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夜雾裹着水汽,庚娘的裙角扫过船板,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王十八正借着灯笼光数着刚从金大用行囊里翻出的银锭,听见脚步声回头,脸上堆起假笑:“嫂子深夜寻我,可是有何吩咐?”
庚娘没说话,只盯着他腰间那枚双鱼玉佩——那是金大用祖传之物,早上还系在丈夫腰间,此刻却在这贼子身上闪着冷光。她指尖在袖中攥紧了藏着的银簪,簪尖刺破掌心,血珠渗进锦帕,散出淡淡的腥气。
“王客官可知,”庚娘声音轻得像雾,“我夫君临行前说,这玉佩能镇水祟,他贴身戴了二十年。”
王十八脸色微变,慌忙把玉佩往怀里塞:“嫂子说笑了,这是……是金兄托我保管的。”
“哦?”庚娘突然笑了,笑声在雾里荡开,带着说不出的寒意,“那他有没有说,玉佩内侧刻着‘庚’字?”
王十八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慌乱——他根本没细看。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庚娘突然扑上前,攥住他戴玉佩的手腕,银簪狠狠刺进他手背!
“啊!”王十八疼得甩动手臂,银锭撒了一地。庚娘却死不撒手,另一只手抓起船舷边的木桨,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你杀他时,就没想过有今日?”
木桨砸在王十八背上,发出闷响。他踉跄着撞翻灯笼,火光在雾里滚了几圈,照亮庚娘染血的脸。“你这疯妇!”王十八抽出腰间短刀,却被庚娘侧身躲过,银簪顺势划开他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里还沾着金大用的血。
“他待你如兄弟,你却伙同薛彪沉他入河!”庚娘一脚踹在他膝弯,王十八“噗通”跪下,她抡起木桨又砸下去,“那锭救命的盘缠,是我攒了三年的绣活钱!你连死人的钱都贪!”
木桨断成两截,庚娘随手扔了,捡起地上的银锭,狠狠砸在王十八额头上。血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混着冷汗。“你说这玉佩能镇水祟,”庚娘踩着他的手背,碾着那枚玉佩,“可你不知道,水祟最恨背信弃义之徒!”
远处传来薛彪的喝问,庚娘却不怕,反而抓起王十八的头发,将他脸按进冰冷的河水:“你听听,这水里有多少冤魂?金大用就在下面看着呢!”
王十八呛着水挣扎,看见水面倒映出庚娘的脸——哪里还是平日温婉的模样,眼底翻涌着血丝,嘴角却噙着笑,像从水里爬回来索命的厉鬼。他终于怕了,含糊着求饶:“我错了……饶我……”
“晚了。”庚娘从他腰间扯下玉佩,另一只手将断桨插进船板缝隙,死死压住他的脖颈,“我夫君说过,欠债要还。他的命,你的命,今天一并清了。”
雾越来越浓,吞没了船板上的血迹和呼救声。天快亮时,有渔夫看见运河上漂着具男尸,手背插着枚银簪,腰间双鱼玉佩裂成两半,一半刻着“庚”,一半染着血。而那艘船,早已没了踪影,只有雾里隐约传来女子的歌声,像在哼着《渡魂谣》,又像在哭。
后来有人说,每逢月夜,运河上总有个红衣女子撑着空船,船板上摆着枚裂成两半的玉佩,见了背信弃义的男人,就会用银簪划破他的手——据说,那是在数他欠下的血债。
王十八的惨叫被浓雾吞了大半,庚娘踩着他后背弯腰去捡那枚染血的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就被薛彪带的人围了个正着。
“庚娘!你竟敢行凶!”薛彪举着火把,照亮她满身血污的模样,“金大用尸骨未寒,你就私通外人害他兄弟,这笔账今日一并算了!”
庚娘缓缓直起身,将玉佩塞进衣襟,冷笑一声:“哦?算账?那先算算你收了王十八多少好处,才肯帮他沉我夫君尸身吧。”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淤青,“这是昨夜王十八想对我不轨时掐的,你们若不信,可验他指甲缝里的皮肉——那是我咬他时留下的。”
火把噼啪作响,照亮王十八手背的银簪和指甲缝里的血丝,薛彪带来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薛彪脸色一变,厉声道:“一派胡言!给我拿下这个疯妇!”
