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11:21 Am,晴。
卡桑渡,一个坐落在干涸河床旁的村落。
名字里带着“渡口”的期盼,却早已不见半滴水流,只剩下被烈日晒得龟裂的河床和几十栋低矮的、用泥土和石块垒成的房屋。
此刻,村庄死一般的寂静被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打破。
一辆涂装着沙漠迷彩炮塔侧面有着白色星标的美制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正用它宽大的履带,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碾过村口那条唯一像样点的土路。
坦克厚重的装甲上布满了尘土和几处新鲜的划痕,主炮微微下压,警惕地指向村庄深处,同轴机枪旁的装填手透过潜望镜紧张地扫视着两侧。
坦克后方十几米外,几名法兰西外籍军团的步兵,以标准的战术队形跟进,枪口分别指向不同的角度,警惕着每一个窗口、每一扇破败的木门。
“保持队形!注意两翼房屋!二组,检查右侧那栋白色屋顶的屋子,刚才有动静!”
一名脸上涂着油彩、臂章上绣着三色旗的士官压低声音按响无线电下达指令。
“收到,中士!” 另一小队立刻脱离主队,弓着腰,战术手电的光柱划破昏暗的屋内。
不一会便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和求饶声。
“二组回话!”
“二组安全。”传来简短的报告:“只有几个躲在地窖里的平民,吓坏了。”
“明白。”士官按下通话键:“连部,这里是尖刀1-1,卡桑渡已基本控制,抵抗微弱,已清除,发现滞留平民,数量不明,多数躲藏,请求民事组前出。”
“尖刀1-1,连部收到,民事组已在路上,预计五分钟,引导后续车队通过主路,注意避让平民,不得骚扰平民,重复,不得骚扰平民。”
“尖刀1-1明白。”
坦克继续以最低速向前蠕动,驾驶员努力避开路上散落的瓦砾和一只被遗弃的破筐。
炮长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堵矮墙后探出头,又惊恐地缩了回去。
“嘿,先生们,看看十点钟方向,墙后面有个孩子。”炮长在内部通讯里说道。
车长略微调整潜望镜,看到了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他拿起对外广播的麦克风,用事先录制好的略带口音的当地土语缓慢而清晰地广播:“村民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待在屋里,不要乱跑,食物和水很快就会送到。”
广播声在空旷的村落里回荡。
几个胆子稍大的村民,从窗户缝隙或门板后偷偷向外张望,听到食物和水时,喉结然不住滚动了一下,却依旧不敢出来。
几分钟后,一辆体型稍小但同样坚固的轮式装甲运兵车从坦克后方驶来,车身上醒目的蓝色联合国标识和红十字标志,与坦克的肃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车子在坦克旁停下,后舱门打开,跳下几名穿着防弹背心臂缠红十字袖标的医疗兵和一名拿着扩音喇叭的民事官。
与坦克小队交谈几句后,便立刻接替了安抚工作,用着带有浓重神州口音的当地话磕磕绊绊喊道:“各位村民,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需要食物和水的,请慢慢出来,到村中央的空地集合!不要挤,注意安全!”
“如果有受伤的不方便移动的也请告诉我们,我们会派人过去处理。”
几乎同时,工兵乘坐的轻型车辆也抵达了,他们迅速开始检测路边是否有简易爆炸物的痕迹。
坦克和战斗步兵小队没有停留,他们像一道移动的钢铁堤坝,缓缓穿过村庄,继续向下一片区域推进,将安全和秩序留给后续跟进的部队。
坦克履带碾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辙印,空气中,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但已隐隐混入了消毒水和面饼的香气。
这不过是这场浩大战争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剪影。
战争已经半个月,多国联军部队势如破竹。
在五常等国绝对武力的碾压式打击下,那些被天道众扶持的傀儡政权军队,大多一触即溃。
当他们发现这次到来的联军不仅只是摧毁抵抗,更会立刻建立秩序分发食物药品,与记忆中只为特定目标而来打完就走只留下一地狼藉的部队截然不同时,抵抗意志便迅速瓦解,甚至出现了整建制部队阵前起义,调转枪口为联军带路的情况。
推进速度远超最初的预料。
不过在此期间,偶尔也会有点波澜。
一些狡猾的天道众头目试图故技重施,以诈败引诱联军先头部队孤军深入,企图复制在之前伏击圣耀骑士团的战果。
然而,这一次,无论前线进展是快是慢,联军指挥部都如同一个极具耐心的巨人,严格恪守着“稳扎稳打”的铁律。
先锋部队一旦突前过多,后续跟进的占领安抚部队未能及时衔接上的时候,攻势便会主动暂停,直至后方巩固为止。
这种步步为营,结呆寨,打呆仗的推进模式,让天道众目前埋伏与诱敌伎俩都徒劳无功。
虽然在战争初期,由于信息闭塞和长久以来的恐惧,也确实有部分不明真相的平民在天道众残余分子的胁迫或蛊惑下,给先头部队造成了一些麻烦和伤亡。
但随着一个又一个被解放的城镇村庄迅速恢复了基本秩序,民众真切地拿到了救命的粮食和药品,看到了联军工兵在排雷而非劫掠,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他们真的不一样……”
这句话开始在当地民众中悄悄流传。
当联军部队再次向前开进时,遇到的不再是空洞的房屋和恐惧的眼神,而是许多冒着风险从家里出来的平民,他们端着自家仅有的浑浊饮水或是几个干瘪的果实,怯生生却又真诚地递给行军的士兵。
尽管语言不通,但那眼神中的感激与期盼,取代了以往的麻木与敌意。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景象,开始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零星出现,并如星火般蔓延。
而这一转变,被随军的宣传官和心理战部队捕获并通过媒体传遍了全球。
当世界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非洲孩童捧着联军士兵发放的压缩饼干露出笑容,而不是对着镜头哭喊时,国际舆论的风向彻底改变。
之前那些质疑联军动机、鼓吹“新殖民主义”的杂音迅速消散,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地区势力也莫名地偃旗息鼓。
直到此时,西方国家的许多高层和观察家们,才真正意义上、深刻地理解了那句来自东方的古老智慧【仁者无敌】。
武力可以摧毁堡垒,但唯有仁义,才能征服人心,才能从根本上赢得战争,甚至赢得战后的和平。
在佩服神州的同时,忌惮也在加剧。
不出奇,这就是政治。
...
