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将水龙头放开,趁着放热水的间隙,他去厨房烧了一大壶开水,接着把猎刀泡进去煮
那把刀子,闪着灰暗的银白色,虽然有暴力使用的豁口,但大部分依旧锋利,也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做的。
反正老登送的刀子,整不坏就使劲造呗。
片刻后,右手直接伸进滚开的水中取出猎刀,不声不响的走进浴室里
他深吸一口气,喘息着撕扯那层紧贴皮肤的活体织物,毛细血管和橡皮筋一样一点点被拉断,暗褐色的血如同应激的蚯蚓吐出的泥,向四处飞溅,接着被水流冲进下水道里
“奸。”
一声意想不到的声音从伤口处冒出,那撕裂的可怖咬痕慢慢的鼓起一颗正好填满伤口的黑色肉包,与此同时,从中间那条缝里透出丝丝微弱的喉音
“吔…”一声啼叫才刚刚出口
随后便是利落的一刀,刺进去,剜出来,一小坨喘息的肉块就这样被甩在地上
“呼…什么味道…”
旁边挂着的包里爬出那一本魔典,腕足从包里爬出,腹足接着在地上蠕行
它看到了地上那吐着血花啼哭的肉瘤,腕足一伸便把肉块扫进书页之中
“豪赤,再来点”它用那男女老少拼接起来的声音说道
“吃你冯的福,不准吃,这是留着喂狗的!”
“汪”
派克抬头瞟一眼,就已经看到魔典把自己翻过来,书页上留着一张蠕虫似的环状口洞
“你还记得…你是个能够毁天灭地的神吗?”
“神不在乎,只要利益足够,我甚至可以按照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小想法,给你变点奇妙的小东西…呵呵…”
巨口之中伸出几条节肢,它们抓着一个滑腻的肉色圆筒状,上面张着一张不错的脸的东西,而那鬼东西还在相当银铛的鹰角着
“比如…拥有自我意识的,加大号异形颗粒款的春风精灵。”
派克惊异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那本厕纸,震惊得无以言形。
他也确实后悔当初没拿它擦屁股
“你是自己爬出去,还是我给你丢炉子里?”
几条节肢一松,杯子便自己跌回了巨口中
“无意冒犯”
“别说那有的没的,给我解释一下,这件衣服是已经开始吃我了吗?”
“是的”
“可挖出来的肉和我伤口上的并不成正比,而且…”派克指了指血淋淋的咬痕处上边一点的地方,那里有着明显的色差
“这是怎么回事?是它已经开始模仿我的皮肤颜色,然后慢慢侵蚀吗?”
口器摩擦着吞咽涎液,魔典慢悠悠的说
“那么多心做什么了?对自己的身体有点信心,朋友。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在吃你的同时,你的身体也在吃它?”
“我…在吃…它?”
“是,暗影和虚空让你的血脉跻身掠食者的行列,使你的血肉在同化它,上面那些有色差的部分就是没被代谢的色素和原始器官罢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派克被僵尸咬一口,几天之后,僵尸便会痛苦的死去了。
魔典接着说“但也有必要注意安全,只要肉体缺少不超出百分之六十五这个极限数值,它就只是一件功能不错的衣服而已”
派克停下了手上剜肉的刀,他问着“那这些东西就没必要切掉,是吗?”
“当然没必要,朋友。但是如果你想拿这些肉来换点东西的话…”
此刻,那蠕虫般的口洞正缓缓蠕动,伴随着湿滑的呕吐声,吐出一块漆黑的、布满微孔的小骨。
派克只是第一眼看到它,就知道那是拿来制作最好的骸骨护符的极佳原料!
“漆黑骸骨护符…”派克下意识说
魔典发出隆隆的笑声“对…朋友之间…要互帮互助,对吗?”
派克便没有多余的迟疑,接着剜去身上大大小小的黑色肉坨
“是了,当然没问题,朋友。”
……
而就在他走浴室的片刻之后,瑟芙妮娅推开半掩的房门,手上紧紧的握着匕首,连青筋都明显可见。
竖状的瞳孔在黑暗中变得格外的圆满,一种不切实际的非人感在她身上出现
“贝丝琳。”她便缓慢靠近,嘴上轻声低语着莉亚的名字
她提着刀,站在沙发前,冰冷中压抑着狂躁的看着莉亚,再次开口
“别装死,我知道你醒着”
依旧装死,依旧冷处理,依旧没有回应。
“我数到三,接不住就似”
她三指捏住刀把,悬在莉亚喉咙上方半米处,她突然松开手任由刀尖垂落
可就在匕首脱手的一瞬,那刀子下顿几下便稳稳的停在了半空
“你数了个寄吧,三呢?”
“躺着呢,还有,谁告诉你我每次都要数数的”
瑟芙妮娅冷漠的笑了笑,有的时候人在被气炸的时候也是笑不出来的
“找我什么事?”鼠鼠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
“发青的雌臭都溢到我那边了,你说呢?”
“不知道喵”
悬浮的匕首缓缓被移到了一边,接着铛的一声插进了地板里
但紧接着,瑟芙妮娅的刃尾便刺向了她的喉咙!
咔!
