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大笑道,“夫君莫不是以为我中毒已深,只能等死吧?”
“但好在我有一心一意为我的家人,要不然我岂不是真的要死了?”
陈斯时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高兴,高兴娘子毒解开了。”
她中毒这么久,就算是解毒了也应该是卧床不起,她是怎么做到一点事的都没有的?莫不是崔家请到了什么隐世的神医?
他竟时运不济到了这种程度?
“那夫君不如好好说说,究竟是哪位美娇娘让你痴心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还生下了一双儿女?”崔璨质问道。
从前她就是太给陈斯时脸面了,让她让自己的出身、
“不值一提,我一定打发走他们,给娘子一个交代。”陈斯时有些后怕,怕她真的去找王艺如,要是那一双儿女的年纪也彻底暴露出来了,那天下人岂不是都知道他对崔璨的算计了?
他此生也不用再想着升官了,更别想崔家以后还能与他和平共处。
崔璨径直坐下了,“夫君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话吧,这样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崔家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倘若你是真心喜欢她,我也不是不能为你去求亲,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既想图美名,又图美人。”
陈斯时自知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崔宪勋的眼神都已经开始带着杀意了。
“夫君还不知道吧,在你刚才在门苦口等的时候,我已经让人从陈府出发去长公主府下聘了,这就帮你迎那王艺如和你七岁的女儿,五岁的儿子入门了,这保媒的正是京中有名的媒婆,想必今日整个京中都会知道这桩喜事。”崔璨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温柔,似乎能溺死人。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陈斯时毛骨悚然?
“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怎么敢的?她是。”陈斯时伸出手怒斥,甚至差点说出了王艺如跟长公主的关系。
全完了,他的名声全毁了,长公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崔宪勋很不满他的举动,“你再伸手指着我妹妹试试?信不信我砍了你这条胳膊?她既同你做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就应当想着有被人发现的准备,公道自在人心,你在上京城中的名声,全是你自己挣的!”
自作自受而已,没资格反驳。
陈斯时一脸不甘心,“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这样做日后我的脸该往何处搁?以后我的官途又该怎么走?”
崔璨笑了笑,“你要是真担心你自己的前途,应当是做不出这样的事,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我们成亲不过六年。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今天跟我和离,我让你还能在这上京城中有条活路,否则,我一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你在胡说什么?延儿都这么大了,我为何要跟你和离?我当初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我跟她青梅竹马,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我是娶了你之后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陈斯时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过和离。
但他也没料到崔璨居然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歹毒了?
“这件事我回去之后好好再跟你解释,你现在赶紧去把媒婆和你的人都带回来,千万别让长公主误会了!”
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听我妹妹的。”崔无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你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不必再装了。”
陈斯时有些挣扎。
“不,我不同意和离。”
崔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是陈斯时不同意和离,她今日也会回府,毕竟那是爹娘给她买的宅院,里面还有她的嫁妆,已经被哥哥一一清点过了,要是陈斯时没有补上,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陈斯时,注定死路一条,自己不会让他活着,但现在必须哄着他主动和离。
“你既然不同意,我会将证据一一交给京兆尹,我大哥亦或我爹一旦出面,你就只有进牢房这一条路了。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为了你得罪我们崔家,毕竟,王艺如只是长公主的‘义女’,而不是亲女。”
“不是吗?”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斯时,似乎是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一样。
不,不可能,崔璨怎么可能知道王艺如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要是这件事真的闹得人尽皆知了,那长公主和李家恐怕要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他一脸深情的看着崔璨道,“难道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被迫的,一时之间头脑发热才做出的这种混账事!”
“璨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旁人也许会为他这种样子愣神,但崔璨只觉得恶心死了,她怎能再跟这种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你只有这一条路,延儿也得跟着我。”她将陈许延抱进了自己怀里。
陈斯时接受不了,“他是我的儿子,我不答应!”
崔璨只觉得这话听着可笑,“他是你儿子?你不是还有一儿一女吗?我平日里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在乎延儿?现在倒是想着跟我争?”
“你究竟是为了延儿,还是想要利用他牵绊住我,牵绊住崔家?”
他没料到崔璨居然连这一步都知道了,看来崔无咎早就点拨过她了。
“延儿,你愿不愿意跟着爹?爹给你买的玩具你喜不喜欢?爹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崔璨心疼陈许延,肯定会因为他心软。
陈许延看着他那谄媚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被打动的样子,“谁要你的臭东西?我只要我娘!”
“你!你怎么能如此无礼,这是谁教你的?从前你在府中从未如此过”陈斯时有些破防,一脸痛心的看着他。
崔宪勋没忍住笑出了声,“连五岁的小娃娃都看不上你,你能是什么好东西?想来你在家里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他又怎会对你心软?”
“我妹妹一心一意为了他,自然是能被他全心全意依赖,反倒是你,对那两个孽种那么好,可曾想到过延儿也是你的孩子?”
连拦着孩子,不让孩子见病危的生母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他究竟是有多亏心?
