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沈父沉默几秒,沈砚韬和黄乐安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父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却没有半点指责:“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跟你妈把你培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半途而废,更不是让你作出喜新厌旧的事情来。你要记住,做人要有担当,不能像那个男知青一样,始乱终弃,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我知道的,爸。”沈砚韬又不是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能为自己的终身负责,“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心想跟乐安过日子。乐安也在这里,您有话要跟她说吗?”
沈父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未来的儿媳妇通话。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黄乐安接过话筒,手心微微出汗。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用清脆又礼貌的声音喊了一声:“叔叔您好,我是黄乐安。”
电话那头的沈父似乎被这声“叔叔”喊得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瞬间柔和了不少:“好孩子,沈砚韬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要是敢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做主,饶不了他!”
黄乐安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她点点头:“谢谢叔叔的支持,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挂了沈父的电话,沈砚韬又拨通了家里的另一个号码,是打给他母亲的。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沈母带着怒气的声音,显然是沈父已经跟她通了气。
沈母的声音尖利,透过话筒传出来,连旁边的黄乐安都听得一清二楚:“沈砚韬!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给你介绍了多少门当户对的姑娘,哪个不比那个村妇强?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沈砚韬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捂住了听筒,转头看向黄乐安,眼神里带着歉意。
可黄乐安却冲他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的难堪。
她要是他的坦诚,现在,他已经做到了,他当着她的面,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有丝毫的避讳。
接下来让她发挥吧。
黄乐安主动从沈砚韬手里接过话筒,对着那头怒气冲冲的沈母,平静地开口:“阿姨,您好,我是黄乐安。”
电话那头的沈母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接电话,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黄乐安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阿姨,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听砚韬说,您是大学里的老师,是思想开明的知识分子。您应该听过‘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是非在己,毁誉由人’这句话。我知道,在您眼里,砚韬是最好的,他是您的骄傲,再优秀的姑娘,在您看来,可能都配不上他。”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从容和坦荡。
“只是,优秀不代表适合。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砚韬既然选择了我,那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如果阿姨您非要阻拦的话,那只会把砚韬越推越远。您的阻拦,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绊脚石,只会成为我们感情的磨刀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坚韧。”
黄乐安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诚:“不管您赞同也好,反对也罢,我都非常感激您。谢谢您养育了这么好的沈砚韬,谢谢您,让我遇到了他。”
说完,她不等沈母反应,就把话筒还给了沈砚韬。
沈砚韬也不想承受母亲的怒火,他匆匆说了一句“妈,电话费贵,回头写信聊啊!”就挂断了电话。
黄乐安看向沈砚韬,脸上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
沈砚韬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宠溺:“你啊,促狭得很。我妈肯定被你气得不行,回头我得让我爸好好安慰安慰她。”
黄乐安鼓起腮帮子,眉眼弯弯。
她知道,沈母现在对她的印象肯定糟糕透了,但她不后悔。
她要的就是这样,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总比以后藏着掖着,徒生怨怼。
从邮局出来,两人就回了招待所。
黄乐安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一趟。一来是要去屯里转户口,得赶紧把户口迁出来;二来,她也确实放心不下她爹,想去看看他。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曾大为家一趟,好好感谢王秀兰和曾大为这几天的照顾。
黄乐安整理了下沈砚韬和董胜来给她买的东西,重新装了一网兜装,麦乳精、水果罐头、大白兔奶糖,都是这个年代稀罕的东西,又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
这瓷瓶里面装着她在其他世界用灵泉水、猪油、蜂蜡和一些草药熬制的润肤露。
北方的冬天干燥得很,手和脸很容易皴裂。
王秀兰昨天给她送了红糖,今天又特意炖了鸡汤给她补身体,这份情,她得记着。
黄乐安提着东西,跟着沈砚韬一起去了曾大为家。
王秀兰看到黄乐安提了这么多东西上门,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乐安妹子,你这是干啥?上嫂子家来还带礼,这不是跟嫂子见外吗,快拿回去!”
她正说着,旁边的王荷花却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乐安手里的青色瓷瓶。
她伸手就把瓷瓶拿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这是什么啊?连个标签都没有。不会是在垃圾堆里捡的破瓶子吧?”
“王荷花!”王秀兰气得脸都红了,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赶紧把瓶子放下!”
王秀兰心里清楚,不管这瓷瓶里装的是什么,光是那麦乳精和罐头,就已经是重礼了。
“乐安妹子,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王秀兰搓着手,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也没为你做什么,哪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