一道徘徊在真实与虚无之间的东西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尾巴
那是半人大小的灰白鼠人,有着苍白的爪子,猩红色的眼球爆凸,两只反向生长的角。
而这,就是最真实的莉亚。
“我现在就杀了你!”瑟芙妮娅拾起匕首再次捅向莉亚
“试试啊?!你看看我一死督军能不能找上门来!他妈的见人!”那只白鼠愤恨的嘶叫着
瑟芙妮娅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督军也无所谓!大不了跑一辈子!等那死马弱智老死了,我再去把他们全杀了!”
“你是要害死他吗?!你明知众生会对付的了他!”
瑟芙妮娅冷静了几秒,不情不愿的收回刀子,尾巴猛然的抽回来,转身快速向浴室走去
莉亚嗅到了她的思想,那一瞬间她居然急眼了
“别那么做!”
“我想通了,真名他已经知道了,灵魂本质也对上了,我现在就给他的魂取出来!”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那他到时候和傀儡有什么不同?!”
“我脑子就是有病!艹!”
就在瑟芙妮娅即将要闯入浴室的时候,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便被塞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哗!衰仔!他妈的就怎会有这么窝囊的人了?!
并非未来社会的顶梁柱,并非王公贵胄的子嗣。
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的孩子,只是一个可怜的制式耗材。
一个一生都想逆天改命的小镇做题家。
瑟芙妮娅在那一瞬间就又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脚步停下,徘徊在门前,脸色难看
“所以你们能在一块真不是什么意外”莉亚慢慢的说“现在还想取他的灵魂吗?”
“再叫我继续捅你”
瑟芙妮娅眼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她手法粗暴的锯下自己的一小部分尖角,用匕首简单的凿了几个奇怪而简易的符文
她接着割下一绺头发,然后缠在上面,用匕首割破手掌,让鲜血浸入它
“接着再用他的血,这样就行了吧!”
“只能保证不会翻脸”莉亚没什么气势的说
“有这东西,就算是定下了契约!比什么不可靠的誓言要好用百倍!他的灵魂!就是永远属于我的啦!!”
瑟芙妮娅兴冲冲的提着刀闯进了浴室,她还不知道她即将要看到什么
“晚上好!我来…我糙!”她在短短几秒,经历了兴奋,震惊,无言以对
地上满是稠糊糊的血块,连墙上也溅上了血渍,那本书长出了一张大嘴,像地漏一样痛饮着半凝固的血
然后派克那个泌阳的还在自己割肉往它嘴里扔!
“你又在干几把毛啊?!!!”
………
瑟芙妮娅坐在客厅,头疼的揉着脑袋,她实在忘不了派克一脸乐呵呵的表情割自己的肉
那副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倒带、重播
SAN-30
反正不管怎么说,派克的血是有了,而且是超额完成…
而某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便披着毯子,吃着从包里边边角角搜刮出来的罐头,身上的创伤一边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呐,这个送你”瑟芙妮娅看似不在意的把那个小护符递给了派克
她开始暗中期待某件事的发生
“啥啊这是”派克好奇的接过这东西
“我说是定情信物你信吗?”
“袜!还有私定终身环节!品!必须得品!”派克想当然的收下了
“然后把你的头发也系上去,就算是成了”瑟芙妮娅眼神平静,刚刚上扬的嘴角立刻被压了下去
还不能笑…
派克拔下自己的头发,一圈圈的绕上去
还差一点…
最后一步,将头发系紧,他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上的【定情信物】
在瑟芙妮娅开怀大笑的前一秒,单薄的发丝突然扭动起来,如同钢针一样扎进了血肉里!
“我糙?!”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上当了!”瑟芙妮娅这几天以来头一回这么开心
而派克更多的是惊慌,随后就是暴起,右手死死地掐住了瑟芙妮娅的脖子,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他本可一瞬间停下时间,扭断瑟芙妮娅的脖子,可他依然不敢相信
他没料到动手的日子会这么早来临
莉亚无力的长出一口气,从旁边顺了个枕头按在自己脸上,装作看不到
装死这一招,不管什么时候都管用。
“你对我干了什么?!”派克震怒的吼着,他左手那个护符已经长进了皮肉里,变为了一块瑰红色的小硬骨
“啊~如你所见,这是【爱】的象征啊,蠢货!”
此女断不可留!派克当即准备冻手
“她没骗你,那东西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她对你的爱”莉亚在脑子里安抚到
“放我下来”瑟芙妮娅只是微微张嘴,派克的义肢便顺从了她的心意,将她松开。
瑟芙妮娅摸了摸红掉的脖颈,她没有害怕,只有兴奋与开心
她再也不用怕背叛,再也不用担心离去。
她瞳孔骤缩,又变回那细长的椭圆状“现在,给我自杀!”
派克猛然绷紧身体,像是应激的耄耋一样在房间里四处乱窜,身影闪烁不定
家具四处乱飞,桌椅板凳之类的全部被撞飞
一通大闹之后,却什么也没发生。
“看到了?她无法命令你自杀,而你也没法害她”莉亚在颅内低语着
“只是你们倒都永远属于彼此了,也挺好。”
瑟芙妮娅慢慢的走到试图用刀把符文挖出来的派克身边,亦是轻轻的耳语
“自己滚去我的房间”
“你冯了个臭福的!”派克嘴臭着,身体顺应自己和她的想法,不情不愿的蠕动去了瑟芙妮娅房间
最后,她笑了,她依旧是那胜利者,而且从未如此轻松且满足。
莉亚也是头一次这么想给两人脑袋全捏爆
夜晚一如既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