庚娘却不躲,反而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我夫君待你们不薄,薛彪你赌博输了钱,是他替你还的;王十八你母亲重病,是他请的大夫!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她突然指向河心,“他的船就在那片芦苇荡下,你们敢去捞吗?”
薛彪的手下犹豫着不敢上前,王十八在地上挣扎着喊:“别信她!她疯了!”话音未落,庚娘突然抓起地上的银锭,狠狠砸向他的脸:“这是你贪的赃款!那是我夫君的血汗钱!”
混乱中,有人喊“官差来了”,薛彪眼神闪烁,拽着身边的人就想跑。庚娘却拦住他去路,从袖中抖出一封书信:“这是你与王十八合谋的证据,上面有你的指印,你说,官差会信谁?”
火把的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是泪,一半是恨。王十八的哀嚎渐渐低了下去,薛彪的脸色比死人还白。庚娘看着远处驶来的官船,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呜咽:“大用,你看,他们跑不了了……”
风吹散些雾气,露出河面上漂浮的芦苇,像极了他生前最喜欢编的草席。庚娘蹲下身,将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拼在一起,轻轻放进水里:“夫君,回家了。”
玉佩打着旋儿往下沉,带起一串细小的气泡,仿佛有人在水底应了一声。
官船靠岸时,庚娘正坐在岸边的青石上,手里捏着半块玉佩。官差押着薛彪和王十八走到她面前,两人垂头丧气,再没了往日的嚣张。为首的官爷走过来,拱手道:“庚娘姑娘,多谢你提供的证据,这两个恶徒定当依法处置。”
庚娘抬眼,目光掠过被押走的两人,轻声道:“只求还我夫君一个清白。”
官爷叹了口气:“金大用先生的尸身,我们会派人打捞。姑娘放心,定会让他入土为安。”
日头渐高,雾气散尽,河面上波光粼粼。庚娘站起身,走到水边,将那半块玉佩放进水里,看着它慢慢沉向深处。“大用,这次,我不催你了。”她低声说,“你慢慢走,我会在这里守着,等你回家。”
岸边的芦苇丛里,突然飞出几只白鹭,展翅掠过水面。庚娘望着它们远去的背影,嘴角慢慢绽开一抹浅淡的笑。她知道,大用最喜白鹭,说它们干净、自在。
后来,镇上的人常看见庚娘坐在河边,有时织着草席,有时只是望着河水发呆。有人说她傻,守着个空河岸;也有人说她痴,念着个已故的人。可庚娘不在乎,她知道,大用就在这水里,在这风里,在她织出的每一片草席里——那些草席,她都编得格外细密,像极了他生前喜欢的样式。
到了清明,庚娘往河里放了盏河灯,灯芯跳着微弱的光,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她站在岸边,看着那点光慢慢融进暮色,轻声道:“大用,你看,这河灯亮着呢,能照你回家的路。”
河灯漂远了,庚娘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了些。路边的野花刚开,她摘了一朵别在发间——那是大用生前最喜欢的紫菀花。
【妖灵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庚娘情绪波动异常,已自动激活纳米手环防护模式——当前物理防御提升300%,精神抗性增强至满级。】
手环突然亮起淡蓝色光晕,庚娘低头看着腕间流转的微光,这才想起出发前系统强制绑定的“纳米妖灵手环”。当初穿越到这明末乱世,系统曾说这手环藏着逆转乾坤的金手指,此刻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突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
“庚娘姑娘,薛彪招了,当年金大用的船,是他动了手脚。”官差的声音带着气喘,手里捧着的供词还带着墨迹,“但他说,是有人给了他一枚‘锁魂玉’,能让被陷害者百口莫辩。”
【系统扫描到关键物品“锁魂玉”,激活支线任务:溯源。奖励:解锁“看破幻象”能力。】
手环的提示音刚落,庚娘突然看向远处的芦苇荡——那里藏着的气息,与薛彪供词里描述的“阴冷感”完全吻合。她按下手环侧面的凹槽,一道纳米光刃悄无声息滑入手心,正是系统附赠的“破妄刃”。
“锁魂玉的能量波动,就在那边。”庚娘的声音冷了几分,手环投射出的全息地图上,芦苇荡的位置正闪着红光。她想起系统曾说,这手环能解析一切妖邪能量,当年金大用被污蔑通敌,也是靠它找出了伪造书信的朱砂痕迹。
刚踏入芦苇丛,手环突然剧烈震动:【警告!检测到高阶幻术,对方持有“锁魂玉”核心碎片!】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刚才的官差变成了披发的厉鬼,手里的供词化作锁链缠来。庚娘却不慌不忙,按下手环的“破妄”键,纳米光刃突然暴涨三尺,劈开幻象的刹那,她看清了藏在树后的身影——竟是一直“病逝”的前县令。
“你没死。”庚娘的手环抵住对方咽喉,光刃映着对方惊恐的脸,“锁魂玉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敢伪造证据,害了大用,又想嫁祸薛彪?”
