管钢坯,“你看这截面,里面的晶粒多细——这是用‘水淬’工艺处理过的,咱们的土办法烧不出这种硬度。”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发亮的眼睛,“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太原兵工厂的核心车间。你们俩,一个管生产,一个抓管理,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成品武器从这里运出去。”
甘作林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泪:“师长放心!我干了一辈子军械,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家当。
以前在黄崖洞,为了半根合格的枪管,能跟其他厂吵三天;现在有这些宝贝,我甘作林豁出这条老命,也得造出最好的枪!”
王芳林把本子揣进怀里,挺直腰杆:“我来管物资调配和工人组织,保证不浪费一颗螺丝钉。咱们不仅要造得多,还要造得好!”
马灯的光晕里,三人的影子在物资堆上晃动,像三座正在崛起的山。远处传来鸡叫,天快亮了。这座隐藏在废墟里的“宝库”,即将在晨光中苏醒,成为八路军工业破局的起点。
三天后,太原兵工厂的临时办公室里,一张泛黄的草纸铺在破旧的八仙桌上,上面是甘作林和王芳林连夜拟出的《复产计划书》。
字是用毛笔写的,笔锋刚劲,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陈振华站在桌前,手指点过其中一条:“日产步枪三百支、机枪十挺、炮弹五百发——你们确定这个目标能完成?”
甘作林把旱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烟丝撒了一地:“师长,您别瞅着数大,咱们有底气。设备是现成的德国车床,比咱们以前用的脚蹬车床快十倍.“
“原料堆成山,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用;我从黄崖洞和黎城各自调了五百个老手,都是能闭着眼装枪机的主儿——有个叫老周的师傅,蒙着眼都能把三八式步枪的零件全拆开再装上,误差不超过0.1毫米。”
王芳林补充道:“我统计过了,一千个工人分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步枪生产线用新车床,一个熟练工一天能车出300根枪管;机枪的关键零件难造,但咱们有现成的毛坯,组装速度能提上来;炮弹更简单,苦味酸填装、引信安装都能分工干,妇女同志也能上手。”
陈振华拿起计划书,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简单的奖惩表:“干得好,每月每人发两斤猪肉;提前出活,全车间吃白面馒头。”他抬头笑了:“你们倒会调动积极性。”
“不是我们想的。”王芳林脸一红,“是工人们自己说的。昨天召集大家开会,老周师傅站起来说,只要能让弟兄们用上咱自己造的好枪,别说两斤猪肉,就是啃窝头都乐意。但我觉得,得让干得好的人腰杆硬起来——以前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有人偷懒,老实人吃亏。”
陈振华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奖励要兑现,惩罚也不能含糊。”他在计划书上画了个圈,“再加一条:枪管合格率低于95%,班组长扣半个月津贴。咱们造的枪,不能让战士们用着心里发慌。”
消息传开,整个兵工厂像开了锅。被调来的工人们看着崭新的车床和堆成山的原料,眼睛里的光比马灯还亮。
老周师傅摸着德国车床的导轨,用袖口擦了又擦,对徒弟说:“你看这精度,车出来的零件不用锉刀磨,直接就能装——以前咱们车一根枪管得一个小时,现在2分钟就够,这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