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的喜宴果然人不多,因为来的不是同窗就是亲戚,而且还是熟识的孩子居多,同样没有分院,更没有男女分桌。厅堂里只摆了七八张红木圆桌,每桌都铺着绣金线的锦缎桌布,桌上已摆好了青玉筷箸和琉璃酒杯。年轻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笑,偶尔能听见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与少年们爽朗的谈笑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姐姐,这里,这里,这两桌就是我们的。”安然公主两块糕点下去也不顶饿,等得开始打盹的时候,终于眼前一亮迅速站了起来。她提着鹅黄裙摆小跑着迎上去,发间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漾出细碎流光。
“皇兄,四郎哥,这桌。”云舒、望舒也是马上站起来冲了出去,现在他们跟四郎的关系,比跟皇兄还要铁。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拉住来人的衣袖,眉眼间满是亲昵。
“是姐姐来迟了,早知道我就让孝康哥哥接你们一同先去大将军府吃饭,然后再过来。”景春熙一把抱住她,全是抱歉的语气。她今日穿着胭脂红缠枝莲纹锦裙,领口缀着珍珠,更衬得肌肤胜雪。
“那怎么行?那报喜的时候宁国公府岂不是很冷清?我们可是刻意来给表哥撑腰的。”雪澄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拉扯她往自己身边坐,还是一贯的喜欢粘她。她说着朝主位上的宁国公世子眨了眨眼,对方立即回以感激的微笑。
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原来只是好姐妹,却因为一道赐婚谕旨以后成为姑嫂。景春熙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眼望向身旁的胥子泽,恰巧他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相触时都不自觉地抿唇一笑。
“父皇不想拖那么久,现在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殿试就在十天之后。”胥子泽说着执起玉壶为众人斟酒,动作优雅从容。
皇子、公主、郡主和三个高中的学子被安排坐在了一起,自然是要坐主桌。安阳公主和云望、书望两个皇子虽说不情不愿,还是更喜欢跟小伙伴在一起,可碍于身份也不得不妥协。他们慢吞吞地挪到主桌旁,眼睛却还不住往旁边那桌嬉笑打闹的同伴们张望。
依旧能坐在景春熙旁边,安阳公主还是高兴的,全然不管对面坐了什么人,只顾着跟景村熙说宫里的事。她凑近景春熙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话里的急切。
“熙姐姐知道吗?那些老顽固又作妖惹父皇生气了。若不是母后又有了身子,还有一个嫔妃也怀了孕,肯定得闹翻天。”她说着撅起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带。
“左相有个嫡孙女,去年就已经十六了,很是嚣张跋扈,一直都没定亲,都已经放话说要等着选秀。”安阳越说越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我可是跟父皇和大皇兄说了,就是选秀也不能让她留在宫里,不然晚上我和弟弟去装鬼吓死她。”她说着做了个鬼脸,把景春熙逗得噗嗤一笑。
“母后说选秀是迟早的事,熙姐姐你可别让…”安阳正说到关键处,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安阳公主殿下,”安阳公主好不容易逮到景春熙说话,所以喋喋不休说个没完,谁想办到却被皇兄胥子泽瞪了一眼,还发出了一声警告。他眉头微蹙,指尖在酒杯沿口轻轻敲击。
“你干嘛?宫里多个可以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你就让她说说。”
坐在他身边的景春熙连忙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身,示意他别太严肃。指尖隔着衣料感受到紧实的肌理,她慌忙要缩回手,却被他悄悄在桌下握住。
“你别听她的,我对熙儿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被她这么一掐,胥子泽身子都酥了,气一消,语气也软和下来。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底漾开温柔涟漪。
说完还把头侧过来,低声对景春熙说,“今晚我们进空间可好?”温热的气息吹过耳畔,她脸一红,“吓!孝康哥哥想干嘛?”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耳尖染上绯色,连忙环顾四周,还好人多热闹也没人注意他们俩。
“熙儿想什么呢?”刚才明明单凤眼含笑,有点挑逗的意味,这时候他却坐直身体,一脸严肃,“自然是进去挑书呀!孝康哥哥还没想到怎么告诉父皇那么多书的出处,只能先挑有用的给工部。”他说着执起酒杯轻抿一口,唇角却悄悄扬起。
“去哪里?熙姐姐我也要去。”安阳公主只听到了“去”的字眼,以为是去什么好地方就马上回应,生怕落了后。她扒着景春熙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去!”云舒和望舒也不甘落后,连忙附和。两个半大少年挤到胥子泽身边,一左一右扯住他的衣袖。
“嗬!说跟你们熙姐姐去书肆选几本书,你们都要跟着。看来是该给你们多读点书,改天我跟夫子说说。”胥子泽挑眉看着瞬间僵住的两人,慢条斯理地夹了块芙蓉糕放在景春熙碟中。
一句话把他们塞得没了话,云舒和望舒做出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看来应是被压着读书读怕了。耷拉着肩膀退回座位,安阳也嘟着嘴松开景春熙的衣袖,悻悻然挽起腰上的玉佩来。
“都是你,大家都那么高兴,就你扫兴。”景春熙拍开他的手,转向安阳公主,轻声讲起了悄悄话。
没几句就把安阳公主惹笑了,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真的?”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