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夫人原本正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忽然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由得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婆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仿佛有大事发生。
徐太夫人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厉声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那婆子被徐太夫人的呵斥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垂手而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太夫人,夫人吩咐套了马车,说要送郑姝去辛都。”
徐太夫人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儿媳向来蠢笨平庸,毫无主见,如今却如此急切地要将自己的外甥女送过去,怕不是又受了挑唆吧。
自己前脚才刚刚答应了仲麟与焉州的婚事,这后脚儿媳就迫不及待地把郑姝送去辛都,这明摆着的心思大量谁看不出来呢。
想到此处,徐太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她冷哼一声,对那婆子道:“你去把郑姝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然而,那婆子却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太夫人,郑姝怕是来不了了,管家说,马车巳时就要出发了。”
徐太夫人一听,站起身来,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外走去,脚步匆匆,显然是带着几丝怒气。
伺候在一旁的一群人见状,急忙紧随其后,生怕徐太夫人有个闪失。
“碧桃,准备好了吗?”楚玉懒洋洋地斜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偶尔漫不经心地咬上一口苹果。
“小姐,都收拾好了,夫人送来的东西也都装上了。”碧桃站在一旁,轻声回答道。
楚玉闻言,将书卷随意地放在榻上,然后利落地站起身来,她擦了擦手,对碧桃说:“那便启程吧”。
说罢,楚玉迈步向外走去,步伐轻盈而坚定。
然而,就在她刚抬脚迈过连花廊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楚玉,你这是要去哪啊?”
楚玉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徐太夫人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来得够快啊,楚玉微微一笑,向徐太夫人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夫人,楚玉正要出发去辛都”。
徐太夫人抬手示意楚玉起身,关切地说:“起来吧,不过,辛都如今尚未被收复,你一个女子孤身前去,实在是太过危险,有什么事情,你吩咐下人去办就好了”。
楚玉嘴角微扬她抬头直视着徐太夫人,“太夫人放心,辛都已然是巍国的囊中之物,收复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表哥也在那里,有他在,能有什么危险,派下人前去,又怎能体现楚玉的心意呢”。
徐太夫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寒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她紧紧地盯着郑楚玉,心中暗自思忖:这郑楚玉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辩。
不仅如此,她那张原本总是写满算计的脸上,如今却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难道说,她以前的愚笨都是伪装出来的,想到此处,徐太夫人对郑楚玉的警惕之心愈发强烈起来,那更不能让她去搅局了。
“楚玉,你这是要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吗”,徐太夫人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
郑楚玉却显得异常平静,她淡淡地看着徐太夫人,缓缓说道:“太夫人言重了,楚玉怎敢违抗您的命令,只是楚玉实在想去辛都,亲眼看着那李肃被正法,也好祭奠一下我那惨死的家人、姨父和大表兄”。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却让人无法忽视。
徐太夫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她显然没有料到郑楚玉去辛都会是这个缘由,想起死去的夫君、儿子和孙子,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缕悲痛。
郑楚玉见状,稍稍福了福身,轻声说道:“日头已经不早了,太夫人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楚玉便先告辞了”,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徐太夫人见状,连忙叫住了她,“你替我给仲麟带个口信”。
郑楚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太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楚玉自当转达”。
徐太夫人盯着郑楚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你告诉他,我盼着他能与乔女早日成婚,为我们魏家开枝散叶”。
“呵”,楚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徐太夫人,冷笑一声,“太夫人莫不是在说笑?”
徐太夫人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我会拿婚姻大事说笑吗,楚玉,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然而,楚玉并未被徐太夫人的气势所吓倒,她半步不退,反倒向前迈进了一步。
与徐太夫人对视着,毫不示弱地回应道:“分寸?太夫人的分寸便是要表哥娶仇敌之女,让魏家的后代流着贼子的血吗,太夫人莫不是忘了十四年前的辛都了?”
徐太夫人心中一震,十四年前的辛都之变,那是她心中的坎,也是整个魏家的结,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冷声道:“你懂什么?这是关乎巍国的大计,是为了仲麟好”。
楚玉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为了表哥好?那就更不应该答应这桩婚事了,表哥心心念念的都是诛李肃,灭乔族,眼看着大仇得报,太夫人为何要阻止?把仇人通通杀光,这不更痛快,更好吗?”
楚玉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她的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仿佛对那些仇人恨之入骨。
“你这张嘴啊,可真是伶牙俐齿,不过呢,我倒是没有想到,向来以温柔贤惠着称的郑姝,竟然会有如此重的戾气”,徐太夫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楚玉,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楚玉面不改色,她挺直了身子,毫不畏惧地与徐太夫人对视着,冷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楚玉一家六口都惨死在辛都,血债自然要用血来还,太夫人,楚玉就此告辞了,您的话,我一定会转达给表哥的”。
说罢,楚玉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粉色的大氅随着她的步伐飘动,在风中泛起涟漪。
徐太夫人看着楚玉上车离去,心中暗自思忖:这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却有着如此深的心机,藏得够深啊,不过这般,让她给仲麟做妾,也不是不行。
楚玉:您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