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向信号塔顶端,那里的磁场最强,或许能看得更远。“我上去看看,你在这儿别动,有动静就敲三下石锤。”她叮嘱道,伸手抓住塔架最低处的一根支架。支架上的锈迹一捏就碎,她小心翼翼地找着未完全锈蚀的衔接处,指尖的晶叶泛起淡蓝微光,让她的动作更轻盈也更稳当。
攀爬比想象中更费力。塔架的钢铁早已被沙漠的夜风腐蚀,多处支架都已变形,有一次她踩空了脚,身体猛地往下滑,还好及时抓住了一根缠着沙棘藤的横架,藤刺扎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咬着牙往上爬,每爬一步都要确认支架的稳固性,爬到五丈高时,终于找到一个向外延伸的平台——那是当年勘探队员的观测台,如今只剩下一块残破的铁板,边缘还卷着边,随时可能断裂。星芽蹲在铁板上,紧紧抓着旁边的竖架,低头往下看,小石头人像个矮壮的石墩守在塔下,正仰头朝她挥手,石脸上满是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四周。月光像一层银纱铺在沙海上,远处的沙丘连绵起伏,阴影与光亮交错,勾勒出大地的轮廓。信号塔的磁场光晕在她脚下扩散开来,呈圆形覆盖了周围五丈的范围,而光晕之外的沙面,依旧是死寂一片。星芽的目光缓缓扫过沙谷方向——那里比别处更低洼,像一个巨大的漏斗,月光洒在凹陷的沙面上,竟看不到一丝反光,仿佛沙谷深处有什么东西吞噬了光线。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是细叶藤在预警!星芽立刻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沙谷边缘的一片沙丘。那沙丘原本静止不动,可在月光的照射下,她隐约看到沙面正以极缓慢的速度下沉,不是风蚀的那种均匀凹陷,而是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沙下缓缓移动,带动表层沙粒往下塌陷。更让她心惊的是,那片下沉的区域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信号塔的方向缓慢靠近。
“不对劲!”星芽猛地压低声音,朝下面的小石头人喊道。小家伙立刻攥紧石锤,警惕地扫视四周:“星芽姐,咋了?有蜈蚣来吗?”星芽摇摇头,手指着沙谷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蜈蚣群,是更大家伙的动静。你看沙谷边缘,那片沙丘在往下陷——它们不是怕信号塔,是怕那个从沙谷里出来的东西,所以才不敢靠近!”她刚说完,就看到那片下沉的沙面突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极淡的黑影从沙谷深处升起,像一股黑烟,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星芽的心脏猛地一缩,晶叶的蓝光瞬间在掌心亮起,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终于明白细叶藤那沉重的震动来源是什么了——不是小蜈蚣的集群活动,也不是先锋蜈蚣的冲锋,而是沙谷深处那只巨型蜈蚣王的移动。它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朝信号塔的方向靠近了一段距离,仅凭自身的气息,就吓得所有小蜈蚣不敢动弹。而此刻,这位“王”正停在沙谷边缘,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默默注视着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客。
晶叶的淡蓝微光在星芽掌心悄然流转,顺着筋骨蔓延至脚踝。她从五丈高的观测台跃下时,身形像被夜风托住的沙燕,足尖点在沙面的瞬间只陷进半寸,借着反冲力轻盈落地,粗布短褂下摆扫过沙粒,扬起细碎的银辉。小石头人见状也学着模样往下跳,却像块坠地的石墩,“咚”的一声砸得沙面震颤,石脚陷进沙里足有三寸深,引得他自己慌忙晃着身子拔脚,石质关节发出“咔嗒”的轻响。
两人齐齐转向信号塔底座——方才在高处时还看不真切,此刻近前才发现,塔架西侧的锈蚀钢板后,竟藏着个被沙棘藤严密包裹的洞口。碗口粗的藤条像天然的门帘,叶片早已干枯呈灰褐色,却依旧坚韧地缠绕在一起,只在中间留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星芽伸手拨开藤条,一股混杂着潮湿泥土与古老能量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她掌心细叶藤传来的微弱震颤隐隐呼应。洞穴入口的石壁并非天然砂岩,而是人工凿刻的规整石面,虽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仍能辨认出壁上刻着螺旋状的纹路,与蜈蚣王甲壳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却更显古朴庄重,纹路缝隙里还嵌着细碎的荧光草籽,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绿芒。
“这纹路和长老地图上的地心标记一样!”星芽压低声音,指尖轻轻触碰石壁,细叶藤突然变得格外活跃,藤尖的小叶朝着洞穴深处剧烈舒展,传递出清晰的“安全”信号——没有活物震动,只有纯粹的能量波动。她转头看向小石头人,示意他举着石锤断后,自己则摸出腰间的强光草粉袋攥在掌心,另一只手将细叶藤探进洞穴,藤叶的微光在黑暗中拉出一道淡绿的光带,照亮了洞内的阶梯。
阶梯由青灰色岩石铺就,表面被磨得光滑如玉,显然经过长年累月的踩踏。每向下走两步,空气就更潮湿一分,石壁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水珠,滴落在石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星芽的脚步放得极轻,晶叶的能量让她能清晰捕捉到周围的动静,除了两人的呼吸与脚步声,只有细叶藤偶尔因感应到能量而发出的细微震颤。小石头人紧紧跟在后面,石锤举在胸前,石质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每当水珠滴落在他肩上,他都会猛地绷紧身体,待看清是水珠后才缓缓放松,石脸上满是严肃。
就在星芽的脚即将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沙沙”声——不是风卷沙粒的轻响,而是大量沙子被挤压、滑落的沉闷声响。她猛地顿住脚步,细叶藤瞬间从舒展转为紧绷,藤尖的微光剧烈闪烁,传递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