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辰溪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玩味,对上霍夫曼逐渐危险的眼神,他缓缓丢下一个令她心神具震的消息:
“与此同时,我也想要拯救一下一些人既定的悲惨命运。”
说完,他将视线看向马库斯,眼中流出怜悯:
“某只小马在一次维也纳的任务中,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导师。虽然这确实让她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成长,但是……”
留下剩下的半句话,辰溪重新将目光投向霍夫曼。
“这样的成长,所需的代价也太大了不是吗?霍夫曼女士。”
当听到辰溪说马库斯失去自己的导师时,霍夫曼的眼睛确实微微睁大了一瞬,可当辰溪转头再看向她的时候,霍夫曼的表情便已经恢复到正常。
“如果说这次的任务确实遇到了需要我献上生命的时刻,为了基金会和全人类的福祉,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听到霍夫曼的回答,辰溪微笑着颔首闭眼。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导师的身边。马库斯看着被血泊覆盖的舞台,声音颤抖着。
……
“……哪里有那么多重要的事。任务已经结束了,傻孩子。”
“在‘暴雨’落下之前,回家打一个电话吧。”
“未来是……你们的时代。”
她的手向下滑落。
这是近乎永恒的一秒钟。)
回忆到这里结束,再流淌出的语气,便是两人从未听过的温柔:
“是啊,确实是死得其所,你的牺牲所作出的贡献,将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它带着人类,找到了穿越暴雨的方法。”
“是吗。”
听到是这样一个结果,霍夫曼也是浅浅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只是,一旁的学生却在两人的交谈中慌了神。
什么?!霍夫曼女士会在这次的任务中牺牲?还是……还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我……我该怎么做,果然我还是不应该参与到这次的任务中吗。
怎么办要不要找辰溪先生问个清楚,可是霍夫曼女士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结,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对导师极度的担心加上纷乱的思绪,让神秘术罔顾的使用者的意愿,私自开启了。
一瞬间,阅读到辰溪脑海中的画面,连带着身处其中自己的情感一起冲向此时的马库斯。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让她整个人呆愣原地。
注意到这项异常的辰溪也是无奈一笑,轻轻捏住马库斯圆圆的小脸,将她从那场幻境中扯出,牵引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眼。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放心吧,就算你们把天捅破了,也还有我呢。”
轻轻用拇指擦去马库斯眼角的泪珠,辰溪又在她的头上揉了一把。只是这次的力度相较于之前大了些许,甚至微微揉乱了些许打理好的卷发。
这短暂的插曲过后,咖啡厅周围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景象。
在霍夫曼第十五次的查看手表之后,她终是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理论上,维也纳基金会分部的负责人会来接应我们,然后带我们办理这个时代的必要手续。”
“然而我们的火车延误了2个小时。”
“基于这个前提,这位卡尔先生应该已经等待了2个小时。但目前,这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基金会着装的绅士……”
辰溪摊了摊手,对霍夫曼的话不置可否。学生倒是接过导师的话茬,小声说道:
“所以,卡尔先生迟到了2个小时以上。”
“很机智的抢答,如果它不是现实会更好。”
任何不在计划之内的事情,都让霍夫曼感到一阵头疼。
“我去询问一下卡尔先生是否来过这里。”
导师离开阳伞的阴影,走向咖啡馆内。被留下的学徒百无聊赖地向四周张望,辰溪则是像个地道维也纳绅士那样点了杯咖啡,悠闲自在地啜饮着,看上去极度放松。
不过来来往往行人的谈话,让马库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路人1:
“我敢打赌,那座岛是法俄同盟的秘密基地,所以那些保加利亚人才这么着急,生怕这会对他们爱琴海上的出海口造成威胁……”
“我在帝国海军的一位朋友亲眼见到,有载满黄金的船只驶离港口……”
“战争就要来了,朋友!”
路人 2 :
“不,不,这如何解释上面的神秘生物?”
“我倒宁可相信它是一块从未发现过的土地,就像凯尔特人所相信的他方世界,骑士传说里的海上之国。”
“您要是不懂这个岛屿对我们的意义,就枉而为人,我的朋友!”
“在这个启蒙后的除魔世界,还有这样一块前现代的乐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荣幸。”
“秘密基地……他方世界…”
马库斯敲点这些新奇的词句,眼睛逐渐开始变得亮闪闪的。
“这太有意思了,我得记录下来。”
马库斯打开笔记本,兴奋地记下这些琐碎无用的知识。
罔顾旁人的目光已经变得异样。
而这份异样也终是招来了她无法应付的一些麻烦:渐渐靠近的维也纳警卫紧握着手中的佩刀,警惕地盯着她。
“小姐。能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吗?”
“啊,好的。”
突然到来的搭话,并没有让她陷入慌乱,礼貌有条理地阐述着自己的情况:
“……抱歉,我的证件在随行的同伴那里。能请您和我一起等待她片刻吗?”
“我是圣洛夫基金会总部的神秘学家职员,有维也纳分部负责人亲笔的介绍信……”
“……神秘学家?”
这个称呼似乎有着异样的魔力,应激的警卫瞬间提高了自己的声调,同时抽出自己的佩刀,使用随身带着的缄默术式软盘。
“您必须和我们走一趟了,小姐!请您将双手平举,保持缄默!”
“嘿,快把那些戈连带过来!这儿有未登记的神秘学家!”
“嗯?!嗯??”
被瞬间封住说话能力的马库斯只能瞪大眼睛发出模糊不清的牙语。而警卫们也很快将目光转移到同坐在这张桌的辰溪身上。
伸手向怀中再掏出一个软盘,神秘术的光辉朝着辰溪激射而去。可他仍是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好像那道术法不是冲他来的一样。
“有一点关于神秘学家的误会我想在这里需要澄清一下。”
轻轻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一抹流光伴着咖啡杯磕在瓷盘上的轻响,击碎了那道射向他的神秘术。
“并不是不让神秘学家说话,就可以阻止他们释放自己的神秘术。”
伸手将马库斯拉到自己身边,弹指消除她身上的卷舌咒,再投下一道翠绿的流光,治好术式破碎带来的疼痛。
辰溪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在那几个紧握钢刀,一脸紧张的警卫员身上。
“再就是,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去对准一个绅士。特别,是在维也纳这个地方。”
说话间,警卫只感觉到手中的钢刀忽然变烫,无法持握,哐当哐当地掉在地上。而那已经泛红的刀刃,就如同他们此时红温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