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个恶奴痞汉,伸着舌头,睁着双目,右手握成空心拳,抓住躁动不安拱地而出的黑蚯蚓。
一步一尺,蠕蠕爬行,越来越近,新的巢穴近在咫尺,它知道,自己很快便能过上幸福日子了。
突然,六十二个人脚下一空,腾云驾雾般往下直坠。全身器官最先反应的是心脏,遇到突发事故,心会一下子蹦到嗓子眼,力求寻找下一个安全地方来庇护。心脏反应过后,才轮到灵魂出窍,惊惶,让头脑处于一片空白,不知道身体主躯发生了何事?
一大堆人,乒乒乓乓掉落深坑,触碰到实地之后,头脑转为清醒,很自然的抬起了头,仰望深邃夜空,有种老鼠入笼的绝望和无助感漫延周身。反应敏捷的聪明人,高声呼喊‘三位好心妹妹,快拿绳索来救救哥呀’;脾气暴躁的粗鲁汉子,张口便骂‘操你祖宗十八代,蛇蝎心肠的臭婊子干嘛你要耍美人计哦’。
众痞汉,口无遮拦,边骂边像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口形塌坑四处摸索,希望能找到某处的暗门出口。
心中暗暗发誓:出去之后,绝不瞟你们一眼。
一个女人,没男人淫看,就是对她本人的最大打击,也是这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悲哀。
寒铁衣回来,没有理睬坑中君子,而是带着三女,离开了‘口’字内圈。牵来马匹,绑好锅碗瓢盆,然后抹平凹陷路面,心存善念,给他们留了几个透气孔。
三天内,心情若好,便回来救;若是忘记了,那便忘记了。
帮三女跨上马背,寒铁衣说:“咱不等后头姐妹了,我要去赚钱,现在我有包治百病的圣药,不快点用掉放着也是浪费。”
花家三姐妹的心思,哪在赚钱上面?恩公一系列的神奇法术,她们都看在眼里,注意力早被恩公的一双手吸引,恨不得自己的一双凤爪跟他换了。三妹花若萱比较无邪,说话做事坦率直爽,无知无畏道:“恩公哥哥,昨晚说帮我三姐妹下载A屁屁,你究竟什么时候给我们的屁屁下载啊?”
天色朦朦亮,晨风拂颈凉,寒铁衣打马前行,扬声回道:“帮你们下载,要先滋补身体。前头有条小溪,到了那里我们再详聊。”
小溪在瓜田尽头,天未亮赶路,行至傍晚,四个人才走出瓜田地界。
停马饲草,第一件事便是砌灶刷锅,有瓦煲,炖龙心汤最是原汁原味。寒铁衣忙碌,无须三女帮忙,她们便拿了新衣服,走到一处低洼水潭,弯腰拾起水光映照出来的河蚌,就着朦胧夜色仔细清洗。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路上碰到的正经平民甚少,往来穿梭的都是京城、边疆两地奔跑的信使,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白天黑夜从没停止过。每次听到马蹄声,寒铁衣都会很自觉的停在路边,待他们过去,再重新上路。
这些信差来去匆匆,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所以从来不会去理睬行人,正因为如此,寒铁衣才得于一路上畅通无阻。
蛟龙心很腥,炖煮时不能加姜,唯有用草药中和,才可保持滋补效果。草药这种东西,难不了寒铁衣,路上虽然黄沙漫漫,但总有几许绿植,无一例外被他收入囊中。百草都是圣物,就看人懂不懂得对症下药。采药,刮硝,焠毒……做这些事情,寒铁衣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晚饭后,寒铁衣拿出冰冻蛟龙骨髓,帮三女治疗在土匪窝里患下的妇科炎症。这病痛,纠缠她们有半年之久了,骚痒秽臭,时时令她们生无可恋,总想悬梁自尽一了百了。
还好,下山之后,路上一直没有找到房梁,要不她们的愿望早付诸行动了。
治毕,花若瑶起身整理衣裙,双颊绯红道:“可惜了那些姐妹,她们要是不堪折磨,定然选择投井了此残生。”
封存好骨髓膏,揣入袖中,寒铁衣说道:“前边七关城我要开始赚钱了,分男科和妇科,妇科由你三姐妹负责,就按我刚才的治疗方法做。很简单的,每人诊费五两银子,碰到没钱付账的人不治。记住,这骨髓膏有限,不能随便浪费,若不是担心放久了坏掉,十亿两一克我都舍不得卖。”
犹如天方夜谭般的男科妇科,听得三姐妹妙目圆睁、云遮雾罩。什么有钱治,没钱不治的方案,更是搞得姐妹仨,分不清楚这个时好时坏的恩公,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从他对身边人关怀备至的情形上来看,这个恩公也算是登徒子中的文明人了。
花若涵问:“恩公,这蛟龙骨髓真的能让病入膏肓的人起死回生吗?如果这样,治好了有钱大坏蛋,那我们不是要亏死了?”
