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摇了。”克劳奇将科莉娜堵在宅子外，“你竟然为了一只肥羊动摇？”
“我开学不要再回去了，我已经完成了我在霍格沃茨的任务，仇敌的血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他揪着科莉娜的衣领，贴在她耳边低语，“卡卡洛夫死了，背叛黑魔王的人都会死。杀人凶手，你以为能逃脱审判吗？”
科莉娜大口喘息着，“斯内普已经怀疑我了，如果我继续留在学校里，会牵连到你的。”她紧拽住他的衣襟，“我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一把夺过克劳奇随身携带的复方汤剂，“别妄图告密，你以为主人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我这个人已经和你们所有人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没有一个人敢甩脱我。”
“我不会成为卡卡洛夫、不会成为斯内普、更不会成为你。”
“价值……利用？”克劳奇讥笑着，“我想你不会想要成为第二个失去价值的贝拉特里克斯，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让人死亡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不劳烦你警告我，我永远不会失去价值。”
“警告——？”他嗤笑，“我是在规劝你。”
“规劝？我劝你在大人面前封好你的肉罐子脑袋，只要你不和我撕破脸，我自然会为了我的安稳生活收起怜悯心。”
他们对视着，良久后克劳奇率先挪开了视线，“但凡你做半分不利于大人的事情，我会第一个除掉你。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活着。”
“你大可以放心。为了活，我向来是不择手段的，是……能够付出一切的。”她倔强地扬起嘴角。
克劳奇是信守约定的，又或者黑魔王根本不在意他的手下想些什么，他只在意结果是否完美。即使科莉娜开始抗拒对哈利说那些虚伪的话语，但她能说什么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她想：如果现在开始躲在黑魔王身后，不再接触哈利，是否就能摆脱良心的谴责……但——她有良心吗？也许是有的吧。
“主人，请允许我留在您身边，全心全意地为您塑造身体。”
“塑造——？不，我已经有一具完美的身体。”他抬起手，轻轻挑起遮掩住科莉娜眼睛的发丝，“只能活一个的预言，爱的魔法……把他骗出来。”
他轻描淡写地说：“他身上有着一片属于我的灵魂，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科莉娜愣在原地，任由伏地魔——不，是重生后的汤姆·里德尔用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额头，如同透过她，轻蔑地抚摸哈利额头上的疤。
“我知道你能做到，因为你做到过。”里德尔说。
科莉娜已经分不清他的意思了，里德尔说的究竟是他那个时间线的自己，还是指现在这个交换了虫尾巴和贝拉灵魂的自己。他们都死了，所有失去价值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她呢？他是否能够允许另一个人挑战他自诩的神格，允许她这个时间洪流下的漏网之鱼挑战他的独特。
就像她说的——为了活愿意做任何事情。
科莉娜握着羽毛笔，手控制不住地轻颤。
哈利，你会理解我的吧？别担心……我们都能活下来，别去在意怎么活……
笔尖落下，她在克劳奇的注视下写完了信。猫头鹰扑腾着翅膀，将她和哈利的命连在了一起。
哈利……别担心，我永远不会死。我——我绝不允许自己面对死神。
公园里，哈利小心地将头伸出隐形衣。树丛里窸窸窣窣的，科莉娜拎着一只猫走了出来，“你该小心点的，它们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
哈利露出了犹豫的笑，局促地掏着什么，“真糟糕，它好像坏了。”可马上笑容就凝在脸上，咚地一声栽倒在地，露出了他身后的克劳奇。啪嗒一声，他一直紧握的窥镜摔落在地，即使被摔的散架，依旧不停的旋转，提醒着危险。
