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内的霍夫曼被阳光下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马库斯……?!”
大战一触即发,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憨厚敦实的声音突兀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
“放轻松,亲爱的先生们!我可以解释,这位可敬的小姐绝不是俄国的间谍!”
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微胖绅士小跑了过来,他锃亮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噢,霍夫曼女士,这位夹着书箱的小姐就是您的……助手?还有那个正品尝咖啡的绅士。”
“没有间谍会愚蠢到在公开场合携带这么多资料的,先生们,大可散了吧!”
可是,面对辰溪已经做出的强烈回击,卫兵并没有如剧情里一样,就这样简单地驱使戈连们回到岗位上。
最后,还是在卡尔眼神的疯狂示意下,他们才不情不愿地捡起地上散落的钢刀,离开这里。
霍夫曼面露难色——目前的事态显然没有写在那本《外勤派遣手册》上。
“在1913年那一系列臭名昭着的间谍案后,维也纳的绅士们就变得无比敏感。”
“雷德尔上校的案子更是严重打击了他们的自尊……虽然不知道这种打击是因为反间谍机构的首脑就是俄国间谍,还是军队里的同性恋丑闻。”
“没有将这些信息告诉你,是我的失职,马库斯。”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没有事先做好调查。而且,辰溪先生也保护了我。”
面对导师坦率地道歉,学生倒是显得有些惶恐。同时,她也有浅浅地回味着刚才被人紧紧护住的安全感。
看着此刻与霍夫曼自由交流的马库斯,卡尔心里打着嘀咕。按理说面对神秘学家,警卫队会在第一时间剥夺他们的语言能力,可是现在……
将视线转向现场唯一可能造成这一场面的人,然而对视的瞬间,那道锐利的目光激起一股冲天的寒意从脊背窜起,直击天灵。从心地不再选择追究。
卡尔先生身材微胖,脸色苍白。就像这个帝国的官僚体系,散发着打孔纸卡独有的清香。
整体上,他是个轻松愉快的好人,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话。
“放轻松,别紧张,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维也纳更开放面包容了——就像圣洛夫基金会一直致力于提倡的那样!”
说这话时,他将目光放在马库斯身上,只是眼角的余光,仍时不时的会瞟向辰溪。
“凡是登记过的神秘学家都能自由地穿行于这座美丽的城市!对待艺术家和音乐家,我们还有全方位的优待,因为维也纳是一座热爱艺术和音乐的城市!”
“是的,我们说到了登记……这位小姐还有这位先生,你们的神秘术使用许可证在哪里?”
“许可证?”
显然并未被提前告知过有这一环节的霍夫曼,有了些许恼怒。本能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对上卡尔那张丑恶的嘴脸。
“没错,总部的女士!尽管我很愿意为二位摒弃一些——不必要的手续,但有时候……特别是涉及神秘学家,涉及安全的时候,我们总是要更严谨些。”
卡尔先生狡黠地搓着手,显然他并不比戈连更好对付。
“……我想这不是由基金会总部颁发的官方证件,我们并没被通知申请。”
挪动一步挡住卡尔望向马库斯的视线,霍夫曼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渐渐显出商人本色的“政府要员”。
“啊呀,那一定是哪里疏忽了!凡是在欧洲活动的神秘学家,都应有由地方政府颁发的神秘术使用许可证。”
浮夸地拍手遗憾,这位基金会维也纳分部的负责人像个舞台剧演员那样搓着自己的前爪,逐渐眯起了眼。
“奥地利自1756年将其纳入入境条款,虽然我们在1868年就废止了它,但现在局势紧张……您明白的。”
“或许这位小姐本人会知道呢……马库斯小姐?”
“……您,您好?”
突然的发难还没让这只小马转过弯来,
“即便你是总部派来的,但你仍是一位神秘学家,对吧?那就请拿出来吧,神秘术使用许可证。”
霍夫曼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一种下马威式的刁难。
更实际的危机是——她们无法在未经准备的情况下,拿出一张属于1914年的纸。
“卡尔先生,马库斯此次仅作为我的助手出行。按照职级要求,很多问题她不能为您解答。”
“这些手续上的问题,您应当直接询问我,而非去询问我的助手。”
又是一步上前挡住马库斯眼中卡尔大部分身影,为她挡去大多数准备落在她身上的算计。
“噢,总部的女士,别误会,我没有途越的意思!只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完全不用惊扰您——”
“我,我有的!”
这下,轮到霍夫曼有些疑惑了,然而马库斯已经将口袋里的纸片递了出去。
“……给您。”
“唉……哎!”
卡尔先生突然爆发出一阵长吁短叹,前倨而后恭,看的马库斯身边的辰溪简直想要发笑。
“怎,怎么了吗,卡尔先生?是这份许可证哪里不合规定吗……?”
“不,不,这份许可证非常好,非常完美,我甚至能闻到上面油墨的芳香!欢迎您,这位来自罗马尼亚的神秘学家小姐!”
“只是您如果早点把它拿出来——我们不就不用费这些口舌了吗?”
卡尔微笑着把许可证还给了马库斯,后者明显在刚刚这几句话里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激烈转变。
“呜,很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小马的话嘀咕完,卡尔便将矛头又对准了辰溪。
“那您呢,这位……”
斟酌着到底是该用先生还是绅士来称呼这位从始至终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先生?”
最终心中的底线还是没能让他将这位神秘学家,划为绅士一类。
然而面对卡尔的问讯,辰溪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卡尔身前。
“你在向我索要你们所谓的神秘术许可证吗?”
“自是应该如此,哪怕您是来自总部,也得遵守地方上的规矩不是?”
卡尔依旧搓着自己的双手,显然之前那个眼神的警告并没有让他尝到该有的教训。
“好啊,就是不知道我的这份许可证,我们的卡尔大人能不能接的下了。”
一巴掌拍在那交叠的双手上,卡尔只觉得眼前黑白一闪,鲜血便已经从手腕喷溅而出,出现在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