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朱尔旦揣着颗乱跳的心立在堂屋,手里紧紧攥着块刚从衣襟上撕下的干净布巾。陆判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梁上飘落,怀里托着个锦盒,盒中隐约透出长发,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准备好了?”陆判的声音比夜露还凉,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寒光凛冽的圈,“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按住她,别让她乱动。这头换得好不好,就看你手稳不稳了。”
朱尔旦喉结滚动,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里屋——娇娘睡得正沉,嘴角还带着白日里满足的笑意,全然不知即将发生的剧变。他深吸一口气,按着陆判的吩咐搬来长凳,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毡毯,生怕待会儿溅起的血污脏了地面,更怕那剧痛让娇娘挣扎时磕碰到。
(陆判推开里屋门,一股浓重的安神香气息扑面而来。他示意朱尔旦守在门口,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匕首出鞘的瞬间几乎没有声响。月光从窗棂漏进一缕,恰好照在娇娘沉睡的脸上,眼下的淡青色还带着操持家务的疲惫。)
“得罪了。”陆判低语一声,手腕翻转,寒光闪过,朱尔旦在门口听得心脏骤停,下意识捂住嘴才没叫出声。紧接着是皮肉分离的闷响,他死死咬住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站稳,耳边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过片刻,陆判已托着那颗尚在微微颤动的头颅退了出来,随手丢给朱尔旦一个瓷瓶:“按住她的肩。” 朱尔旦冲进屋时,只见娇娘的脖颈处一片模糊,而陆判正打开锦盒,将一颗眉目如画的美人首取出来,那头颅的眼睛半睁着,睫毛上还沾着一滴未干的泪珠,仿佛还带着惊悸。)
“快!”陆判低喝,朱尔旦扑过去按住娇娘抽搐的肩背,指尖触到的皮肉滚烫,混着粘稠的血。他闭上眼,不敢看陆判将那颗美人首对准脖颈,只听见骨骼拼接的轻响,和娇娘喉咙里压抑的、非人的呜咽,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耳膜。
(毡毯很快被血浸透,陆判额角渗出汗珠,正用特制的针线细细缝合接口,线迹如蜈蚣般蜿蜒。朱尔旦死死抱着娇娘,感觉怀里的人渐渐不再挣扎,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他忽然很想反悔,却被陆判一眼看穿:“现在停手,她只会死得更痛苦。”)
(窗外的梆子敲了三下,陆判终于打了个结,将最后一点药粉撒在缝合处,站起身道:“明早她醒来,便是新模样了。” 朱尔旦看着床上那张陌生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再看看陆判随手丢在角落的、属于娇娘的那颗头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连吐都吐不出来。)
【妖灵系统警报:检测到陆判换头仪式启动,灵力波动达到危险阈值!紧急任务触发——「断陆判之术」】
你攥着掌心发烫的镇魂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刚冲进门就撞见陆判举着针线的手悬在半空,娇娘脖颈处的血线正顺着针脚往下淌,而那颗美人首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你身后赶来的小曼——她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那是娇娘前日送她的生辰礼。
“陆判!你敢动我姐姐!”小曼的哭腔刺破烛火,手里的符纸无火自燃,直扑陆判面门。你趁机甩出捆仙绳缠住陆判手腕,却被他反手一掌拍在肩头,喉头涌上腥甜时,听见娇娘那颗旧头颅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呜咽:“别管我……”
陆判的针线已刺入皮肉,美人首的唇瓣突然勾起诡异的笑,对着你无声开合:“晚了——” 刹那间,你怀里的镇魂符炸开金光,将陆判钉在原地,而小曼正抱着娇娘的旧头往火盆里扔:“烧了这祸根!”
