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符府举行丧仪,城中但凡是叫得上名号的显贵人家,全都前去符府吊唁了,萧家自然也不例外。
原本萧妄是要跟父亲一起去符府吊唁的,但他今日跟燕辞晚有约,不能前往符府,最后是萧磲陪着萧则名去的。
萧妄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木匠铺子,拿到了定做的轮椅,而后乘坐马车赶到清平居。
此时燕辞晚已经洗漱妥当,正在膳厅内和聂霞云一起用朝食,见到萧妄来了,她们便叫萧妄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因为要出门的缘故,燕辞晚今日特意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翻领胡服,头发也被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单髻,发髻中只插着一根银簪,正是萧妄亲手所赠的那支。
她现在虽然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但行动仍旧非常迟缓,就连筷子都拿不住,只能用汤匙舀起米粥,一勺一勺地喝着。
聂霞云时不时往她碗里夹点菜,嘴里叮嘱道:“你现在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冲动行事,燕汀雨固然可恨,可你的平安才最重要,我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你千万不能再出意外。”
燕辞晚一边吃饭一边应道:“我知道了。”
聂霞云顺手盛了碗鱼汤放到萧妄的面前,说道:“等下阿辞就劳烦你照顾了,你一定要看紧了她,别再让她出什么意外。”
“我会的,老夫人请放心。”
萧妄说完后端起鱼汤喝了一口,暖暖的,很是鲜甜。
等吃完早饭,萧妄让九叔将轮椅拿过来,让燕辞晚试用。
秋霜和东篱一左一右地扶着燕辞晚,让她坐进了轮椅里,她先是摸了摸扶手,而后又试着转动了下轮椅,结果因为她伤还没好,手使不上劲,轮子纹丝不动。
就算这样她仍旧非常兴奋,她兴致勃勃地问到:“这轮椅是哪儿买的?”
萧妄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画的图纸,托木匠帮忙定做的,尺寸都是根据你的身材体型来定制的,你用着感觉可好?”
“特别好,这下子我就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了,时不时就能出门透透气。”
燕辞晚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眉眼之间透着满满的喜色。
见她是真心喜欢这个轮椅,萧妄心里很高兴。
燕辞晚兴奋地道:“你推一下试试。”
萧妄走到她身后,握住把手缓缓往前推动,轮椅随之朝前移动。
燕辞晚两只手搭在扶手上,颇为惬意地晃了晃腿。
他们沿着风雨连廊散步,此时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正是散步的大好时机,燕辞晚舒服地眯起双眼,萧妄垂眸看她,觉得她此时的模样像只慵懒的猫咪。
这融洽和谐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忽然登门的司不平给打破了。
司不平是来接燕辞晚去见燕汀雨的。
他们正要离开,聂霞云急匆匆地跑来,她将一床薄毯盖在燕辞晚的腿上,口中念叨:“你伤还没好,身体虚弱得很,千万不能着凉。”
随后她又冲萧妄说道:“我知道你办事细心,阿辞交给你照料,我很放心。”
燕辞晚和萧妄彼此看了一眼,燕辞晚冲他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随后对聂霞云说道:“阿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聂霞云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她怀里,道:“这里面是我自己煮的茶叶蛋,还有水囊,你路上要是饿了渴了就吃。”
“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不用准备这些。”
“我都准备好了,你就拿着,有备无患,听话!”
燕辞晚没办法,只好带着包袱出门。
马车早已在门口等着了,燕辞晚自己上不了车,最后是东篱将她抱起来带上马车的。
九叔负责驾车,萧妄和司不平骑马,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等走了一段路后,萧妄发现方向不对,他忽然出声让九叔停下马车,随后扭头看向司不平,沉声说道。
“这不是去太子府的路。”
燕辞晚听到这话,抬手撩起车窗帘子,探头看向外面。
司不平似是早就料到萧妄会有此疑问,他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从没说过要去太子府。”
燕辞晚追问:“那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司不平反问:“不是你说要见燕汀雨的么?我现在就是带你去见她。”
燕辞晚很快反应过来:“燕汀雨不在太子府中?!”
司不平扫了一眼周围的过路行人,缓缓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不便说太多,总之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能见到燕汀雨,若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回去,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燕辞晚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跟司不平走。
从之前跟司不平相处的经验来看,这人虽然行事风格过于偏激,但对她从未表露过恶意,他甚至还暗中帮过她几次,燕辞晚决定再信他一次。
马车穿过一个又一个坊门,最后停在兴业观门前。
兴业观是全长安最大的道观,常有皇亲国戚来此修行,此地香火鼎盛,门口车马流水络绎不绝。
东篱抱着燕辞晚下车,将她放进轮椅里。
在进门的时候,九叔帮忙将轮椅抬了起来,好让轮子可以顺利越过门槛。
九叔和东篱都留在外面看守马车和马匹,只有萧妄和司不平陪着燕辞晚进入了道观。
道观内的香客们看到坐着轮椅的燕辞晚,都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她两眼。
司不平直接找到道观内的主持,道明自己的来意,主持叫来监院,吩咐道:“师弟,你带着他们去天元塔。”
“是。”监院看向司不平一行人,微笑着道。“诸位贵客请随我来。”
燕辞晚抬头望去,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塔尖,想必那里就是天元塔。
她坐在轮椅里,由萧妄在后面推着她前行,他们越走越偏,周遭已经看不到香客,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道士经过。
伴随距离的增进,天元塔逐渐展现出全貌。
那是一座建立在山石之上的宝塔,通身都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约莫五丈多高,塔基为八角须弥座,四面雕窗,塔檐悬挂铜铃。
风过时,铜铃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监院带着他们来到正门旁,问道:“请问是哪一位要见太子妃?”
燕辞晚应道:“是我。”
监院用钥匙打开门,而后冲燕辞晚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