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上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墨色战云所笼罩,这战云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岳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人们的心头,让人感到几乎无法喘息。
就在这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封裴徽的密信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迅速穿过了不良人的秘密通道,最终落入了元载的手中。
元载此时正身处陈希烈府邸那幽暗的密室之中,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微弱的烛火在摇曳,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面容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有些阴森。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用特殊药水写成的信笺,凑近烛火,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随着阅读的深入,元载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那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脏。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紧,眉头也紧紧皱起,似乎信中的内容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和不安。
“裴帅的棋局已经布到这一步了……”元载低声自语道,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指轻叩着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仿佛是他内心的惊叹在寻找出口。
他不禁想起了三日前在此处与严武的密谈。
当时,那位年轻的谋士眼中闪烁着的野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而此刻,他手中信中的谋划,竟然与严武的想法不谋而合,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元载早早地起了床。
他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儒袍,这儒袍的颜色素雅而庄重。
他的步伐轻盈,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元载以请教诗文为名,前往太子李琮的府邸拜访。
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思忖着与太子的会面,以及如何巧妙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他。
在太子府的书房里,元载的目光被案头摊开的《春秋》吸引住了。
那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犹如蜘蛛网般交织在一起,显示出李琮对这本书的深入研读和思考。
他的视线稍稍移动,透过屏风的缝隙,隐约可见甲士的身影。
他们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元载却毫无畏惧之色。
他深知李琮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因为他正是代表着裴帅而来。
只见元载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那香气四溢的茶汤,然后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殿下,您可知道潼关守将鲜于仲通昨日又向杨国忠索要军饷了呢?”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回荡,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李琮那疤痕交错的脸上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神色,那神色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而冰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李琮并没有立刻回应元载的话,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元载,眼中的冷漠让人难以琢磨。
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仿佛能将人吞噬。
元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裴帅在河北和中原已经成功聚集了十万义军。”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李琮的心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李琮的手紧紧握住,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突然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李琮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瓷片四溅,仿佛他那破碎的梦想一般,散落在地上,令人触目惊心。
鲜血从他的掌心汩汩涌出,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血色花朵,在青石地上绽放开来。
那鲜艳的红色与青灰色的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命运对他的无情嘲笑。
“裴徽到底想要什么?”太子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笼罩。
这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元载再熟悉不过的情绪——被长期压抑的渴望。
就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它的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渴望着冲破那束缚它的铁栏,重新获得自由。
元载静静地看着太子,他能感受到太子内心的挣扎和矛盾。
然而,他也明白,太子已经被裴帅的计划所吸引,无法自拔。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裴徽所精心安排的那样,元载与李琮进行了一次深入浅出的长谈。
这场谈话,宛如一场智者之间的博弈,双方都在暗中试探对方的底线,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元载的语言就像一把双刃剑,时而锋利如刀,让人不寒而栗;时而温柔如水,让人如沐春风。
他巧妙地运用着这门艺术,将李琮一步步引入他和裴徽精心布置的陷阱。
李琮在元载的引导下,内心的野心和欲望逐渐被激发出来。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
在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之后,李琮终于被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毫不犹豫地起身,脚步匆匆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他要去面见圣人,主动请缨去潼关督战驻守。
李琮心里非常清楚,这样做不仅可以振奋士气,更能提高自己的威望。
他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他用大威望掩盖自己面目有瑕的事实。
而且,裴徽已经许下承诺,会在关键时刻表明对他的支持,这无疑是在黑暗中为他点亮了一盏明灯。
元载看着李琮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告诉李琮,裴徽在叛军后方拥有至少十万人马的雄厚兵力。
这无疑是给李琮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更加坚定了去潼关的决心。
对于这一点,李琮毫不怀疑。
他坚信,只要有裴徽的支持,他一定能够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游戏中胜出。
毕竟,他对裴徽那厉害无比的手段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在他的眼中,无论裴徽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他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只能选择一位明智的君主来效命。
因此,在元载的耐心劝导和巧妙引导之下,他对于裴徽最终会选择自己这一点深信不疑。
对于裴徽内心真正所追求的东西,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想要成为一个权倾朝野、能够呼风唤雨的权臣罢了。
他认为裴徽之所以如此努力,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望。
这些天来,他也偶然间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传言说裴徽很有可能是他父皇的私生子。
然而,对于这样的传闻,他仅仅只是报以一声轻蔑的嘲笑,完全不屑一顾。
他觉得这种传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裴徽怎么可能是他父皇的私生子呢?
他父皇可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而且,就算裴徽真的是他父皇的私生子,那又能怎样呢?
在他眼里,裴徽始终只是一个臣子,无论他的身份如何,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因为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算这件事情千真万确,皇族也绝对不可能会亲口承认这一点,更别提他的父皇了。
毕竟,皇族的颜面和威严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
不过,现在有了裴徽的明确且坚决支持,他的信心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心想,就算自己因为某些事情惹得父皇对他心生厌恶,但只要他能够成功地前往潼关驻守,并且在那里立下赫赫战功,赢得巨大的声望,那么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毕竟,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为自己将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宝座打下坚实的基础。
到时候,他就是天下之主,谁还敢对他指指点点呢?