火焰腾起的瞬间,陆判发出一声厉啸,周身黑气翻涌。你拽着小曼往后退,却看见娇娘的新头颅转向你,眼眶淌下两行血泪:“救……我……” 脖颈的缝合线突然崩裂,血箭直射陆判面门——原来她根本没被完全控制。
“就是现在!”你冲小曼吼道,两人同时祭出法器,镇魂符与桃木剑在空中交织成网,陆判的黑气撞上光网发出刺耳的嘶鸣。混乱中,你瞥见娇娘的旧头颅在火中化为灰烬前,对着新头颅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当光网收紧时,陆判的嘶吼渐渐低沉,而娇娘的新头颅软软垂落,脖颈处重新长出皮肉,竟比原来的伤口愈合得更快。小曼瘫坐在地,看着娇娘缓缓睁眼,新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却对着她笑了笑:“小曼,我没事。”
你盯着陆判被光网灼烧的手,突然明白这任务的真正含义——阻止换头是假,逼出娇娘自身的反抗意识才是真。而那美人首在灰烬中最后闪过的红光,分明是妖灵系统的提示:【隐藏任务「唤醒本心」完成】。
【白薇薇指尖凝起淡紫色灵力,咒文在掌心流转,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陆判,你以阴司职权操弄人命,当真以为无人能制?【灵力猛地灌向陆判眉心,他举着针线的手骤然僵住,黑气在体内疯狂冲撞,却被灵力死死锁在经脉里】
“你……你是玄门白家的人?”【陆判眼球突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指尖的针线“当啷”落地,脖颈被灵力勒出红痕】
【白薇薇步步紧逼,灵力如锁链缠上陆判四肢,将他钉在墙面】我白家世代镇守阴阳界碑,最恨你这种越界的阴差。【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娇娘】还愣着做什么?他被我灵力锁了三刻钟,够你拆了这荒唐的换头术了。
【娇娘看着陆判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的模样,突然抓起桌上的剪刀,狠狠挑断了脖颈处的缝合线——鲜血喷涌的瞬间,她原来的头颅竟从供桌下滚了出来,眼睛还眨了眨】
【陆判在灵力中挣扎,黑气凝成利爪抓向白薇薇,却被她反手贴上镇魂符】孽障,【符纸爆燃,陆判发出凄厉的惨叫】这符够你疼到下辈子了。
【娇娘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头颅,突然笑出声,血珠滴在白薇薇手背】多谢姑娘……只是【她瞥了眼墙上的陆判】这阴差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白薇薇扯下燃尽的符灰,指尖灵力暴涨】他?【陆判的黑气在灵力中寸寸消散】三刻钟后,他会忘了今天所有事,只记得自己偷换阴阳簿被打了五十大板。【转身时甩出张传送符】走吧,我送你回阳间,换头术的后遗症,我师父能解。
【陆判在墙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却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符光里,灵力锁链上的咒文正一点点侵蚀他的记忆】
白薇薇后退半步,指尖在虚空一划,妖灵系统的幽蓝光幕突然炸开刺目红光。她腕间银链骤响,三十六节链环绷成满月,链端的冥王令浮在半空,玄黑色的令牌上,“冥府敕令”四个金字正顺着裂纹渗出血珠——那是当年她以半魂为祭,从忘川渡口换来的信物。
“陆判,你当我为何敢闯这阴阳缝?”她冷笑时,令牌已落在掌心,凉意顺着指缝钻心刺骨,“三年前你偷改生死簿,让本该寿终的乡绅换了我兄长的命,这笔账,今天该算了。”
陆判的黑气突然僵住,令牌金光扫过他面门的瞬间,他竟露出孩童般的惊恐:“你是……张家那个丫头?你没死?”
“托你的福,在枉死城啃了三年鬼藤。”白薇薇指尖用力,令牌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竟将陆判的黑气吞了大半,“我兄长在奈何桥等我回话,你说,我该告诉他,是你陆判收了乡绅的黑钱,还是该说,你连个换头术都做不明白,把活人折腾成了半妖?”
娇娘抱着头颅后退时,撞翻了供桌,散落的纸钱在令牌金光里燃成灰烬,露出桌下藏着的血阵——七盏长明灯围着个桃木小人,小人胸口贴着的,正是白薇薇兄长的生辰八字。
“你不仅换头,还想借娇娘的新生魂,补你折损的阴寿?”白薇薇笑得更冷,令牌突然腾空,在血阵上方转出旋涡,“可惜啊,你算错了一步——我兄长的八字,早被我用朱砂改了,这阵引的不是娇娘的魂,是你的本命灯!”
