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陆军机场的93架战机中，p-40等主力机型归陆军航空队管辖，而那22架海军舰载机，有的是从被击沉的航空母舰上撤离的，还有本属于珍珠港内受损航母的备用机——海军死死攥着指挥权不放，坚持要由安德森少校单独带队，理由是“陆军飞行员不懂舰载机的空战战术”。
陆军自然不肯让步，双方争执到最后，只能达成“各打各的”的荒唐协议：陆军战机从正面拦截，海军战机从侧后方迂回，却没有任何协同信号，甚至连电台频道都没有统一。
此刻，这种混乱已经暴露无遗——一架p-40被零式咬住尾巴，飞行员拼命摇晃机翼请求支援，侧后方的F4F却因为没收到陆军频道的呼救，正朝着日军舰攻机群冲来，完全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战友。
“机会来了！”友永眼中闪过厉色，立刻对舰爆机群下令，“保持航向不变，降低高度至一千米，利用美军机群的混乱突破！第五战队的零式注意，优先解决冲过来的海军战机！”
第五战队的二十四架零式立刻转向，与冲来的海军机群撞在一起。
F4F“野猫”的火力虽猛，但飞行员大多是刚从航校毕业的新手，面对零式刁钻的机动性根本无从招架。一架F4F刚按下机枪扳机，零式便像泥鳅般绕到它的尾后，机炮一响，“野猫”的发动机立刻冒出黑烟，飞行员只能跳伞逃生，伞包在海风中张开一朵惨白的花。
电台里随即炸开一串带着哭腔的嘶吼：“我的发动机完了！谁来救救我？上帝啊，我不想死！”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阵更凄厉的哭喊覆盖：“妈妈！对不起——”那是年轻的汤姆·科里根，他的p-36机翼被击穿，机身正以诡异的角度向下俯冲，座舱盖弹开时，还能看到他苍白颤抖的脸。
而正面战场，陆军战机的处境更加糟糕。p-40虽然坚固，但速度远不及零式，几架零式采用“打了就跑”的战术，不断从侧方突袭，很快就有五架p-40相继坠落。
剩下的陆军飞行员彻底慌了神，编队瞬间溃散成一盘散沙。有人猛地推杆掉头，不顾身后战友的呼救径直往瓦胡岛方向逃窜，两架慌不择路的p-35在空中撞在一起，机身碎片像断线的风筝般四散飞溅，燃油在空中燃起一团火球。
电台里满是杂乱的声音：“我被咬住了！快帮我摆脱它！”
“不行了，我要返航！谁都别拦我！”
约翰·威廉姆斯少校气得在电台里咆哮：“稳住！都给我稳住！”可回应他的，只有一架p-35失控撞向海面的巨响，以及越来越密集的哭喊声。
有个飞行员甚至在频道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家人的名字，连战机都忘了操控，直直朝着云层撞去。
更让人心寒的是，一架p-40被击落后，飞行员刚弹出座舱打开伞包，背后的零式便狞笑着俯冲下来，机炮对准悬在空中的伞包疯狂扫射，伞布瞬间被撕裂，飞行员带着一声绝望的惨叫坠入海中。
这一幕恰好被附近驾驶F4F的理查德·贝斯特看到，他目眦欲裂地对着电台怒吼：“这群黄皮猴子，这群刽子手！他们违反了日内瓦公约！上帝不会饶恕你们的！”
安德森少校在F4F的驾驶舱里气得浑身发抖。他看着身边的战机一架接一架坠落，陆军那边更是溃不成军，刚目睹的扫射跳伞飞行员的场景让他胸腔快要炸开。
他忍不住对着电台怒吼：“陆军的蠢货！你们倒是稳住啊！还有那些日本杂碎，他们在扫射跳伞的人！”
但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的杂音和陆军飞行员的惨叫。他转头看向身后，发现自己的机群只剩下八架战机，而前方的日军攻击梯队依旧完整，正朝着瓦胡岛的机场全速飞去。
就在这混乱的嘶吼中，战场西侧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机炮轰鸣——约翰·威廉姆斯少校驾驶着画有长角牛的p-40，正死死咬住一架零式的尾翼。
这架零式刚完成对一架p-35的扫射，机腹还沾着未干的油污，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威胁。威廉姆斯眼中闪过狠厉，连续按下机枪与机炮的扳机，12.7毫米机枪弹先撕碎了零式的半个尾舵，紧接着机枪子弹精准命中其左翼油箱。
“轰”的一声，零式左翼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黑色的浓烟裹着火星吞噬了半个机身。驾驶这架零式的是高桥勇夫的亲弟弟高桥健一，他刚从航校毕业不足半年，这是他的第一次实战。座舱里的警报声刺耳欲裂，他却没有拉动弹射手柄，反而转头看向身后紧追的p-40，脸上浮现出近乎疯狂的狰狞。
“疯子！你这个疯子！”威廉姆斯看着零式非但不逃，反而调转机头朝自己冲来，瞬间头皮发麻，一边狂骂一边拼命推杆拉杆，试图规避这亡命的撞击。p-40的机身剧烈摇晃，机翼几乎擦着零式的火焰掠过，可高桥健一像钉死在操纵杆上一般，死死锁定目标，受损的零式像一条着火的毒蛇，扭动着机身追咬不放。
电台里传来高桥勇夫撕心裂肺的吼声：“不！弟弟！别这样——健一！”他驾驶着先导零式疯狂往这边冲，机翼因过载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威廉姆斯的额头布满冷汗，他猛地向左压杆，试图利用p-40的低空机动性绕到零式侧面，可高桥健一仿佛预知了他的动作，硬是顶着火焰调整姿态，机身与p-40的距离越来越近。“滚开！你这个疯子！”威廉姆斯的吼声里带着绝望，他能清晰看到零式座舱里高桥健一扭曲的脸。
下一秒，两机轰然相撞。零式的机身像一把着火的尖刀，直接撞进了p-40的发动机舱，燃油瞬间被引爆，巨大的火球在高空炸开，红色的火舌与黑色的浓烟交织成一团，碎片如流星雨般簌簌下坠。那团火焰亮得刺眼，连远处逃窜的美军飞行员都忍不住回头张望，电台里短暂地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