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作为华艺国贸公司与陈先生合作的业务代表。在华艺国贸公司与阿德里亚娜公司签署的合作协议中,明确规定阿德里亚娜公司需负责承担贾勇在巴西工作期间的生活费用,但这并不包括薪酬。
贾勇在巴西工作期间的薪酬,是从阿德里亚娜公司支付给巴西分公司的收入分成中,由段云峰分配支付的。没有薪酬,贾勇就不需要承担具体工作,更别说这样的重体力劳动了。
想到当时陈先生瘫坐在沙发里的样子,贾勇真担心他会再次中风,他还真没有那份不管不顾的定力。
那是一种见死不救的定力。即使眼睁睁地看着陈先生在自己面前再次中风,也能做到毫不理会、无动于衷的定力。
贾勇默默地问自己:“我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他的答案是——不能。
想到这里,贾勇为承担起卸货工作的冲动,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出手相助,陈先生可能会因为过度着急而再次中风。以陈先生的身体状况,如果在那个情况下他再中风,他的生命会有危险的。
贾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的内心充满了对体弱多病的陈先生的怜悯,对一直养尊处优的陈太太的怜悯,还有对那两个可能随时失去父爱的,还在上学的姑娘的怜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个已经破产的家庭再次陷入困境。
然而,贾勇的这份善意,能得到他们的理解吗?他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贾勇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陈先生、陈太太和戴维坐在客厅沙发上吹着空调,谈笑风生的画面。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愉悦,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贾勇的辛勤劳作是在帮助他们。
那一刻,贾勇的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愤怒所占据。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蔑视和欺骗。
陈先生那看似虚弱的外表,或许只是他精心伪装出来的假象。当他与陈太太交谈时,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让贾勇不禁心生疑问:他究竟在得意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成功地用他那精湛的演技,找到了一个不花钱的搬运工吗?
贾勇想起出国前,妈妈对他的嘱咐。妈妈担忧地告诉他,行李箱很重,搬运行李时千万不要使蛮力,以免受伤。妈妈绝对想不到,他如今在巴西的工作,竟然就是搬运工,而且还是他独自一人承担了好几个人的工作量。想到这里,贾勇觉得很委屈。
贾勇像一摊烂泥一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每一次身体轻微的翻动,都会引起全身肌肉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入睡。
夜深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贾勇那不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渐渐的,他觉得身体发热,喉咙也像被火烤过一样干渴难耐。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于是勉强支撑着身体,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
贾勇摇摇晃晃地走到行李箱前,打开箱子,在里面摸索着找出了体温计。他的手颤抖着,费劲地将体温计夹在腋下。
几分钟后,贾勇抽出体温计。房间里的灯光被堆到天花板的包装箱遮挡住了,贾勇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温度计上的刻度,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
贾勇只好扶着包装箱,艰难地朝着卫生间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他走到了卫生间门口,打开灯,刺眼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举手遮挡了一下。
在卫生间的灯光下,贾勇终于看清了温度计上的刻度,水银柱停在了三十九度的位置,他发高烧了。
他缓缓地走到马桶边小便。排尿时,他发现尿量不多,尿液的颜色呈现出深黄色,仿佛是被浓缩过一般。更糟糕的是,排尿的过程中,他感到一阵刺痛。
贾勇按下冲水按钮,然后,他靠在卫生间的墙上,闭上双眼,稍作休息。
过了一会儿,贾勇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才慢慢地从墙上撑起身体离开了卫生间。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贾勇打着哆嗦,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到行李箱旁边。他蹲下身子,在行李箱里翻找退烧药和消炎药。
就在贾勇下蹲的瞬间,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他的身体前倾,重重地摔倒在了行李箱旁边的木地板上。
贾勇的身体与木地板撞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滚烫的身体与木地板接触,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他感到稍微舒适了一些,于是他索性不再挣扎,就这样伸展着身体平躺在木地板上,来降低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贾勇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隐约看到阿德里亚娜和伊莲娜走进了房间。
阿德里亚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贾勇。她连忙快步走到贾勇身边,关切地问道:“贾勇,你怎么了?”
贾勇的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含糊沙哑:“我……我发烧了,腿没力气,不小心摔倒了。”
离开贾勇的住处后,阿德里亚娜想起楼下厨房里堆满了包装箱,贾勇根本无法开火做饭,于是她和伊莲娜商量着,给贾勇去买了披萨饼送过来。没想到,看到贾勇这副模样躺在地板上。
阿德里亚娜和伊莲娜把贾勇从地板上扶起来,齐心合力将他搀到床上。伊莲娜快步跑下楼,给贾勇倒了杯水,让他喝口水润润嗓子。
伊莲娜伸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贾勇的额头,然后她担心地皱着眉头,对阿德里亚娜说道:“他的额头好烫啊,好像在发烧呢。”
阿德里亚娜试了一下贾勇的体温,用医生的语气说:“得送他去医院。”
贾勇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不用去医院了,我行李箱里有退烧药和消炎药,吃了药应该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