陆判尖叫时,血阵突然炸开,他的黑袍瞬间被火焰吞噬,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肉——那是篡改生死簿的反噬,早已烂到了骨头里。白薇薇接住坠落的娇娘,令牌在她掌心渐渐冷却,金光大盛时,竟映出另一个虚影:那虚影穿着兄长的青布衫,正对着她笑。
“小妹,走了。”虚影抬手时,令牌突然化作灰烬,白薇薇指尖只剩道血痕。
娇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头颅的眼眶里滚下血泪:“那陆判……”
“令牌已递了话,阎王爷会请他去十八层楼做客。”白薇薇望着虚影消失的方向,突然攥紧娇娘的手,“你的头,我能接回去,但要忍受七天剜骨痛,敢吗?”
娇娘摸了摸脖颈的断痕,突然笑了,血珠滴在白薇薇手背上,温热得像活物:“姑娘连冥王令都敢动,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远处传来鸡叫时,白薇薇正用金针刺穿娇娘脖颈的皮肉,晨光爬上窗棂的瞬间,最后一针落下,娇娘突然咳嗽出声,镜子里映出的,是她自己原本的脸。
“对了,”白薇薇往她伤口撒着药粉,突然想起什么,“陆判说,他藏了本《换头秘录》,背面记着你夫君收受贿赂的账册,在……”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娇娘的夫君正带着官差往这边赶——陆判早留了后手,要借阳间官差的手,把“妖女换头”的罪名扣在她们头上。
白薇薇却突然笑了,从袖中摸出个锦囊:“早等着呢,你夫君昨晚偷摸进后院烧的符,还在我这儿。”锦囊里的符灰突然自燃,映出的火光中,赫然是官差与陆判的密语。
陆判的黑气猛地一缩,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般,那张一直维持着阴森的脸瞬间扭曲:“你胡说!冥王令哪能号令十殿阎王?那是调遣阴差的信物,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白薇薇指尖转着令牌,玄黑的牌面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她故意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穿透黑气的力道:“哦?那你可知令牌背面刻的是什么?”
她猛地将令牌翻转,背面竟隐现一行血色小字——“阎罗见此令,如见冥王面”。陆判的瞳孔骤然收缩,黑气疯狂翻涌,像是要把整个屋子掀翻:“不可能!这令牌怎么会有这句话?!”
“你以为当年我兄长为何能在枉死城留着一缕残魂?”白薇薇冷笑,令牌突然升空,周身金光暴涨,屋外竟传来隐约的锁链拖地声,“冥王亲赐的令牌,别说十殿阎王,就是判官小鬼,见了都得跪迎。刚才那阵马蹄声,你以为是来抓我的?”
她侧耳听着院外的动静,锁链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阴差特有的沙哑喝问:“陆判何在?持冥王令者在此,还不速速现身受审!”
陆判的黑气突然溃散了大半,露出底下枯槁的原形,他指着白薇薇,手指抖得像风中残烛:“你……你早就报了阴司?!”