【系统提示:检测到对方袖口藏有毒针,已自动释放纳米屏障。】
毒针刚射出就被淡蓝色屏障弹开,前县令瘫坐在地,看着庚娘腕间流转的手环,终于崩溃:“那玉……能让人看见最恐惧的幻象……你怎么会不受影响?”
“因为我有它。”庚娘抬手,手环突然投射出金大用的影像——那是系统存档的最后一段记忆,大用笑着说“庚娘,等收了粮税,我们去买那支银钗”。影像里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周遭的阴冷。
【任务完成!解锁“看破幻象”永久能力。奖励:纳米修复液(可复活指定记忆片段)。】
庚娘握紧手环,看着前县令被官差带走,突然想起系统初绑定时常说的话:“金手指从不是侥幸,是撕开黑暗的底气。”她抬手抚摸手环,那里还残留着光刃的温度——就像大用当年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时的温度。
远处的河面波光粼粼,庚娘知道,有这手环在,所有被掩盖的真相,终将浮出水面。
庚娘(白薇薇)刚用纳米手环的“破妄”功能撕开前县令的幻术,腕间的蓝光还未褪去,就见那“病逝”的县令突然怪笑起来,嘴角淌出黑血:“你以为破了幻象就赢了?锁魂玉的核心,早在金大用体内!”
话音刚落,庚娘的手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全息地图上代表金大用尸身的红点剧烈闪烁,化作刺眼的红光。她猛地想起三天前捞起大用尸身时,他心口那处不自然的凸起——当时只当是落水时撞的,此刻想来,竟是被人硬塞了东西进去。
“系统,定位锁魂玉!”庚娘的声音发颤,手环投射出的三维影像里,大用的尸身正躺在义庄的冰棺中,心口位置嵌着块墨玉,玉上的裂纹正顺着血管状的纹路蔓延,所过之处,尸身竟泛起青黑。
【警告!锁魂玉正在侵蚀宿主关联者魂魄,剩余剥离时间:一炷香。】
庚娘抓起破妄刃就往义庄冲,刚到门口,就见个熟悉的身影从冰棺后转出——竟是本该被押入大牢的王二,手里还攥着块沾血的碎玉。“庚娘姑娘,别来无恙?”王二笑得阴鸷,“大用哥临死前还说,要把最好的玉留给你,这不,我就替他‘送’来了。”
手环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王二体内有锁魂玉碎片,与金大用体内核心形成共鸣——他才是主谋!】
庚娘的破妄刃刚扬起,王二就将碎玉往冰棺抛去。眼看两块玉要合二为一,庚娘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瓶没舍得用的“时光回溯液”,咬牙点了兑换。
蓝光炸开的瞬间,时间倒回三天前——大用落水的那一刻。庚娘看见王二假意施救,却将锁魂玉狠狠按进大用心口,而大用最后的眼神,不是看向水面,而是望向岸边她常等他归来的那棵柳树。
“原来你早知道是他。”庚娘的声音冷得像冰,回溯的画面里,大用的手指在水下偷偷比了个“二”的手势——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代表“王二”。
王二还在狂笑:“等玉合璧,大用的魂魄就会被锁在玉里,永世不得超生,你永远别想知道他藏银饷的地方!”
