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红袍的少女同无数人一起跪列于殿堂之前，宛如游魂的黑色愿力在她身边盘旋，好似随着其他残念一同向前飘去，实则却悄无声息地没入她的红袍，仿佛冰凉的游蛇紧贴肌肤，噬咬着遍布全身的黑色图纹。
图纹宛如枷锁，随着破坏她的经脉中渐渐充盈着另外一股力量，她与众人做着同样的祷告，却专注于体内每一丝解放的灵力。
高台上，青年闭目而坐，不见异样，无数残念自战师身上剥离没入他的身体。
片刻后，一袭红衣的国主转身离去，而他身边肤色青白的男子阴恻恻地笑了笑，跟随而去。
红色的丝绦飘摇，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犹如蛛网的愿力愈发耀眼，少女身体上那条漆黑的游蛇动作更快，纵然是被誉为天阙之首的玄宫国主，也躲不过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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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用了不少时间，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恢宏的府邸里一位老管家带着一群侍女出门相迎。
轿帘掀起，林岚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面对自己克制着激动的苍老面容，“常公子，您回来啦！”
林岚：“……”
“小海吗，你都这么大了。”常禁从边上探出了张脸，朝老人笑道。
老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认错了人，于是打量了一下林岚问道：“常公子，您许久没个音讯，什么时候连闺女都这么大了？”
林岚：“……”这人是不是与他八字相冲？！
常禁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在侍女服侍下走下了马车，随后扶着林岚下来，向老管家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
“那就是还没成亲咯，那敢情好，我还有机会操办一下公子的喜事！”老人乐呵呵道。
林岚脸色一黑，看向了只顾着乐不可支地笑却没下一句解释的常禁。
待两人进府后，由于常禁没有提前打招呼，老管家带着侍女们下去忙活，常禁则领着林岚四下走走。
等到了僻静无人处，常禁停下脚步，笑看着林岚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说你是不是有剧本？
林岚没有推却，疑惑道：“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一路上只顾犯困了，压根不在乎被常禁卖来了哪里。
常禁有些意外林岚的没心没肺，“玄宫王城。”
“那你怎么会在玄宫王城里有府邸，还什么公子？”林岚瞪大了眼睛。
常禁微笑道：“我记得我与你说过天阙原本只有玄宫与青溟殿，我曾在玄宫贵为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个鬼！
“玄宫国主不拆你家吗，而今你来这里不隐瞒身份吗，这么一来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不怕国主杀来吗？”
林岚一连串问了一打问题，说到底都是一件事，常禁失笑道，“世人都知北辰天君姓陈，与我常禁何干？”
林岚：“……”老奸巨猾！
“那之后是要把玄宫手中剩余的竹简换过来吧，会不会被人跟踪？”
常禁展眉一笑，“竹简不着急，你先把笛子练好。”
林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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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洁白如貂的小妖兽鼻翼翕动，似乎在判断危险和猎物的方向，片刻后，它从洞穴里钻出，如一道白色闪电穿越过树林。
然而一支箭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它的决定，犹如自杀一般，小妖兽正好冲到了利箭之下，一箭刺穿咽喉扎入土地，小妖兽在原地挣扎了几下，鲜血染红的洁白的皮毛，而它的呼吸逐渐微弱了下去。
……
“这几天生意不错呀！”
玄宫边境人来人往的店铺里，满面春光的老板迎了出来，看了眼男子身后挑着的猎物，其中还有一只银白色的小妖兽。
“你收获不也挺好，最近有商人高价收购一些材料，今天这一箭，都够你休息大半个月了！”
那位猎人也是很高兴，语气里却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遗憾，“本来想组个队多猎点就有时间多陪陪妻儿了，没想到那些气师也上阵了，估计以后都没我们的份了！”