一片荒废的巨大工业区中心,昔日的储油罐如同生锈的钢铁巨人般矗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原油味和硝烟气息。
交战正灼。
一道流光闪过,数十栋废弃建筑轰然倒塌。
几支黑冰台小队正依托着残破的混凝土墙体,与英吉利的“圣乔治之弦”圣弓卫队、法兰西的圣耀骑士协同作战。
灵能光束与附魔子弹交织,东方术法与西方异能混合,一同成致命的火力网,将对面上百名狂热的天道众武装分子死死压制在油罐区的掩体后。
这些天道众看起来应该都是精锐,不像是以往遇到的那些,其中还混杂着不少中高阶修行者,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诡异的术法,给进攻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战斗到目前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进展缓慢。
距离预定作战结束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可目前的战斗依旧在外围。
照这样下去,大概率是没办法原定计划达成作战目标。
还好,附近有他们在。
“左侧三点钟方向,那个穿黑袍的,是他们的头目!”一名黑冰台队员通过通讯器喊道。
话音未落,三道青衣白袍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
刀罡如匹练,瞬间撕开了敌方仓促构筑的灵能屏障。
为首那名御直气势如虹,一招便削飞了黑袍头目手中的诡异骨杖,另外两人配合默契,封死了其所有退路。
“看着像是中高层干部。”
“抓活的!”
带队御直低喝一声,三人身形再动,呈品字形向那头目合围而去,企图生擒。
那黑袍头目眼见逃生无望,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抹极端狰狞的笑容。
他猛地扯开自己的前襟,露出刻画在胸口的一道血色符文,狂笑道:“想俘虏老子?愚蠢!陪老子一起下地狱吧!这下面埋着的石油和炸药,足够送他们全部上路!”
“就是你们御直,也讨不了好!”
说罢,他周身灵力瞬间变得狂暴而不稳,胸口符文血光大盛,想要引爆自身灵核,同时引动地下油库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几名御直脸色微变,如此近的距离,一旦油库被引燃爆炸,形成的能量风暴足以重创甚至杀死在场大部分超凡者!
他们身形暴退,同时全力运转灵力试图构筑防御。
“天道长存!”
“我主万岁!”
“轰!!!”
一团火球凌空爆炸,牵引地气天机,眼见就要将这片废弃工业区吞噬。
“嗡~”
千钧一发之际,那原本即将爆开的炽热灵光和汹涌的地底能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巨大的手掌猛地攥住!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在成形的前一刹那被硬生生压缩禁锢,最终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如同被掐灭的火苗般,消散于无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能量被平息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一个生锈的巨大管道架上,一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袭简单的青衣白袍在灼热的风中微微拂动。
“指挥使!”
“不要浪费时间。”北宫逸目光扫过战场中呆若木鸡的天道众:“既然不主动投降,那就只能被动了。”
“轰!!!”
话音未落,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岳的灵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于此地,笼罩了整个地下油库及其周边所有潜藏天道众的区域!
像是被万斤重锤击中,那些藏匿在管道深处、掩体后方,甚至刚刚还叫嚣着冲锋的天道众分子,上至头目,下至普通武装人员,近千之众,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齐刷刷双眼翻白,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瘫软倒地,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整个喧嚣的战场,陡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有风声和远处常规部队清理外围零星的枪声传来。
在此之前,黑冰台等各国的精锐超凡部队,已经被这片错综复杂布满陷阱和顽强敌人的油库区拖住了好几天。
常规部队早已将周边区域清空,却因为油库和复杂的巷战环境,始终无法突入这块硬骨头。
而途经此地的北宫到来,仅仅片刻,便终结了这一切。
唰唰几道身影出现,同时行礼:“指挥使!”
“后续交给他们,不要漏了防线。”北宫轻声道,又望向油库,眉头微微皱起。
这就是天道众的实力?
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