庚娘却突然笑了,抬手按下手环的“共振”键。她早用纳米修复液修复了大用尸身手指的动作,此刻那手势在蓝光中放大,映得整个义庄如同白昼——大用指的方向,正是王二腰间那串看似普通的玉佩。
“你以为他没留后手?”庚娘的破妄刃抵住王二咽喉,手环同时弹出解析结果:【王二腰间玉佩实为银饷库密钥,内刻漕运路线——他不止想夺玉,还想吞了大用负责押运的赈灾银!】
王二的脸瞬间惨白,这时义庄外传来马蹄声,竟是巡抚带着兵来了。庚娘看向冰棺里的大用,手环突然柔和下来,投射出他生前的影像——大用坐在柳树下,手里拿着块暖玉,对镜头笑:“薇薇,这玉能安神,等我交了差,就用它给你打对镯子。”
【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解锁隐藏功能:魂玉转化。】手环的声音变得温和,【可将锁魂玉净化为护魂玉,保留关联者一缕残魂。】
庚娘看着冰棺里渐渐褪去青黑的大用,指尖抚过手环:“转化。”
蓝光落定,那块墨玉静静躺在她手心,温润通透,里面隐约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她笑。而王二被巡抚的人按在地上,腰间的密钥滚落,露出里面刻着的“赈灾”二字——原来大用早就发现了漕运贪腐,故意让王二以为得手,实则留了密钥当证据。
庚娘抬头看向天边,晨光正好,手环轻轻震动,弹出条新消息:【主线任务完成,奖励:时空碎片x1——可回到大用出事前一天。】
她握着掌心的护魂玉,突然想起大用常说的话:“薇薇,凡事都有反转,就像你以为我忘了给你买的银钗,其实藏在柳树洞里。”
此刻柳树洞的方向,正有片柳叶飘来,落在她的发间。
庚娘捏着掌心的护魂玉,那温润的触感里,似乎还残留着大用指尖的温度。手环的蓝光渐渐淡去,只留下“时空碎片x1”的提示在界面上闪烁——回到出事前一天。
她走到义庄门口,晨光正顺着门缝挤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带。远处的柳树抽出新芽,风一吹,枝条扫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大用生前总爱逗她的口哨声。
护魂玉突然微微发烫,里面的模糊身影晃了晃,伸出手,指向柳树的方向。
庚娘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朝柳树走去。那棵老柳树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树皮上还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庚”和“用”,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树干,突然触到一处松动的树皮——和大用影像里说的“柳树洞”位置一模一样。
抠开树皮,里面果然藏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除了那支她念叨了半年的银钗,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大用的字迹:
“薇薇,若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没撑住。别难过,王二的账本我藏在他床板下,漕运的贪腐证据在……”
字迹突然中断,像是被什么打断了。庚娘的指尖抚过纸页边缘的褶皱,那里沾着一点暗红——是血。
护魂玉又烫了一下,里面的身影焦急地比划着,手指向王二家的方向,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庚娘猛地想起王二床板下的暗格!上次搜他家时,王二说那是放私房钱的地方,当时急着找锁魂玉,竟没细查。
她攥紧油布包,转身就往王二家跑,手环的“时空碎片”提示还在闪,像在催她——是现在用碎片回去阻止悲剧,还是先找到证据,让贪腐者无所遁形?
跑到王二家门口,正撞见他背着个包袱要出门,脸上带着慌乱,见了庚娘,眼神猛地一缩:“你来干什么?”
庚娘没说话,直接撞开他往里冲,王二的床板果然是松动的!她掀开床板,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一个黑木盒子——打开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
盒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一块和护魂玉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她的名字。
护魂玉突然剧烈发烫,与盒子里的玉佩共振起来,两道白光交织,映出一段画面:大用临死前,王二逼他交出玉佩,他死死攥着,直到断气,指骨都嵌进了玉里。
“原来……这对玉佩,是要合在一起的。”庚娘喃喃道,眼眶发热。
王二冲进来想抢,庚娘侧身躲开,举起账本:“王二,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二的脸瞬间扭曲,从怀里掏出把刀:“那你就跟他一起下去吧!”
千钧一发之际,庚娘猛地按下手环的“时空碎片”按钮——
白光闪过,她站在大用落水前一天的渡口。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大用正扛着赈灾银的账本,朝她挥手:“薇薇,等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庚娘看着他的笑脸,眼泪突然掉下来。
她该冲上去告诉他王二的阴谋?还是假装无事,让他安稳度过这最后一天?
护魂玉在掌心温热,里面的身影笑着,朝她比了个“等我”的手势。
远处,王二的船已经泊在岸边,正假装擦船板,眼神却在大用身上打转。
庚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口袋里的账本和那对终于合二为一的玉佩,一步步朝大用走去。
阳光落在她身上,身后是即将落下的夕阳,身前是笑着向她跑来的大用——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这画面。
庚娘会选择改变过去,还是完成大用的遗愿?王二的阴谋能否在今天彻底粉碎?合二为一的玉佩,又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