寒铁衣哈哈大笑,手一摆说道:“刚才五两银子一人的收费标准不算。现在改为看人收费,穷人一只鸡蛋都可以,富人必须一千两一万两的宰。”
三姐妹相视而笑,心中大慰,如果这样,自己买田买房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三妹花若萱说道:“恩公哥哥,我好担心其他姐妹绝了生的念头,你能想个办法救救她们吗?”
花若萱比寒铁衣月份大,但寒铁衣做事向来老成持重,情不自禁,花若萱就叫上了哥哥。事实上,她的心底,更希望这个恩公哥哥能对自己百般呵护、宠爱有加。
寒铁衣摇摇头道:“如果我冒然回去帮她们治病,太不合情理了;有些人有夫君,难道要跟她们的夫君先打上一架,打赢了我才可以进去治病吗?”
不合情理又乱七八糟的歪理,逗得三女咯咯大笑,小小篝火都被笑声吹得左飘右忽。
花若萱笑声未歇,促着声音道:“哥做的梦真美,你想看多少姐妹的身子啊?我三姐妹跟着回去,还轮得到你坐诊吗?”
寒铁衣摇头道:“那就更不能回去了,熟人熟面,不方便收诊费不说,来回还累死人,这亏不能吃。”
四人相谈甚欢,笑声不断,快乐漫延在三姐妹心头,就觉今生从来没这样幸福过。不知不觉中,心旌摇曳,粉面含春,眼盈秋波,痴痴的望着面前这个恩公忸怩。
突然,黑暗中,窜出十几个彪形大汉,手执钢刀,当头就朝寒铁衣劈来,口中暴喝:“寒铁衣,你的死期到了,拿命来。”
事出突然,毫无征兆,上来就砍,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钢刀如风、如电,疾如‘力劈华山’夹雷霆之怒,滚滚刀锋从上往下倾泻。恰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寒铁衣一个懒驴打滚,从人缝里钻出,反到了这群人身后。
砍寒铁衣的刀落了个空,砍花家三姐妹的刀却似砍在一层气波上,软软的毫无着力点。欲想抽刀,钢刀却突然反弹,倒磕在使刀人的额头上,霎时满脑子星星乱冒,脚步不稳,几欲栽倒。
寒铁衣在他们的身后哈哈大笑:“在这里,过来啊!”
突袭者转身,借着微弱篝火,看清寒铁衣位置,再没言语,十几把大刀齐朝黑暗中的寒铁衣又一次夹雷霆之势劈去。
有三个彪形大汉,没有追击,而是操起钢刀,高高扬起,猛力朝花家三姐妹头顶狠狠砸落。这次还是跟第一刀一样,似乎砍在了软绵绵的气球上面,一丝儿受力点都没有。
什么叫英雄气短,这就叫英雄气短,空有满身牛力,却无处挥洒。劈出的力量越大,反弹力便越大,此次反弹,直接就将三个彪形大汉磕晕了,轰然倒塌在泥地上,一动不动。
壮志未酬身先死,好可怜。
追击寒铁衣的人还剩十二个,十二把钢刀功成名就,一把不落,全砍在了寒铁衣身上。刀刀嵌入骨肉,血雨四溅,抽刀都要咬着牙,使出吃奶力气,才将豁了口的破刀从骨缝里抽出。
正当以为大功告成,不料寒铁衣的声音又在前头黑暗中响起:
“在这里,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