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狠话都放出去了,去就去吧。
熊亚庆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文元勋带着熊志远七拐八绕,绕过了海岛上此刻还醒着的其他人,一路来到一个海边小屋。
那小屋看起来相当普通,砖石简单垒成了一个小院儿,只有一间房,院子里还摆着各式各样的渔网,以及渔船的零件。
熊亚庆站在院门口看了几眼,有些意外。
“你是海岛上的渔民?”
这些东西,他经常在外公外婆家里见到。
外公就是一个地道的渔民,靠捕鱼为生。
“嗯”。
文元勋淡淡的应了一声,姿态随意的先走了进去,推开主屋的门,又拉开了电灯。
回头发现熊亚庆还在院子门口站着,好笑的看他一眼。
“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进来坐,我给你煮点茶。”
文元勋姿态随意的说罢,当真扭头去摆弄起了当地渔民经常喝茶用的茶具。
熊亚庆能感觉到,他应该是真的没有恶意。
可……
熊亚庆看着这方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心里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这个人长得和熊志远那么像,不可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至少也得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熊志远在军区里做军官,而这个人却躲在这里做渔民,并且这么多年都没露过面,也没和熊志远联系过,甚至没让他知道过自己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是这个人的亲生儿子,又为什么会养在熊志远名下?
熊亚庆实在太好奇了,虽然还是有些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文元勋对他相当客气,笑着给他拉开凳子。
“先随便坐,茶马上就好。”
片刻后,文元勋将两杯热腾腾的茶端上来,一杯放在熊亚庆面前,自己摘了帽子放在一边,在熊亚庆对面坐下。
熊亚庆心猿意马的喝了口热茶,也没试温度,一口下去险些给自己舌头烫出泡来。
他赶紧“呸呸呸”几口,大狗似的吐着舌头疯狂散热。
对面文元勋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
文元勋嘴上这样说,却起身去找了些凉水来给熊亚庆兑上。
“现在温度应该可以了,喝吧。”
熊亚庆却没有动,而是皱眉看着文元勋,回想他刚刚说的话。
“小时候?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关注我?”
“你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既然你一直在关注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露过面来看我?”
文元勋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苦涩,放下茶杯。
“这件事说来话长。”
“你已经知道了,熊志远其实并不是华国人。”
“其实我也一样。”
此话一出,熊亚庆时间愣了。
“你是说,你也是敌……”
话说到一半,他生生止住。
在人家面前说人家是敌特,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文元勋却哈哈一笑。
“没关系,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毕竟你这些年是在海岛军区长大的,从小到大接受到的也是华国的教育,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也是正常,我不会怪你。”
“但我也不瞒你,我其实,是熊志远的联络人。”
“严格来说,我是他的上级。”
熊亚庆瞳孔震颤。
他就这么笑眯眯的把这句话淡然的说出来了?!
怎么有一种老鼠在猫面前丝毫不怕的上蹿下跳的感觉?
熊亚庆本能的很想做点什么,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没那个能力。
这人既然敢这么平静的把事实说出来,根本就不怕他会做什么。
而且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害怕的应该是他才对……
熊亚庆吞了吞口水,只能努力平静的继续往下听。
文元勋向后靠在竹椅的椅背上,一手端着茶杯,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时不时喝上一口茶,又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说。
“这些年,其实有很多任务都是由我传达给熊志远的,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些任务都是谁发布给他的。”
“我知道熊志远这些年在部队里、在家里都做了什么,知道他每次都是从哪里发的信号,知道他每一次任务完成的具体过程和情况。”
“总的来说,我对熊志远是全知状态,而熊志远完全不知道我也在这座岛上。”
“所以这些年他完成的每一项任务,都需要经过我的检验,他完成状态并不好的那些任务,也都是由我来替他擦屁股。”
说到这,文元勋不由得嗤笑。
“熊志远自以为任务完成的很好很圆满,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其实全都是靠我替他完善,否则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熊亚庆越听越害怕。
这个文元勋如果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那他现在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对,他这算是羊入狼窝了吧?
熊亚庆捧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文元勋的眼睛。
他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你这孩子,倒是没我想象中的胆大。”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熊亚庆猛地从杯子里抬起头。
文元勋很满意他这个反应,唇角的笑意加深几分。
“你的身世,其实是意外。”
“很多年前,熊志远有一次接了我分发下去的任务,外出执行的时候却失败了,没能按时回到海岛军区,被任务硬生生拖了几天。”
甚至都不用文元勋开口,熊亚庆自己哭着哭着就开始表态。
“爸,你放心,从今往后咱们父子俩就齐心协力,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你。”
“反正我现在在部队里也是没什么前途了,实在不行将来你把我带回越国,咱爷俩一起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好。”
“你放心,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好好对你的,将来给你养老。”
文元勋勾了勾唇角。
这倒是省了他策反的步骤了。
不过……
文元勋迅速安抚住熊亚庆,一脸认真的跟他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