崔家人几乎从未见过他陪伴过延儿,每次面对着这孩子也是十分严厉的样子,而前段时间在那么紧迫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悄悄跑去和那个淫.妇偷情。暗哨带来的消息中居然还提到陈斯时每次都会花不少时间陪伴两个孩子,又是看着他们放风筝,又是亲自教他们读书。
哼,实在是天差地别的差距,难怪他能为了这女人能做出杀妻之事。
等璨儿与他和离后事情慢慢平息了,众人也忘了有他这么号人,他也唯有死路一条了。
“你现在最该考虑的是究竟同不同意与我妹妹和离,要是同意也就罢了,要是不同意,凭我爹爹的脸面还是能从宫中讨来圣旨赐你们和离的。”崔无咎话里的威胁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崔敦修在皇上面前完全有这个面子,这么多年崔家一向都是敬小慎微,从不冒尖,也从不仗着与先帝的情谊恃宠而骄。
换成是旁人,早早就被卸磨杀驴了,无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皇上,这样的事都干得不少,这些年里多少能臣将相都倒下了?
人一旦不清楚自己的位置,那就与求死无异了。
崔家的存在能更好的告诉他们,只有记住自己的身份,永不逾越,才能平安无事的活着 ,安享仅有的荣光。
万一崔敦修真的去求皇上了,皇上肯定不会拒绝他们二人之间的和离,到时候他的颜面也彻底无存了。别看朝廷中那些正受宠的官员暗地里都在嘲笑现在无仗可打,顺国公府只能空占一个名头,实际上都知道顺国公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只要不犯下大错,顺国公府永远都是顺国公府,更何况崔敦修向来不爱干涉党争,皇上对他很是满意他的态度。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一步,而是万一李家知道了王艺如和长公主真正的关系后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支持长公主。
要是不能,那他最后的退路也彻底没了。
陈斯时一脸憋屈地说道,“我可以同意和离,但延儿必须跟着我,他是我唯一的嫡子,我自然是千万个珍重他。”
他绝对不能轻易舍弃陈许延,这是他唯一的把柄了,否则崔家日后还指不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陈许延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崔璨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绝无可能,延儿必须跟着我,你大可以迎娶王艺如进门,想必你的那双儿女必定会好好孝敬你。”
“我仅生了延儿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分无可分。”
想借着延儿继续让崔家保他的命?也不看他究竟配不配。打这种算盘,她绝无答应的可能,延儿只能跟着他。
“你现在怎么如此不讲情面?”陈斯时崔家居然不给他留一条路,那他又何必答应?
就算是皇上赐旨,他也绝不会放手。
“大人,大人!不好了!”陈斯时的长随一阵疾跑进了前厅。
“大人。”他正准备张嘴说出来,但厅内几人的眼睛一齐盯住了他,他咽了咽口水没敢做声。
陈斯时眉间浮起一丝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长随靠近了他,“他们派人到长公主下聘被李阁老夫人撞见了,王小姐匆匆赶来找您了,眼下就在崔府外。王小姐说,说少爷和小姐不见了,被人绑走了!”
“什么?!”陈斯时抬头一脸惊吓的看着崔无咎。
“是不是你们干的?此事怎能牵连到两个无辜的孩子?!”
崔宪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爽意,就连崔璨都不知道这件事,二哥是怎么做到把两个孩子从戒备那么森严的宅院里带出来的?
难怪他那么确定自己和延儿一定能顺利从陈家脱离出来。
崔无咎显然是完全预判了他的行为,“你不是说延儿是你唯一的嫡子,你一定会珍重他?既然如此,我允你将延儿带回去,但这外室子的死活自然是由我们来决定。我也定当遵循旧例,发卖打杀了他们就是,以免影响到嫡子的地位。”
“不过是,奴婢而已。”
他这轻飘飘的语气里,杀意凛然,完全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
陈斯时眼前一黑,险些气晕了过去,幸好身旁的长随一把扶住了他,“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这崔家二爷也忒狠毒了些,完全不似外表那般平易近人,跟恶鬼又有何区别?
“他们也是长公主的外孙,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陈斯时没法判断两个孩子的死活。
“义女所生的孩子而已,长公主有三个义女,她又怎会在乎?更何况,她此般行径不知会给长公主带来多少糟糕的名声, 我处理了这两个孩子正是在为长公主扫除麻烦。”崔无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就差把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长公主好这句话给说出来。
“二爷,三爷,那王小姐在外面快把头都磕破了,让我们把他的孩子交出来,可我们府中除了小少爷和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外哪来的别的孩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外面的人都议论纷纷的,围着咱们家的大门口不肯离去。”老管家边说着话边拍着大腿,看起来好生卑微。
崔宪勋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他又酝酿了一会,一脚踢飞了身前的矮凳,陈斯时刚好的小腿险些又被他踢断了。
“嘶。”陈斯时在原地蹦了起来,眼泪都疼出来了。
“岂有此理!我堂堂顺国公府,岂能容忍一个外室女放肆?还不即刻报官让人带走她,还顺国公府一个清白?!”崔宪勋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很快就懂了他的用意。
“是,我这就去。”老管家虽一把年纪了,但腿脚此时却十分灵活,立马就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陈斯时想要拉住他,但根本就跑不过他。
“快拦住他。”
长随一路小跑,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