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山主和长老皆持谨慎之态,认为北上救援风险过高。
路途遥远,海域凶险,更有洞天境妖兽出没,一旦遭遇伏击,非但救不了人,反可能折损山主与浮空战舰,得不偿失。
况且受困弟子仅五十余人,对偌大的九曜圣地而言,确如沧海一粟,可有可无。
议论渐息,殿内慢慢沉入一片凝重的寂静。
明媚阳光,斜照入殿,映出一张张神色复杂的脸庞。
没有人再提建议,却似已达成某种无声的共识,暂且搁置,静观其变,是为眼下最“理性”的选择。
方霄杰忽然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锐意:“雄北汀岛上,除了我圣地部众,还有哪些势力的弟子?玄元宗可有动作?”
圣主答道:“有一支九幽宗的余孽、以及玄元宗的历练部众,以及闲散野修。”
圣主略一颔首,答道:“除我方之外,尚有一支九幽宗余孽潜伏,另有一队玄元宗历练弟子,以及若干闲散野修滞留岛上。”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据与玄元宗交涉,对方秉持静观其变,暂无救援之意。”
方霄杰微微颔首。
殿中其他山主与长老闻言,神色亦悄然一松。
既然连底蕴更深、实力更强的玄元宗都选择按兵不动,那九曜圣地暂不救援的决定,自然也无可指责。
那份因同门见死不救而生的愧疚,也随之淡去了几分,被“理所当然”轻轻掩埋。
不料。
方霄杰再度开口,语气坚定:“我认为,必须救援,且须即刻动身,半分不可拖延。”
话音未落,一位山主当即反问:“浩然山主此言固然义正,但敢问一句,圣地当出动多少战力?派几艘浮空战舰?几位山主随行?”
不等方霄杰回应,已有长老接口,语气沉冷:“纵使倾力而出,亦未必有用。谁晓得伶仃海峡暗处潜伏着多少头洞天境妖兽?若因一场救援引动海域群妖围攻,致使主力折损、防线崩溃,恐怕我圣地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山河疆土,都将拱手让人!”
“正是!”另一人附和,“况且……这般凶险之局,又有哪位山主愿主动领命,赴那绝域孤岛?”
“说得直白些......”又有一道声音缓缓响起,一针见血,“舍弃同门、见死不救,诚非光彩之事。然天时不利,地势凶险,人力有时而穷!非不愿,实不能也!”
圣主沉默一瞬,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最终还是语气温和地劝道:“浩然师侄,九曜圣地从不曾、也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流落险境的弟子。但眼下局势凶险,不得不审慎行事。密探已严密监视伶仃海峡动向,一旦确认无洞天境妖兽出没,圣地必第一时间遣舰救援,绝不迟疑。”
“如此方为稳妥周全之策。”有长老立即附和。
方霄杰却轻轻一叹,“我只怕……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我仍坚持,必须立即前往接他们回归圣地。这些弟子,先于被迫流落到玄元宗疆域,在前线血战九幽宗,后遭玄元宗排挤压迫,却始终未改其志,未曾背弃圣地半分。此等忠义,岂能以‘形势所迫’四字轻言割舍?”
殿内再度陷入沉寂。
知晓内情的山主与长老神色复杂,眉宇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愧色。
的确,当年甘愿追随远和长老横渡伶仃海峡、孤身北上、最终流落雄北汀孤岛,无一不是对九曜圣地忠心耿耿、百死不悔的弟子。
而今,圣地明知其陷于危局,却因“权衡利弊”而迟迟不救……
一位长老忽然沙哑开口:“救吧!哪怕只能派出有限战力,也必须一试!绝不能坐视不理!”
“没错!”另一人立即接话,语气急切,“无论如何,圣地总得有所行动!否则一旦兽潮席卷雄北汀,那五十余名弟子,便只剩死路一条!”
“这些年,他们深知圣地处境艰难,从未主动求援。如今终于发出急讯……说明已是真正走投无路,到了万劫不复的绝境。若此刻再不伸手,我们与背信弃义之人,又有何异?”
“那……派哪位山主前去?又需出动多少艘浮空战舰?”
议题瞬间聚焦,究竟该投入多少战力,又有哪位山主愿担此险任,率队远征极北孤岛?
然而无论争论如何激烈,最终仍绕回原点,派去多少人,或许都于事无补。
海域终究是妖兽的疆域。
即便圣地倾巢而出,也未必能安然穿越那片海峡,将人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