“不然留着你这蛀虫篡改生死簿吗?”白薇薇抬手接住落下的令牌,金光在她掌心流转,“你以为乡绅给你的那点好处够换命?现在算算,你折损的阴寿,够在拔舌地狱熬上三百年了。”
院外的阴差已破门而入,锁链“哗啦”一声缠上陆判的脚踝,他尖叫着被拖向门外,黑气在金光中寸寸消散。白薇薇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将令牌揣回袖中,转身对惊魂未定的娇娘道:“别怕,十殿阎王再横,也得认这令牌。接下来,该算算你夫君的账了。”
娇娘望着她袖口露出的令牌一角,突然跪了下去:“姑娘大恩……”
“起来吧。”白薇薇扶起她,目光落在院外初升的太阳上,“这令牌能号令阴差,却护不了阳间的公道。你的账,得自己算。”她说着,将那本从陆判巢穴里搜出的《换头秘录》扔给娇娘,“背面的账册,够他喝一壶了。”
账册落在桌上, pages 哗哗作响,像是在诉说那些被陆判和贪官联手掩埋的真相。而白薇薇袖中的令牌,正悄悄散发着微光,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这令牌,不仅是为兄长讨公道的凭证,更是她要掀翻这阴阳勾结的底气。
白薇薇攥着冥王令,看着阴差将陆判拖走时,朱尔旦正撞开地府殿门。他双目赤红,手里紧攥着当初与陆判定下的契约,大步冲到被锁链缚住的陆判面前,将契约狠狠摔在他脸上:“陆判!你答应过我,换头之后保娇娘平安顺遂,为何让她被那些狂蜂浪蝶纠缠?你不守信用!”
陆判被锁链勒得喘不过气,却仍嗤笑道:“契约只说保她容貌,可没说挡得住人心。你自己没本事护住人,倒来怪我?”
“我没本事?”朱尔旦额角青筋暴起,一脚踹在旁边的石桌,碎石飞溅,“我日夜教导她礼仪,让她脱胎换骨,不是让她成为别人觊觎的对象!你若不拿出法子解决,我今日就拆了你这地府殿!”
白薇薇站在殿门旁,看着状若疯魔的朱尔旦,指尖冥王令微光一闪。她清楚,朱尔旦的嫉妒里藏着不安——他怕自己配不上脱胎换骨的娇娘,更怕留不住她。
“陆判,”白薇薇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冰,“契约上‘平安’二字,你总不能耍赖。这些纠缠者中,半数是你暗中引来的阴物所化,无非想逼朱尔旦用阳寿换护符,好从中牟利。”
陆判脸色一变,朱尔旦却猛地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是震惊:“你说什么?那些人……不是阳间的狂蜂浪蝶?”
“半数是阴物,半数是被阴气压住了心智的凡人。”白薇薇将一枚透明符篆扔给朱尔旦,“捏碎它,能见真身。至于陆判,”她看向阴差,“按地府律例,以阴物滋扰阳间,该如何处置?”
阴差沉声应道:“剥去判官位,打入沸油地狱,受千年煎熬。”
陆判尖叫着挣扎,朱尔旦却已捏碎符篆,看清了那些“狂蜂浪蝶”的真面目——半数青面獠牙,半数眼神空洞如傀儡。他怒极,一脚踩在陆判胸口:“敢算计到我头上!”
白薇薇看着他眼底的戾气,淡淡道:“现在,你知道该让自己变强,而不是只盯着旁人的目光了?”
朱尔旦攥紧拳头,看着符篆消散后恢复清明的路人,又看了看远处正担忧望来的娇娘身影,狠狠点头:“我会的。”他转向阴差,“我要告他欺诈,以契约为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殿外的风卷着怨气掠过,白薇薇将冥王令收回袖中。这场闹剧,总算让朱尔旦明白,真正的守护,从不是靠旁人约束,而是自身有足够的底气。
朱尔旦蹲在周府墙角,看着家丁将最后一箱银锭搬进去,指尖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那是程鹤声高中后送他的谢礼,如今倒像块烙铁。他转身时撞进一个冷硬的怀抱,陆判的判官笔正抵在他喉间,墨汁顺着笔尖滴在衣襟上,晕开乌黑的云纹。
“那财宝刻着周家先祖的血契,你也敢动?”陆判的声音比寒冰更刺骨,“程鹤声的状元运是他十年寒读挣来的,你以恩主自居,强要他分你半副榜眼仪仗,真当阴司的笔,是吃素的?”
朱尔旦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酒坛,醇香混着泥土气漫开:“我助他脱离困境,分些荣光怎么了?周有财一家蠢钝,守着财宝也是挥霍,我替他们管着,反倒是错?”
