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的事情,你总是想着要一探究竟?
如此一来,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倒是要引出温大哥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来了!
由此看来,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态,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情吧……
“柯姑娘,”只听温朗东这样说道,“其实,你,你也不必过意不去。或许,就算你不问,我也想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听温朗东这么一说,柯晓露的心情,也就稍稍放松了些。
于是,她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温朗东这样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长话短说了吧?那一天,我跳到河里,救起来的,确实是一位姑娘。后来,听她说,她是有点事情,要到附近的村子走一趟的。由于拎着重物,不小心就掉到了河里。对于我的救命之恩,她确实是感激不尽。
这样说吧,如果说,我对她就没有一点动心,那都是骗人的鬼话!别说人家不信,就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后来啊,有一次,她也是外出,一去就了无踪影,至今下落不明……”
“就,就没有一点线索?”柯晓露急切地问道。
这一刻,她的询问,倒是出于内心,极为真切的了。
“再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隐隐约约打听到,她应该是挨一伙盗贼掳去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温朗东这样说道。
柯晓露心头一震:盗贼?又是盗贼!看来,方圆数百里之内,盗贼确实是存在的!只是,这些盗贼,和当年妄图劫持我娘亲和叔母的那一伙人,会不会是一伙呢?由此看来,匪患不除,生民难安啊!
“就,就没有更为详尽一点的音讯了?”思忖再三,她还是这样追问道。
“唉,我所能够知晓的,也就是这些了……”温朗东的话语里,蕴含着无尽的悔恨与伤痛。
柯晓露暗自寻思道:温大哥这样说,其实多半就是在暗示我,这件事情,就只能说到这儿了。是啊,从常人的角度揣测,一个大姑娘,被盗贼掳去,就好比一只羊羔陷入了狼窝,后果不堪设想啊!如果我再执意打听详情,就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了!而且,事情又过了这么久,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然而,有一件事情,还是应该明确的,那就是,温大哥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
当然,尽管我很想知晓这一切,只是,如何说出来,才能够既不伤害到温大哥,又能让自己心里有数,这一刻,倒是要斟酌一番的了……
“温大哥,”柯晓露斟酌着字句,“有一句话,我,我一直埋在心底,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直说吧,柯姑娘。”温朗东的话语,倒显出几分直爽来。
皱了皱眉头之后,柯晓露缓缓地说道:“温大哥,我,我也不是要你无情无义。只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要面对现实的。你,你跟那位姑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没,没有!双方,双方只是相互有好感而已……”
“好吧。既然是这样,你,你是不是可以看开一点呢?如果,如果你只想着,非她莫娶,从表面上看,似乎很深情,然而,如果换一个角度,未必就不是某种情感上的绑架呢?你,你这样做,似乎就会给人以某种感觉,似乎那位姑娘,一直欠着你什么……”柯晓露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对方的反应。
“我,我听着,你,你接着说吧……”温朗东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些许苦涩,就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人。
定了定神,柯晓露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温大哥,我,我也不是要让你做一个无情之人,薄情之辈。只是,我们的每一天,都是要面对现实的。我,我或许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是,在此,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那位姑娘一出现,我可以随时退出。到了这一步,我的意思,你,你应该听得出来了吧?”
“嗯,那,那就再斟酌一番吧……”再过了好一阵子,温朗东依然用那种有点模棱两可的语气,这样回应着。
这一段时间,外面的雨声,依然清晰地传了进来,而到了这一刻,柯晓露的思绪,就飘飞在这山洞内外了:我所能够说出口的话语,多半也只能这样了吧?如果,我真的对温朗东有所微词的话,又哪来的底气呢?似乎,真正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来迟了。只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厢情愿就能够确定的吧?
两年之前,我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到这儿来。因此,更加不能想象,自己会在这儿遇到这位温朗东温大哥。这尘世间的事情,扑朔迷离的,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当然,现如今,我也没必要怨天尤人。毕竟,温大哥也还没有明确表态。而且,就算他矢志不渝,非那位姑娘不娶,那也没什么的。有时候,我们只是路过;而我们路过的时候,有一些事情,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这样一来,只要能够记住那一路上的风景,那也是不错的了。
哦,温大哥所说的那伙盗贼,确实值得警惕!再说,当初我离开家乡,来到这儿,也有着这样的考虑,那就是,就近探寻一下晨雪姐姐的下落。到目前为止,我既然还没能得到有关晨雪姐姐较为明确的消息,那么,就是多待几天,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位温大哥,还不至于逐客吧?此外,大娘的态度,似乎也不是无足轻重的。试想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大娘含辛茹苦地将温大哥养大成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说,此前只是因为一时见不到较为心仪的姑娘,那么,到了现在,大娘还会这样想吗?
温大哥真是个孝子的话,娘亲的态度,就不能不考虑。
这几天,走了这么一趟,撇开最后的结局不说,倒是大开眼界的了。是啊,这尘世间,有着太多的悲欢离合,祸福荣辱、得失成败。有时候,我甚至会这样想,就是慢慢体会、回味一下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就已经是不枉这一遭了。
听声音,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之间,似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其实,到了这山洞里之后,我一直都在想着某些事情,因此,也就没想到,要去看一下,外面的雨,是不是小了些?
