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到现在也算见识过不少龙族了，虽说大多只是残缺不全的尸骸或者是以寄生的方式苟延残喘，但即便是这些死物也足够恐怖了。就像那位被当作了波塞冬能源核心的“白昼之王”，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骨头架子，靠着个半吊子宿主就差点把他们这支堪称全球顶尖的异能者队伍给团灭了，如果不是沧月拿出了奥丁的“冈格尼尔”，再加上恩利尔这个意外援兵，他们恐怕真得被一具骨头架子给一锅端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的黑月对龙族的可怕更有了新的认知，而现在，当他试着去想象那个统领着这些怪物的“末日君王”，只觉得后脊梁一股寒意窜上来。仅是一个命令就能让这些恐怖的家伙千万年都不敢违背，那该是个何等恐怖的存在？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屠神者，炼狱天灾，万龙共主，末日君王，整个拉纳凯亚唯一的至尊。”奥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甚至可以断言，祂是无数宇宙、亿万生灵之中，最强大的个体。或者说...祂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越了那些宇宙的总和。”
“你这说法也太主观了吧？”黑月忍不住吐槽，目光扫过隧道外流转的亿万星辰，“这么多宇宙，无穷世界，你怎么就敢断定你家主子一定是天花板？”
“刚才玄月应该向你提过龙族记载中的‘支点三极神’。”奥丁看向玄月，随后又将视线转回黑月身上，“我们原本也以为那只是古老的神话，直到君王...登临王座。”
他的黄金瞳中仿佛有星云流转，声音低沉下来。
“祂证明了，神话不一定是虚构，那有可能是...历史。”
“什么意思？”黑月猛地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起艾米博士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当这句话从一位本该只存在于神话书里的神明口中说出时，那股寒意变得比之前更冷，然后直接钻进了他的骨髓里。
“君王...掌握着属于‘神’的权柄。”奥丁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存在，“君王就是支点三极神中，执掌毁灭的那一位。”
“等等等等等等...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黑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刚不是说那三位创世神早就同归于尽了吗？怎么现在又说君王就是灭世神本尊？”
“转世、复生、或者说某种附体，谁都说不清君王究竟是如何拥有那份力量的。”奥丁的黄金瞳中仿佛有阴云密布，“但可以肯定的是，君王的确掌握着唯有灭世神才拥有的权柄...那是足以将万千宇宙彻底归零的力量。”
“古老的预言里记载，灭世神正是凭借这份力量燃烧万千世界，再令万物从余烬中重生。而这股力量，我们称之为...”
“末日。”玄月轻声接话，他的眼神复杂难明，“这份力量的名字就是‘末日’，能力非常简单——抹除，把祂想抹除的目标无条件的从这个世界上抹掉，所到之处皆是末日，行走在世间的炼狱天灾，这正是祂被尊为‘末日君王’的缘由。”
“我没听懂，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抹掉’？”黑月有点呆滞。
“简单来说。”沧月的声音冷冽地插了进来，“如果他想，他可以直接无条件的把你摧毁，然后在这个世界上与你有关的一切，比如和你有关的记忆，和你有关的物品，你造成的破坏，甚至你杀死的人，这些都会消失，就像用橡皮擦掉铅笔字迹，连你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剩下。”
“去他妈的吧...”黑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
听到这种解释，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或恐惧，反而有种荒诞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把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都从世界上擦掉，这种能力听起来简直像小孩子胡编的童话。可如果是那个统御着整个龙族的君王，反倒让人觉得合理了。
在这种级别的力量面前，俯首称臣确实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等一下。”黑月一个机灵，“可是...你们的老大都拥有这种级别的力量了，你们为什么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现在去了哪里？”
问题问出口的瞬间，虚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
