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雅兴。”蒙恬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这位征战四方的铁血将军,如今常流连于学堂之间,戎装未卸便来旁听。
他指着远处校场,目光中带着赞赏:“明日陛下要来验收军校,这些姑娘们可都铆足了劲。”
苏陌茴顺着他的指向望去,一名赵女正与秦军百夫长激烈对练,环首刀划破凛冽风雪,带起的气浪竟震得百夫长甲胄上的虎头吞口微微颤动。
她微微一笑,“是将军教导有方。”
无需多言,眼前景象便是最好的证明。大秦正朝着前所未有的方向蓬勃发展,每一处变革都在重塑着帝国的未来。
.................
验收当日,咸阳宫前殿冠盖如云,满朝文武齐聚观礼。
当三十六名玄鸟卫学员踏着整齐的步伐列队而入时,殿内惊叹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瞧见,她们的甲胄以云锦镶边,华贵中透着英气。胸甲上铸着浮雕版《大秦赋》,将商鞅变法至今的丰功伟绩尽数铭刻。胸前展翅玄鸟栩栩如生,象征着新力量的崛起。而手中短弩的弩机上,苏陌茴改良的齿轮纹路泛着冷光,彰显着科技的进步。
为首的女官单膝跪地,声音清亮如钟:“卑职李月,率‘玄鸟卫’参见陛下!”
而她们手持的三棱弩箭尾部,刻着各自家乡的地名秦篆,李月手中的三棱弩箭尾部,正用秦篆清晰刻着“云中”二字,弩机护手上,赵女织坊的麦穗纹与玄鸟纹完美融合,诉说着民生与军事的交融。
当她们齐呼“日月同辉,男女共荣” 时,声音在咸阳宫的十二连枝灯树间回荡,灯树上的蟠虺纹仿佛随声舞动。
嬴政的目光扫过队列,落在李月腰间的令牌上 ——
那是用东县珊瑚雕琢的将令,背面刻着“男女同辉”四字。
他忽然起身,太阿剑出鞘三寸,寒光照亮学员们坚毅的面容:“好!从今日起,玄鸟卫直属朕躬,凡大秦女子,皆可参军入学!”
殿外,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平等学堂”的匾额上,为“平”字添上最后一笔银白。
苏陌茴望着欢呼的人群,忽然想起第三次轮回中所记载的“焚书坑儒”。
如今,那些险些被焚毁的竹简文字,正化作文明的种子,正从咸阳传向四海,在女子的笔下、孩童的口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庇佑着这片新生的大秦疆土。
.................
然而,盛世之下总有阴影。几个月前的捷报尚在传唱,暗处却已滋生出噬咬帝国根基的毒藤。
公元前209这年,刚过雨水节气没两天。
方士卢生便捧着所谓的“长生石”,与嬴成蟜、熊启之流暗中勾结,在赵高旧宅的断壁残垣间密会时,竟挖出了刻着“赵”字的符节。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不知从何处窃得《鲁班经》残页,工坊里的木鸢骨架正在月光下逐渐成型,翼展间透着诡谲的冷光。
“陛下请看...”蒙恬单膝跪地,青铜护腕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
他呈上的帛画还带着东县城隍庙的霉味,画中嬴政倒在血泊里,四周环绕的 \"长生\" 二字用朱砂写成,字迹未干便已晕染,像是用血写成的诅咒。
“据俘虏交代,他们打算在春分的祭天仪式上......”
嬴政的冷笑忽然响彻大殿,他指尖狠狠划过帛画上的玄鸟图腾,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绢布撕裂:“朕的命,岂是几个跳梁小丑能夺的?”
帝王的目光转向苏陌茴,烛火在他眼底跳跃,映出洞察一切的锋芒,“先生是否..早就预见了这场闹剧?”
苏陌茴垂着眸子,却不曾言语,只感受着袖中秦王剑发出细微嗡鸣——
三十三次轮回的记忆在脑海翻涌,她确实见过相似的阴谋,但此刻大殿外呼啸的寒风里,已暗藏玄鸟卫锐利的目光。
如今的大秦,郡县间遍布平等学堂的学子,他们既是诵读《仓颉篇》的书生,也自发是传递情报的暗桩。就连牢狱中的囚徒,都因“休沐令”的恩泽,愿以军功洗刷罪孽。
果不其然,谋反者尚未展开羽翼,便被玄鸟卫的罗网捕获。
当嬴成蟜被押解至殿前时,怀中的“长生石”突然炸裂,露出内里用东瀛邪术炼制的赵高玉珏。
那玉珏上的诅咒符文此刻却在在大秦律法师的咒语中寸寸崩解,化作飞灰消散在獬豸图腾的注视下。
苏陌茴瞧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她曾翻阅《封诊式》时,看见竹简所书:“触法者,神鬼共弃”这条铭文。
“陛下,臣等...”熊启的话卡在喉间,他望着殿外列队的玄鸟卫,目光落在女官李月腰间的玄鸟令牌上。
记忆突然翻涌,父亲芈楚临终前的叹息犹在耳畔:“大秦若容得下女子持剑,便容得下万世基业。”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在平等学堂里诵读秦篆的女子,那些在军校中挽弓持剑的身影,早已成为大秦最坚固的城墙,便不再反抗,任由高台之上的帝王处置。
处决叛党的那日,嬴政登上章台宫观星台。凛冽的北风卷起他的玄色大氅,帝王望着苏陌茴呈上的羊皮卷——
那上面用秦篆标注着未知的国度,边缘处的玄鸟图腾正展翅欲飞。而在台下,玄鸟卫的战旗猎猎作响,平等学堂的灯火星星点点,将这暗流涌动的一夜,照得如同白昼。
嬴政的指尖拂过泛着微光的素绢,那是苏陌茴系统出品的奇异纸张,薄如蝉翼却坚韧如铁。
地图上,由苏陌茴执笔所画出的“全球地图”上,“罗马”“埃及”“波斯”等异国之名以秦篆工整标注。
大秦东边的“东瀛”已被朱砂重重圈红,旁侧注着“东县,已归王土”,赤色墨迹似还带着征服时的余温。
帝王的目光突然顿在西海之畔,那里绘着张牙舞爪的巨鲸图腾,墨色海浪中隐隐透出未知的威慑。
“先生说,这世界比朕想象的更大?”嬴政的声音低沉如钟,冕旒下的眸光炽热,“朕的铁骑,当真能踏遍这些土地?”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地图边缘,那里秦墨铺就的空白处,似乎,正静静地等待着大秦将士的足迹去填满。
舆图左上角,玄鸟图腾昂首凌驾四海,鸟喙所指的方向,正是尚未命名的非洲大陆,羽翼舒展间似要冲破纸面。
苏陌茴望着帝王眼中重燃的战火,三十次轮回的记忆如潮水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