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木头龙最后还是发力了。
具体怎么发力的你别管。
总之当白罄再次跟上时,他们已经出了幽囚狱很久了。
青年手里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串刚出炉的琼实鸟串,糖壳晶亮,还冒着丝丝热气。
藿藿用眼角余光瞥着,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咳。”
白罄将鸟串递到她眼前,动作略显僵硬:
“给你的。”
这是景元的第二招。
夸人不行,那就上点物质的。
女生喜欢甜食,买点甜的总行了吧?
琼实鸟串,没人不喜欢吃吧?
小狐狸的耳朵尖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她偷偷瞄了师父一眼,看他那副明明想哄人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笨拙样子。
心里的那点小委屈,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就没了。
唉,算了算了。
藿藿觉得自己小人有大量,还是原谅师父好了。
她接过鸟串,小小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也把她那点小小的不快都给融化了。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为白罄找补。
师父他……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已,其实心里是很关心我的。
见藿藿如此轻易地就原谅了自己,还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他买的鸟串,白罄心头那点微妙的忐忑终于散去。
转而泛起一丝老父亲般的欣慰。
怎么说呢。
徒弟这么懂事,大概……算是他教得好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住了。
等等,他教什么了?
教了他怎么砍丰饶孽物吗?
那很有强度了。
这个问题让白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
结果就是,他一路神游天外,直到走到了他们在金人巷那间小窝的门口,都还是一句话没说。
要不是藿藿及时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这位传奇判官恐怕真会一脑袋撞在门板上。
“师父,你一直在想什么呀?”
藿藿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担忧,还以为他仍在纠结刚才的事:
“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真的对师父生气过哦……”
白罄被她的话唤回神,低头看着小徒弟清澈的眼睛,非常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藿藿,方才我仔细一想,身为师父,我好像……从来都没能正常地教过你什么东西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歉疚:
“我似乎,没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
藿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一愣,随即脸蛋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提醒:
“师父……这么重要的话,一定要在家门口说吗?”
问就是这智能门锁的摄像头安装高度有点反人类。
哦,倒不是反人类。
单纯是藿藿太小只了。
这摄像头一般只能精准识别白罄的脸,对她则基本处于“无视”状态。
白罄经她提醒,这才将目光转向大门。
或许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凝视,门锁迟疑了几秒钟,终究还是“咔哒”一声开了,反应不算快,但好歹没继续装死。
趁着门开的功夫,藿藿赶紧拉着师父进屋。
她看着白罄似乎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师父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东西的。”
她声音轻柔:
“所以,不要难过哦。”
虽然完全不明白白罄脑内进行了怎样的逻辑风暴才会得出“没尽责”的结论,但藿藿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
于是她鼓起勇气,张开双臂,脸颊绯红地对着他招了招手。
白罄见状,顺从地凑近了些。
少女努力踮起脚尖,发现高度还是不太理想,便有些着急地再次招了招手,示意他再低一点。
这下轮到白罄不理解了。
微微思考片刻,他也抬起手,学着藿藿的样子,傻不愣登地对着她轻轻挥了挥:
“你好。”
藿藿:“……”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
“哈哈哈哈哈!你好!哈哈哈哈哈哈!”
尾巴大爷在藿藿的脑内已经乐疯了,这么放肆的大笑,它肯定是不敢现身的。
不然当场就被白罄砍死了。
但烦一下藿藿还是可以的。
但它不知道学霸总会下意识屏蔽掉任何会影响到她的东西,只专注眼前的。
而藿藿的眼前,就是白罄。
好在白罄为数不多的情商在关键时刻终于上线。
他反应过来,从善如流地俯下高大的身躯。
藿藿立刻伸出双臂,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脑袋,轻轻拍了拍。
这一刻她身上仿佛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师父教了我……”
她把发烫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发丝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
“教了我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呀。所以说,我叫你一辈子师父,也没什么问题吧?”
白罄被少女温暖的怀抱和直白的话语弄得怔住,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
他若有所思。
这……
这难道不是藿藿自己天生就这么聪明、这么善良吗?
跟他有集贸关系?
但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
那片刻的温情与拥抱,像一阵暖风拂过心湖,涟漪荡漾开后,生活便回归了它最朴素的样貌。
安慰了一下今天格外不在状态的师父后,藿藿便轻车熟路地穿上了她的小围裙,去杂物房里取了扫把和畚斗。
准备好好给两人许久未归的小院子来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白罄安静地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
若是动用力量,大概只需一个念头,白罄便能将尘埃落叶尽数涤荡。
但他看着藿藿哼着小调,将袖子挽到手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思考了一下,也默默凑上前,拿起一旁的拖把,学着藿藿的样子,开始笨拙却认真地擦拭着石砖地面。
一时间,小院里只剩下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与水桶中清水晃动的轻响。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院墙上的爬山虎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将古老白墙上那些细微的裂纹悉数温柔地遮盖。
“这面墙,都看不出来到底有多老了呢。”
忙碌了半个多钟头,藿藿拄着扫把,望着那片浓绿的墙壁微微出神。
白罄放下拖把,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将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轻轻抹去:
“是爬山虎挡住了吧,岁月的痕迹。”
“嗯……有可能呢。”
藿藿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旁边的白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