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理所当然的狂妄和一种近乎无耻的坦诚。
“这就是世道!这就是我林臻身为世子的基本‘福利’。权利、地位、美色,本就是一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说得再响,也改变不了你此刻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的命运捏在我手里的事实。别的都是虚的,我只问你一句。”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夏竹的鼻尖上,语气带着最后通牒的冷漠和诱惑,“现实摆在这里,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话音未落,林臻的动作快如闪电,未等夏竹反应,他那只刚刚还背在身后的手,已闪电般伸出,以不容抗拒的力量,用拇指和食指扣住了夏竹小巧的下巴。
他的力道精准而霸道,迫使她那因愤怒和屈辱而扭向一边的脸颊强行转了回来。
冰冷的指腹贴着肌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夏竹被迫抬起头,迎上了林臻那双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瞳孔如同寒潭深渊,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苍白、愤怒、却又透着绝望的容颜。
“看着我!夏竹,别再做无谓的挣扎和所谓的高尚表演了。想想你被夺走的官印,想想你那些未完成的抱负,想想那些还在穷乡僻壤里挣扎的、等着你施政改变命运的女子。”
他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缠绕上夏竹心中最核心的坚持。
“你当初为什么寒窗苦读?为什么顶着世俗的压力、忍受无数白眼去做那个女县令?不就是为了打破这枷锁,为天下女子谋取一份应有的福祉和平等的权利吗?”
他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瞳孔深处一丝细微的动摇,循循善诱:“只要你此刻点点头。对,就这么简单,点一下头。这一切就都可以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你那几乎夭折的远大抱负,你那心心念念的理想国,你想为天下女子争取的东西就都可以实现。而且......”
他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笑容,将身体凑得更近,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低语,那热气让夏竹起了一层寒栗:“你将会得到我的全力支持。你要明白,在这大乾,即便是陛下的圣旨,有时也不如我的一句话来得有分量。我的支持,是你想做成这些事情,唯一不可或缺的钥匙。没有它,你再有才华,也不过是牢笼中的囚鸟。”
他缓缓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但那双极具压迫性的眼睛却依旧紧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抉择。
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得人窒息。
侯春和王春生都看傻了。
他们不知道林臻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说林臻真希望上这个大龄剩女了?
不可能啊。
林臻绝不是这种审美。
而且,林臻如果想做什么,直接把夏竹扑倒就行了,根本没必要浪费这么多口水。
对他来讲,连女皇帝都睡了,还会在乎一个女县令愿不愿意么?
不明白,所以哥俩也不多问,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只不过步伐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
时间在一呼一吸间被无限拉长。
烛火投下的光影在两人脸上不断跳动。
夏竹能看到林臻眼中那份笃定和势在必得的光芒,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那面名为“气节”的城墙,在名为“理想”的惊涛骇浪和名为“现实”的铁壁铜墙前剧烈地震颤、呻吟。
无数个寒窗苦读的孤灯长夜,初任县令时面对重重刁难的焦灼,为县治下女子伸张正义被豪绅压制的憋屈,还有那些在狱中不知生死、等待着她去救助的身影与眼前这个男人的轻佻、蛮横、赤裸裸的威胁交织、冲撞。
她紧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苍白的脸上,肌肉在难以抑制地微颤。
最终,那排浓密的、带着残余泪珠的长睫毛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缓缓地垂了下去,盖住了眼底深重的屈辱和绝望的灰烬。
当她再次抬起眼时,那潭愤怒的冰湖深处,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所有精神之后的、空洞的平静,那是一种名为“屈服”的灰烬在燃烧后的惨淡余温。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千钧重石下艰难挤出的:“你……此话当真?”
那目光直刺林臻,带着最后的、濒临破碎的确认。
林臻的嘴角,那抹闲适又带着征服快意的弧度猛地扩大,像是听到了一场期待已久的胜利宣告。
“夏县令,你尽管放心。我林臻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得到这看似斩钉截铁的承诺,夏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吸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用尽了胸腔里最后一丝元气。
当她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风暴似乎都被强行镇压了下去,只余下近乎冷酷的理智。
她微微颔首,动作轻微,却无比清晰地完成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好...”她吐出一个单音节,仿佛千斤之重,“我答应你。”
顿了顿,她抬起头,目光直视林臻,不再有丝毫躲闪,但也没有半分温度,像是在谈判一件冰冷的物品。
“但是,放我出去后,我要去大乾最富庶的县,只有那里才能实现我的抱负!”她不傻,知道蓬莱那个还没开发完全的破地方根本没办法让她大展身手。
所以她要去一个不需要在乎钱的地方。
“最富庶的县?”林臻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笑声爽朗而畅快,“哈哈哈哈!好!有野心!本世子就喜欢你这直接了当的性子!没问题!”
他大手一挥,姿态豪迈至极:“武清如何?全天下已经没有比武清更富庶的县了。”
武清。
他报出的这个县名,在乾国无人不知,那是一片膏腴之地,交通咽喉,商贾云集,说是流金淌银也不为过。
“那可是我大乾的经济特区!够不够富庶?够不够让你大展拳脚?”他盯着夏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夏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如同灰烬中的火星一瞬即逝,随即又恢复死寂。
她只是再次点了一下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好。”
没有喜悦,没有感激,只有一锤定音的木然。
林臻笑意更浓,那笑容带着一种志得意满和猎物终于入笼的放松。
他不再看夏竹,而是转身,随手推开了身后那间耳房沉重的、带着铁锁锈蚀气味的木门。老旧的门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打破夜的死寂。
“那就请吧,夏——县——令。”他侧身,做出一个颇有风度的邀请姿势,但那眼神中的戏谑和意味深长却毫不掩饰。
夏竹没有再看林臻,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敞开的、黑洞洞的门扉。
她知道,只要走进去,自己就要和三十四年的干净身体说拜拜了。
但她还是咬了咬下唇,迈步走进去,即便那双她最喜欢的绣花鞋有千斤之重。
林臻随之而入,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木门闭合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隔绝了外面的微弱光线,更隔绝了门外的一切目光和声响。
侯春整个人都傻了。
“春生,世子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王春生也木讷的点点头,说:“是啊,你跟世子这么长时间,平时她也这个样子吗?”
侯春摇摇头:“就是因为没有过,所以我才好奇啊。”
“那要不要告诉家里?”
“别别别,这事儿如果浣碧夫人知道还好说,要是让晴雯夫人知道世子半夜出门就为了睡一个半老徐娘,还不把家拆了。”
“说的也是,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等呗,今晚有的等了,世子向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