天阙战师的境界划分模糊修炼方式特殊，而那些介于战师与凡人之间的被称为气师。
他们能修炼却无法感受愿力，没有拥有战奴的资格，甚至有的一辈子都无法使用愿力对敌，但远比凡人更加强健敏捷，一般会选择参军或是受人雇佣维护安全。
“能捞一笔是一笔，”老板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武器，“要来点什么，还是修理东西？”
猎人这才想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刀钝了，正好今天来挑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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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宫，常府。
院子里传来一阵接着一阵锯木头般的声音，此起彼伏，居然还能有几个调。
秦凡实在忍不下去，与屋里头的林岚招呼了一声出门采购，路过连廊时，却见老管家搬了把椅子晒着太阳，在刺耳的笛声中还甚是惬意。
“海伯，您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我出个门？”秦凡问老管家道。
老管家眼睛浑浊了耳朵却依然好使，在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秦凡的问话，道：“吃穿用度都不缺，多点少点公子不在意，你看着买吧。”
秦凡看了看老管家甚至惬意地半眯起来地眼眸，再细细听了一下比锯木头还恐怖的笛声，连忙应答了一下跑出了府邸。
不知为何，充斥了整个府邸的声音在踏出大门后的刹那便烟消云散，再也闻不到丝毫。
……
余光里瞥见常禁面带微笑从容地喝茶，林岚狠狠吹出一声急促的短音，把笛子往桌上一按，同样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才不悦地道：“我就是五音不全没这天赋，你说你何必折磨自己呢？”
常禁缓缓地放下茶盏，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我在折磨自己了？”
“……”那可还真看不出来。
质疑了常禁片刻，林岚很快兴奋地转移了话题，“你听说那件事了吗，玄宫国主的女人好像叛逃了，除了玄宫还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寻找下落，听说可是个美人！”
常禁看着林岚唾沫横飞地与他说着大街小巷里传得变了样的八卦绯闻，目光逐渐古怪了起来。
“……你就不好奇吗，再怎么说也是玄宫的大人物，能找到她应该对你很有帮助吧？”林岚注意到了常禁的神色，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道。
常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不是国主的女人，未必知道多少东西。”
林岚愣了一下，“那被这么污蔑玄宫都认了吗？”
“或许是件比被女人甩了更没法开口的事情，所以就默认了这样的谣传，”常禁重新煮了壶茶，道，“玄宫存在了许久，总归得到了些特殊的功法，若我猜得不错，他们自己不敢或是不能修炼，所以找了外人带着强迫性地令其修炼来观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动静没这么大，估计那人带走的真的是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林岚托着下巴透过在寒风里蒸腾的水汽看着常禁，歪了歪脑袋，“那你就不好奇，或许是什么得之可得天下的绝世功法？”
常禁微微一笑，“离了武洲还有天阙，怎么知道看到的就是天下，何况千古一帝也终究要烟消云散，不论他是真的飞升成仙还是曝尸荒野，天下间连他的名字都已经无人记得，再说，你就相信存在什么绝世功法吗？”
林岚摇了摇头。
常禁回视着他，带着微笑认真地道：“而且有人告诉过我不要超脱，我如今已经走到了极限。”
林岚怔了怔，常禁已经是他遇到过最强大的人，到底还能有什么人能这样告诫他，而且让他半步都不逾矩。
“不说这些了，听闻这里有家碧上泉很是有名，许多菜品都被收录进御膳里，要不要去尝尝？”常禁笑意盎然地问道。
“你在玄宫这么多年别说的好像第一次去似的。”林岚瞥了他一眼道。
“还真是第一次，”常禁很是自然地说道，“能在那里出现的已经不能说是非富即贵，只能说是皇亲国戚，曾经我又没钱又没权走路还得绕着玄宫的人，哪里顾得上吃饭这种事情。”
听着好惨……
“现在你就不怕被认出来了？”
常禁眼眸里都似乎带着笑，“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圣人名为箬衣，你走大街上会有人扑过来向你跪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