“错在你动了贪念,乱了因果。”陆判将一卷生死簿摔在他面前,“你看这页,周有财本应靠那财宝赈济乡邻,积下阴德,保子孙三代平安。如今他们家破人亡,这笔账,记在你头上。”
朱尔旦盯着簿上“周有财阖家自缢”的朱批,脸色煞白,却仍梗着脖子:“你少唬我!我现在是八府巡按的座上宾,阴司也得给几分薄面——”
“巡按?”陆判冷笑,判官笔在半空划出一道金光,映出巡按书房的景象:程鹤声正将半副仪仗劈碎,对心腹道,“朱尔旦逼我认他为恩,此等挟恩图报之辈,断不可交。”金光里,程鹤声案头还摆着朱尔旦强塞的“恩主牌”,已被劈得只剩一角。
朱尔旦踉跄着后退,撞见个提着药箱的身影。子乔扶着药箱站稳,看清他时愣了愣,又转向陆判,迟疑道:“判官大人,方才我去给周府遗孤诊病,见那孩子颈间挂着块云纹玉佩,倒像……像娇娘姑娘的旧物。可我问起娇娘,那孩子却说,从未听过这名字。”
陆判抬眼,目光扫过朱尔旦怀中露出的半块玉佩——那是娇娘当年给他的,此刻裂痕正顺着纹路蔓延。朱尔旦猛地攥紧玉佩,指节泛白,却听见陆判丢下最后一句:“你既信权势不信因果,这恩主的虚名,你自己留着吧。”
判官笔在空中划过最后一笔,朱尔旦袖中的八府巡按手谕突然化为飞灰。远处传来报喜声,说程鹤声奉旨巡查八府,首站便要彻查“恩主强占民财”案。
子乔看着朱尔旦失魂落魄的背影,又想起周府孩子那声“娘亲说,云萝是天上的仙女,不能叫俗名”,心里疑窦更甚。他哪里知道,娇娘早已在陆判的暗助下换了身份,那云纹玉佩,是她留给旧识的唯一念想。
而朱尔旦怀中的玉佩,裂痕已深至核心,只消轻轻一碰,便会碎成齑粉。
白薇薇抱着手臂站在奈何桥头,看着下方忘川里挣扎的黑影——那是朱尔旦的魂魄,正被贪婪化成的锁链捆着,往更深的黑暗里坠。
“陆判您瞧,”她声音里带着点凉薄的笑意,目光扫过那黑影徒劳的挣扎,“我早说过,不是所有智慧都能引人向善。他拿着您给的机缘,不想着怎么用在正途,反倒一门心思钻营算计,把‘聪明’变成了作恶的刀,这便是贪心喂大的蛇,吞不下大象,反把自己撑破了。”
陆判握着判官笔的手顿了顿,朱砂在生死簿上晕开一小团红:“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是通透,是见过太多。”白薇薇弯腰,拾起忘川边一朵快要枯萎的花,花瓣一碰就碎,“就像这花,本该顺着时令开谢,偏有人想让它四季不败,用秘法催着、养着,最后根烂在土里,连来年发新芽的力气都没了。”
她想起朱尔旦当初拿着第一桶金时的狂喜,想起他后来为了敛财,连乡邻的救命钱都敢克扣,想起他被揭穿时,那双曾充满野心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和不甘。
“您给了他改写命运的机会,他却把路走成了死胡同。”白薇薇将枯花扔进忘川,看着它被黑水吞噬,“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就是给错了人的善意。”
陆判在生死簿上写下“贪噬而亡”四个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你说得对。”他合上簿子,目光投向远处轮回的光点,“所以阴司的规矩里,‘心术不正’这一条,判得比‘愚昧无知’重得多。”
白薇薇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忘川的风吹起她的衣袂,带着点冷意。
“走了,陆判。人间还有人等着我去点醒呢——总不能让所有花,都死在不合时宜的强求里。”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里,陆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奈何桥的尽头,低头看了看那朵被扔进忘川的枯花,早已不见踪影。
就像那些被贪心毁掉的人生,最终也只会在忘川里,连点痕迹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