就在李琮暗自盘算的时候,陈希烈的府邸里,严武和元载正坐在主屋的密室里密谈。
严武满脸狐疑地看着元载,开口问道:“裴帅若是担心李琮碍事,直接将其斩杀不就好了,何必还要借圣人之手,让圣人再次痛失爱子呢?”
元载稍微沉思片刻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裴帅的谋略布局就如同翱翔天际的雄鹰一般,高瞻远瞩,其心思之深邃,实非我等所能轻易揣度。虽然我对此事也略有一些自己的猜测,但这些猜测未必准确无误。”
听到元载如此说,严武脸上露出谦恭之色,赶忙说道:“元兄您太过谦虚了,您的才智和见识在我等之上,您若有什么猜测,还望不吝赐教,让小弟我也能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元载略作迟疑,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若仅是要让李琮命丧黄泉,对于裴帅而言,确实并非什么难事。然而,若是要让李琮死在圣人手中,而且还是在当前这种局势之下……依我之见,裴帅此举恐怕有三个目的。”
说到这里,元载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股严肃之意:“其一,裴帅欲借此事使得圣人本就所剩无几的威望必然会再次一落千丈。”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圣人早年积累的威望确实极其厚重,轻易令人难以撼动。”
“然而,裴帅若想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按照我的看法,后续肯定还会有更加令人震惊的事件发生,这无疑会使得圣人的威望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一落千丈。”
“可我绞尽脑汁思考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无法想象出到底会是怎样的惊天大事。”
“其二,裴帅此次的举动,就如同那寒光四射、锐利无比的宝剑一般,直直地插入了太子与圣人之间,其目的显然是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
“这样一来,裴帅便可以假借太子之名,或者说是借助太子的掩护,去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毕竟,太子作为储君,其身份地位无比尊崇,有些事情,如果由裴帅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威望去做,满朝文武肯定会将其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是,如果是以身为储君的太子之名去做,那么部分朝臣和官员的想法,恐怕就会完全不同了。”
“其三……我想,裴帅恐怕是意识到潼关难以坚守,所以才派遣李琮前往潼关。”
元载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猜测。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仿佛突然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他的面色猛地一变,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被打破。
严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他凝视着元载,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严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小弟适才深思熟虑,觉得无论裴帅的计划和目的如何,我们掌控陈玄礼这一环节,实在是重中之重。”
元载的目光与严武交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仿佛能擦出火花。
元载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他也在深思熟虑。
他郑重地点头,表示认同严武的看法:“在下也有同感,陈玄礼这个宰相虽然看似无用,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有些事情只有借助宰相的名义,我们才有资格去做。”
严武深以为然,他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牢牢掌控陈玄礼,那么他们在实施计划时就会多一份保障,少一些阻碍。
就在这一刹那,走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沉重的脚步声,这声音仿佛被刻意加重了一般,似乎有人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紧接着,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笃笃笃”敲门声骤然响起,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门上,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元载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冷漠地看向门口,然后用一种平静而淡然的语气说道:“进来。”
话音未落,房门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一般,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色冷峻,步伐稳健,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一般,径直走到了元载和严武的面前。
这名男子站定后,双手抱拳,向元载和严武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直起身子,禀报道:“适才得到消息,杨国忠入宫了,而且与在兴庆宫门外等候的李琮碰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重要的信息。
说完,这名不良人没有丝毫的停顿,转身如旋风一般迅速离去,只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随着房门再次缓缓合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只剩下元载和严武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后,嘴角不约而同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
这笑容中既包含着对彼此的默契,也透露出一丝对局势的掌控和自信。
紧接着,严武迅速迈步向前,走到门口,伸手轻轻合上了房门。
然后,他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敬仰和钦佩之情,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但却充满了敬意:“裴帅虽然身处千里之外,但对长安城的人和事却是如此了如指掌啊!”
“那杨国忠果然不出所料,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圣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一心想要效仿昔日的李林甫,不遗余力地打击太子,以此来博取圣人的宠信。”
元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严武的看法,然后轻声说道:“现在就看圣人的旨意是否如裴帅所预料、所谋划的那样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似乎对裴帅的判断充满信心。
与此同时,在兴庆宫内,一片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李隆基身着一袭鲜亮的襕袍,端坐在御榻之上,宛如一座沉稳的山岳,给人一种威严而庄重的感觉。
在他身旁,杨贵妃正温柔地伺候着他,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风情万种。
李隆基悠然自得地品味着天工之城琉璃署最新款的琉璃茶具,那精美的工艺和通透的质地让他爱不释手。
他轻轻抿了一口由天工之城炒茶署精心研制的炒茶,那醇厚的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露,让人陶醉其中。
今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李隆基准备的一份厚礼。
而这份厚礼的使者,正是裴徽。
他带来的好消息,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李隆基心中的阴霾,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得如同春日暖阳一般,格外明媚。
李隆基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与前些日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地归位,没有丝毫的杂乱。
而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更是用天工之城最新研发出产的染发剂染成的,黑得如同墨玉一般,没有一根白发露出,宛如返老还童,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就在这时,侍从前来禀报,说太子李琮求见。
李隆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儿子自从被立为太子的这一年多以来,一直表现得颇为安分守己,规规矩矩。
除了最初高调举办娶儿媳宴,结果被裴徽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之后,便再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以往每周,李琮都会进宫请安,但李隆基因为实在不想看到李琮那张狰狞的面容,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直接让人在兴庆宫门口将其打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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