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司令继续说道:“造成不足额发放的原因,一般都是上面军饷给到我们宪兵团时,就已经扣除一部分。这事情我知道,我还问过财务部那边,他们的回答是,大家兄弟部队都如此,甚至情况最好的就是我们宪兵团。”
“然后部队这边克扣军饷的,反正我经手这部分是肯定没有,但再到下面就不好说了。我虽然会抽查并警告他们,但有些人还是会犯的,被我发现自然会处理,但上面有规定要执行时,下面也有的是办法糊弄。我眼里是看不见这种情况,但暗中肯定还是会存在。”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想清楚再去处理。另外不管你想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拘捕令我也会签下,你只要告诉我对方所属部队和人名就行。”
这事情的压力全在秦峰身上,张副司令这般说,已经算是很大的支持。
“司令放心,我知道的,我会综合考虑,有选择性的拉一批、打一批、放一批。”
电话联系后,秦峰便开始根据这些天的调查列名单,在袭击事件发生后的第七天,宪兵三团开始正式抓捕人员。
各支部队中抓捕叛徒二十一人,其中有校级军官四人,军衔最高的是一位中校参谋。
贪污军饷,中饱私囊被抓的人可比这还多,甚至还涉及到三位将军。国府军费是从中央层层下拨到部队,需经过财政部、军政部、战区司令部,再到所属部队,可谓是层层剥削。比如其中军政部军需署的人,以统筹分配为由,克扣部分军费,这都已经成了惯例。
秦峰原本是想过要不要动军需署中部分涉案人员,但最后还是没动手,因为考虑到真正要对付的人,如现在打破惯例,就会给自己招惹更多的强敌,那自己真正的敌人怕是会笑醒。事有先后,只能一步一步来。
香港,杜公馆,杜高桥和客人正在庭院中悠闲地坐着。
两人原本是各自看着报纸,数分钟后,客人放下手中报纸,开始边晒太阳边聊天,正说到兴头上时,有辆轿车开到杜公馆门口,从车中走出一位面色冷峻的青年。
这位青年很快就出现在庭院中,对客人说道:“家里发电报过来,出事了。”
“嗯?”客人抬眼看着年轻人,“是什么事情?杜委员也不是外人。”
青年不吭声,客人便站了起来,走向一侧,青年迅速跟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语。
杜高桥此时瞟了客人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很差,看来是个坏消息,而且不是一般的坏。杜高桥前几天心情还是可以的,人民行动委员会的事情告一段落,自己这个常务委员虽然不是唯一的,和其他几位职位相同,但名义上自己还是龙头老大。
只是客人的突然到来让他心情又差下去,这个小辈,也就是个二等人,但话里话外,都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内,连那个杜委员三个字,都是用讥讽的语气说的,也不知道是谁,能让她的脸色变差。
杜高桥之所以说客人是二等人,源自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这位客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但脾气远超他的本事,这个二等人身份,还是杜高桥看在她父辈的面子上才给对方的。若照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后面那个才符合对方。
客人在听完青年话后,脸色阴沉着,来到杜高桥身前,“杜委员,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我得回重庆一趟。”
“你到才几天啊,这就回去?”杜高桥诧异地说了一句,“不重要的事情就别回了,还有你那个真的手令什么时候给我?”
客人摇了摇头,“手令在我父亲手中,你如果想用可以向他要。杜委员,之前说好的赔偿可别忘了。”
客人走后,杜高桥叫人过来,“发电报去重庆,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稍停了下,“另外让那边的人注意下,客人是否真回重庆去。”
第二天接到回电的杜高桥拍着大腿直笑,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只是这事情有些反常,没听说他们家在军方中有什么势力,最多也就类似自己这样的合作者,借着财政间接影响,难不成好不容易掌控的一点势力,在这次风波中被拔起了?”
很快他又收到第二个消息,那位客人并没有上飞机,因为她又收到了第二封电报,让她待在香港不要乱跑。
“组长,覃成双招供了。”余小七小跑似的来到秦峰的办公室汇报,听到这消息,秦峰自然是很高兴。
覃成双这位杀手,骨头很硬,连续多天审讯下来,刑罚都换了八种竟然都没开口。余小七没办法,叫来军医替对方检查了下身体,评估了身体情况后,开始用睡眠剥夺法来审讯,发起了疲劳攻势。
连续四天,有五位审讯人员轮流接力进行不间断讯问,并在这个时间段内,禁止覃成双休息,自然也包括睡眠。
为了阻止对方睡眠,余小七利用了强光照射,不间断问话等方法,每天给对方极少的食物,勉强能维持身体机能,不被活活饿死。通过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来摧毁覃成双的抵抗意志,或者说削弱抵抗能力,进而迫使覃成双屈服。
而在这么多种手段齐施下,覃成双又坚持了四天才终于招供,他算是秦峰抓捕的这么多人当中,极为硬气的一档人。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受了伤,又被多种审讯方法摧残过身体,这还能在包含睡眠剥夺在内的疲劳攻势下坚持四天,真是极为难得。
秦峰看向余小七,发现对方手中并没拿着东西,便问道:“口供呢?”
余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还没问呢,不过覃成双已经说了,我们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但是先让他睡个半个小时。”
“他不会骗你吧,就是为了睡半个小时。”秦峰知道,类似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或许他想招供的时候是真的,但稍做休息,恢复点精力后,想继续硬扛也是真的。他虽然没碰到过这种人,但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