要说时间,自然是会有的。只是,我不想去看而已。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会到那出口去,去看上一些时候的。对于我来说,就算是停下来了,又能怎样呢?
说起来,我真正在意的,只是和温大哥在一起。至于外面是刮风下雨,或是骄阳似火,又跟我何干呢?到目前为止,事情的轮廓,似乎倒是勾勒出一点儿了?
先说前来探寻当年外祖父母所在的故地,对于这样的一件事情,应该是没什么指望的了。想想也是,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真有什么奇迹的话,那么,当初,娘亲和叔母,就能够找到他们了。也就是说,多年以前没能够如愿的事情,历经沧桑之后,我二十年之后再来到这儿,还能再去奢望什么呢?是啊,尽管有点“心意难平”,然而,那些事情,我确实是无能为力的了。
到了这一步,我又在想些什么呢?
寻找外祖父母,已经是极为渺茫的事情了。而另一件事情,也就是寻找晨雪姐姐,又有多少把握的呢?首先,在前往大朗村的路上,连她的一片衣角,我都没能见到。而到了这大朗村,情况又会怎样呢?初来乍到,当然,我还不希望,依然一无所获。不过,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就算是在接下来的十天半月之内,也未必就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吧?仔细想来,这倒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在于,天地这么大的,晨雪姐姐未必就会到这一带地方来啊!那个成语说“守株待兔”,只是,那个农夫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天宽地宽的,那些兔子就算有意要撞树,也未必就会选择你所见到的那一棵树吧?那件事情的结果是,那个农夫只想着遇到第二第三只野兔,结果呢,一直等到田园荒芜,那样的一只野兔,也没有再次出现过。
回到我所期待着的这件事情,我要在这儿等到晨雪姐姐,只怕也和那守株待兔的农夫差不多吧?当然,我不会像那位农夫那样,只想着天上掉馅饼。如果真有心,搜寻的范围,还是要扩大一下的。
说起来,晨雪姐姐的失踪,似乎跟那伙盗贼相关。因为,如果不是被挟持,她怎么会不露面呢?又或许,她也有着某种难言的苦衷,时机未到,不便于马上出现。只是,到底是怎么样的苦衷,才会让她如此“绝情”呢?再说,她也不是那种头脑单纯之人,再怎么说,她也要考虑到一家人的感受吧?由此也不难想象,这样的一件事情,其中定然有着某种玄机。只是,她不便于说出口,而我们呢,就算是搔破头皮,也是难以想清楚的了。总的来看,和找人相关的这两件事情,都是极为棘手的。
而此时此刻,我所又要面对的,又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呢?
此前,我还有点天真,以为这位温大哥的情感过往,就是一张白纸。而从这一刻看来,事情又不那么简单了。他跟那位姑娘,或许也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当初,他既然动了感情,那么,那位姑娘失踪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对方,对于这件事情,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吧?
是啊,如果他不说;或者说,到了某一天,他无意之中说漏嘴了,我也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未免有点薄情吧?
如此说来,他的牵挂、惦记,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我也应该宽容一些。只是,如果他陷得太深,那又如何呢?
此前,我还特意问过他,他和那位姑娘之间,是否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样问的目的,其实是在提醒他,作为一个人,不要过于固执、迂腐、墨守成规。我所说的那些话语,他真正听到心里去了吗?
从表面上看,对于他,我只是某种规劝,希望他不要陷得太深,要适可而止。只是,我的这种规劝,就没有个人的私心在其中吗?按照我的想法,那位姑娘既然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也就意味着,不能再去指望什么了,因此,作为当事人之一,温大哥,你最好要审时度势,要懂得进退之道。这样的道理,或许也不难理解,然而,真要去面对,又意味着什么呢?温大哥这种人,其实也有着某种牛脾气的。他既然心仪于那位姑娘,对于那伙盗贼,自然也就是深恶痛绝的了。如果要他轻易放弃,他可能就会这样想,人家都骑到头上来了,我再忍气吞声的话,岂不是要让人小瞧了?再说了,如果就此妥协退让的话,那伙盗贼,就会得寸进尺。到了那种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呢?
由此看来,温大哥的执拗,也自有道理吧?
那一伙盗贼,为非作歹,作恶多端,也就成了我们共同的敌手。如此看来,我和温大哥,还是可以合作一番的了?当然,作为一个村民,他会觉得,自己力量有限,真要面对那一伙盗贼,未免有点有心无力。是啊,寻常的平头百姓,平时所想的,也就是耕田种地、安居乐业,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讨伐盗贼团伙。
只是,问题就在于,就怕你不想惹事,只是,人家未必就会放过你吧?如果只是心存侥幸,不想着主动出击,到时候,一旦被人家打个措手不及,只怕也要吃大亏的吧?
事情的结局,未必就能如我们所愿。不过,当我们亲历其中之时,依然不能敷衍了事。有些事情,总得力争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