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轮在克洛琳德的指挥下,终于彻底摆脱了暗礁的纠缠,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劈波斩浪,朝着目的地全速前进。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胎海漩涡和吞天之鲸事件,船上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默。
艾琳娜和幽兰依偎在一起,在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
申鹤静静地守在江烨身边,清冷的眸光不时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
纳西妲则坐在江烨另一边,小脑袋靠在他胳膊上,闭目养神,似乎在默默恢复力量,也在思考着什么。
克洛琳德在旁边办公桌忙碌着,处理善后,书写境况报告给枫丹廷。
江烨默默的看着四周,脑海中梳理着遇到的所有的情况。
克洛琳德刻意避开了与江烨的单独接触,偶尔视线交汇,也迅速移开,只是耳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甲板上的那场拥抱还是没有结束。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船速开始明显减缓。
透过船窗,可以看到海岸线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
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是一片建立在巨大湖泊与运河支流交汇处、依山傍水的城镇。
“都醒醒了~”克洛琳德冰冷的嗓音从空气中传来,她沉声道:“我们到白淞镇了,等到船舶停稳,大家有序下船。”
“白淞镇!”
艾琳娜和幽兰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近乡情怯的激动、期待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江烨也精神一振,他轻轻拍了拍靠着自己的纳西妲:“小草神大人,醒醒,到站了。”
纳西妲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一下趴在了江烨的大腿上,“白淞镇吗........终于到了!”
船缓缓靠岸,停泊在一个由巨大木桩支撑、显得有些老旧的码头上。
码头上灯光昏黄,人影稀疏,只有几个码头工人和警卫在值守,与柔灯港的贫瘠形成鲜明对比。
克洛琳德率先走下舷梯,对着迎上来的当地警卫出示了证件,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江烨一行人依次下船。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木柴、淡淡的鱼腥味和远处锅炉房传来的煤烟气息。
“走吧,”艾琳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拉起幽兰的手,颤声道:“我知道……义父的工坊在哪里。就在镇子西边,靠近旧水车的地方。”
江烨等人没有说话,只是跟着艾琳娜二人向前走去。
穿过狭窄、湿漉漉的石板街道。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店铺和民居,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偶尔有蒸汽管道从房屋外壁穿过,发出嘶嘶的声响。
越往西走,建筑越发稀疏老旧,最后停在了一个大建筑面前。
这栋建筑风格独特,一半像是坚固的石头仓库,另一半则明显是后来扩建的、带有巨大玻璃窗的工坊。
工坊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锁,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窗户里面漆黑一片,毫无生气。
江烨眉头微皱,淡淡地道:“这么破旧,这里真的还有人住吗?”
幽兰抿着唇走上前,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冷的门锁和落满灰尘的门板,“义父……他……好像真的很久没回来了……”
艾琳娜拍了拍幽兰的肩膀,她轻叹一声,“里面.......没有一点光,或许义父很久没来了。”
克洛琳德看着这破败的景象,眉头紧锁。她上前检查了一下门锁和周围环境,沉声道:“锁是从外面锁上的,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灰尘很厚,确实很久没人出入......”
江烨按了按眉心,看着天气逐渐灰蒙蒙下来,轻声道:“算了,等着明天白天想办法打开这个锁吧,我们现在还是找个睡觉的地方.......防止......”
然而,还没等江烨说完,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工坊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处传来。
“吱呀~”
所有人瞬间警觉!申鹤一步挡在江烨身前,冰棱瞬间凝聚!
克洛琳德手中的左轮枪瞬间拔出,他低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那扇伪装成墙壁一部分的暗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侧身从缝隙中滑了出来。
那人身材高挑纤细,穿着一身剪裁考究、以黑红为主色调的礼服,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系的修身长外套。
一头银白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在面具下那双眼睛,透过冰冷的镜片,平静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仆人?”江烨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之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克洛琳德的长刀瞬间甩出,她冷眸看着面前之人,低喝道:“戒备!”
艾琳娜和幽兰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却如同被雷击中,僵在了原地!
仆人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了艾琳娜和幽兰身上,那冰冷面具下的视线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她轻声道:“是........艾琳娜还有.......幽兰。”
这一句话瞬间凝结了时间,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仆人将发丝向上挑起,露出了整张脸,她继续道:“孩子们,你们平安的回来了。”
“啊!!!?”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艾琳娜和幽兰脑海中炸响!也在江烨、申鹤、纳西妲和克洛琳德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艾琳娜和幽兰说的义父,居然是仆人!!!!
巨大的身份反差带来的冲击,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沉默中。
仆人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陷入石化的众人,最终落在她那双因极度震惊而失去言语能力的“女儿”身上。
她微微侧身,让开了暗门的通道,异色的眼眸看向那漆黑的门内,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外面风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