科莉娜蹲下身，摆正了他的脸，哈利的嘴角甚至停留在上扬的那一刻。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隐形衣，手指悬在两瓣的窥镜上。阴影从上倾泻而下，一只靴子碾在碎片上，“你在犹豫什么？”克劳奇说。
科莉娜搂过哈利，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低下头用力的将隐形衣罩在两人身上，再三归拢思绪才敢幻影显形离开。
克劳奇用鞋底碾过草地上的痕迹，随后端详了手中贝拉的胡桃木魔杖几秒，深吸一口气后干脆地抬手指向天空，紧接着硕大的黑魔标记腾空而起。
————
哈利感觉自己的脸陷入到了柔软的地毯中，耳边有人在说话。一个好像是科莉娜的声音，只是她从不会这么惶恐。另一个是清朗的男声，却不似塞德里克那般温和。
“主人，我将他带来了。”
哈利的头皮感到一阵刺痛，有人揪起了他的头发，视线朦胧中，他感受到有人抚摸着他的疤痕，可尖锐的痛感袭来，像利刃搅弄着他的大脑。
“把他弄醒。”
“主人！”科莉娜的声音有些急促，“我们可以直接——”
一声急促的嗤笑后，科莉娜说：“是。”
她掰开了哈利的嘴，清凉的魔药被她灌进他腹中，几声急促的咳嗽后，哈利恢复了知觉。他抬起头，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站在他身前，他本能地看向科莉娜，可她却避开了视线，期盼地看向男孩，脸上露出讨好。
男孩走向他，微微弯下腰，哈利想要起身，科莉娜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用着不能抗拒的力量迫使他跪在地上。她语气温和却惊悚地说：“别对主人不敬。”
哈利紧紧地抓着科莉娜的手，指甲在她的手背上擦出血痕，想要摆脱，可却被石化在原地。
男孩开口了，“哈利——波特……瞧瞧你现在匍匐在地的样子。”他轻蔑地笑了，“又见面了。”
“真可惜，你可以信任任何人，除了——她。”他大笑着。
科莉娜怪声怪气地附和：“他是我遇到过最愚蠢、最好欺骗的人，没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他简直无可救药。”
“我最擅长欺骗、操纵人心的女孩——”里德尔用食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和我太像了，像到我轻而易举就能猜透你的想法。”
科莉娜紧张地想要后退，却将头凑得更近，像小犬一样蹭过他若有若无的手心，“主人，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不只是现在，无数个未来都将如此。”
“别担心，我的——小宠物，我向来对忠于我的灵魂很慷慨。誓言……我对誓言向来不屑，但你要知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动用了誓言的人，我教你怎么宣誓忠诚，用灵魂宣誓忠诚，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抛弃你了。”
科莉娜愣了愣，眼神中透露出迷茫。里德尔把玩着她的魔杖，“我只对你宽容这一次，不交付灵魂的话，让我怎么放过你这个摇摆不定，只在意自己的人呢。”
“主人，我的灵魂属于你，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求您——求您恩赐我活。”科莉娜急切地说，她向来对局势有着最清楚的认知，不需要仔细思索就能选择对活最有利的选择。
石化在原地的哈利只有眼球微微颤抖，他愤怒地瞪着科莉娜，瞪向里德尔时又夹杂着惊恐，眼睁睁看着这荒诞仪式进行。
里德尔说：“波特，你被全世界抛弃了。爱的魔法，你身上流着的鲜血都将属于我——伏地魔！”
他得意地笑着，“你救世主的好名声就让我帮你实现吧，你的仇敌让我来帮你打败吧。”
科莉娜低着头紧盯着日记本，那个她——那个另一条时间线的她是否也像现在一样没有选择。黑魔王的话可信吗？如果不会被抛弃，那么被迫作恶是否是值得宽恕的呢？
可被迫的定义是什么？
她明明是为了活主动作恶的。
另一个她屈服了吗？她是怎么选择的？她抛弃自由，抛弃自我了吗？
究竟什么算作献出灵魂，算作背叛？
黑魔王说得对，他们在一些方面很像，比如——她也可以为了活割舍掉一部分灵魂，一部分自我。
她越界地伸出手，轻轻拂过日记本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