奥丁沉默地伫立着，黄金瞳中的火焰像是骤然凝固的熔岩；恩利尔别过脸去，黑袍下的身影透着一股难言的晦暗；就连远处一直假寐的因陀罗也停止了鼻息间电弧的吞吐，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将尾巴蜷缩得更紧了些。
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静在几位神明之间无声地蔓延。那沉默像是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无人愿意，或者无人敢于去触碰。
“叛乱。”玄月的声音划破了凝固的寂静，像一把冰冷的刀，“一场席卷整个龙族的、前所未有的叛乱。”
“你们编故事也要讲究基本法啊！”黑月几乎要骂人，“那种力量，随便动动手就能抹去现实的能力，你告诉我有人敢叛乱？何方神圣啊？活的不腻吗？”
“这就要说到...”奥丁缓缓开口，可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嘶哑，黄金瞳中的神圣光辉在瞬间被某种近乎怨毒的血红所取代，仿佛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皮囊下露出了地狱恶鬼的獠牙，“人类。”
“你们的头都有那种能耐了，小小人类究竟是怎么能对你们造成影响的啊...”黑月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反复碾碎，声音里透着一股近乎崩溃的无力感。
“拉斯维加斯遗迹里的那些文字...”奥丁的黄金瞳微微眯起，“你真以为那是古希兰人留下的吗？”
“不是吗？”黑月怔住了。
“君王的尊名，在龙文中叫做‘塔克森·酷斯拉’。”奥丁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哥斯拉？”黑月一时没转过弯。
“是塔克森·酷斯拉！这并非君王的本名，而是一个尊称。我们从未敢询问祂的真名，那是僭越。”奥丁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似乎对这番亵渎感到恼怒，“现在，用你记忆中古希兰的语言去读这个名字。”
黑月下意识地在心中默念。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破坏...之神。”黑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奥丁，“古希兰的文字...是你们的语言？”
“更准确地说，”恩利尔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古希兰王国，以及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本就是我们亲手捏造的产物。”
虚空仿佛在这一刻凝结，黑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可你们不是说所有生命都是被创造出来的吗？”黑月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乱成了一团糨糊。
“他们倒不是由我们创造的，创造生命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君王在统一龙族之后，便发动了对所有宇宙的征服战争。”奥丁的声音冰冷而平直，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以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反抗者直接抹除，但唯有一个种族是例外。我们曾将这个种族毁灭了无数次，可每一次，他们都会在宇宙的某个角落重新萌芽、重生。这个种族，成了君王无上权能中唯一的悖论。”
“是人类？”黑月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错，就是人类。”奥丁微微颔首，“人类的历史远比你们的记载更为古老。古希兰文明存在于九千万年前，而在那之前，还有亚特兰蒂斯，还有...”
“等等！亚特兰蒂斯？”黑月猛地打断了他，“那个传说里的国度...真的存在过？”
“它不仅存在过，”奥丁的语气平淡得残酷，“我们征服了它，然后亲手将其毁灭。”
“真他妈是造孽，你们无家可归属实活该。”黑月低声骂了一句，无力地摆了摆手，“你继续。”
“我们一次次将人类文明连根拔起，可他们总能在灰烬里重新发芽。这让君王第一次产生了疑惑，为何唯独这个种族能挣脱祂的权柄？”奥丁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困惑，“于是君王亲自踏入了人类的世界，但这一次，祂带来的不是毁灭。那时的人类还处在最原始的阶段，围着篝火钻木取薪，用石头打磨工具，没有完整的语言，甚至没有衣服，一丝不挂到处乱跑...”
黑月在内心默默吐槽，大哥，裸奔这件事真的需要特意强调吗？
“君王以神明的姿态，将文字、技艺、知识的火种赠予了他们。那时祂只是好奇，这个顽强的种族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奥丁的黄金瞳微微闪烁，“可谁都没料到，这个文明后来竟会找到通往拉纳凯亚的道路，他们的主宰者亲自站在君王面前，以臣子的身份朝拜。”
他凝视着黑月，一字一顿：“那个文明，就是古希兰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