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
云璃问道。
“此次劫狱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想必会高举双手赞成你的看法。”
“呼雷在探视中逃出囚牢,你们和彦卿又在回星港发现了步离间谍…若说这背后无人弄鬼,只怕刚出生的娃娃都不会相信。”
“逃犯只是一枚棋子,那只执棋的手走下这一步,想看到的是一个罗浮人人猜疑,彼此自危的乱局。宣布戒严与推迟演武仪典,就正中了对手下怀,把呼雷带来的恐惧提前放到了台面上。”
怀炎说道。
“…那该怎么办嘛。”
云璃说道。
“那些搜捕的事情当然要做,但罗浮之上的一切必然照旧如常,至少看起来一切如常。”
怀炎说道。
“一切如常?彦卿这家伙跑了个没影,说是打算为将军们分忧解难。这下可好,东道主的守擂剑士缺席,倒是怎么个一切如常啊?”
云璃说道。
“对喽,这就是我把你们二位叫来此处的原因了。”
怀炎说道。
“莫非怀炎将军打算亲自上阵?”
三月七问道。
“老朽当然不会闲着,但我要去的地方却不是竟锋舰。”
怀炎说道。
“难不成…怀炎将军想让我…代替彦卿…登台守擂…吗?”
三月七说道。
“三月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老朽的意思嘛,就是这么个意思。”
怀炎说道。
“爷爷,三月是景元将军请来观礼的客人!哪有让客人代表罗浮登台守擂的!这样岂不是让人耻笑罗浮仙舟无人了。”
云璃说道。
“小傻瓜,星穹列车的无名客蜚声星海,能请来是何等光荣!何况三月小姐是以[云骑骁卫弟子]之名出战,又怎么能算是[罗浮仙舟无人]?”
“两位,[演武仪典]的召开不容有失。我要托付你们的绝不只是擂台上的胜负荣辱,还有竟锋舰的安全。”
“驭空,把接下来的安排告诉她们。”
怀炎说道。
此时景元带着灵砂和丹恒来到幽囚狱查找线索,灵砂也解开一些误会,而三人找到的部分线索指向龙师。
距离演武仪典召开前两个时辰。
长乐天。
“我刚才也说过了,鄙人的职业是医士。只是我所擅长的医术需要佐以药膳烹饪才能发挥功效。”
“能将万般药物烹做菜式,令患者吃下,这就是鼎镬的妙用。无论什么药材食材,稀里糊涂浸入汤中炖煮,顷刻间都成了珍馐美味了。”
椒丘说道。
“珍馐美味…那不就是一种味道盖过了另一种味道吗?”
末度说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在下考考你,如果现在有一个小儿吃饭挑食不吃青椒,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小儿吃下青椒呢?”
椒丘看向末度。
“哼,把这小子嘴里塞上青椒,入锅煮了。”
末度说道。
“哈哈哈哈,步离仁兄幽默了。我听说步离人在自我改造的过程中丧失了不少味蕾,无法品尝出复杂的滋味,只有血肉的[咸]能唤起你们的食欲。”
椒丘说道。
“可惜我手头没有青椒,不然真想把你嘴塞上,入锅煮了。”
末度说道。
“开个玩笑,别急嘛~很简单,将青椒切碎,放入肉馅之中,做成肉丸子即可。肉的味道盖过了青椒的味道,就连挑食的小孩也能吃下青椒了。”
椒丘说道。
“唉,这火锅能煮烂你的舌头吗?我知道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痴心妄想。你想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哼,你说[镜流回到了罗浮],她确实回来了…可惜我也探听到了更多情报,她身犯重罪,被送往了其他仙舟。”
“你以为凭一点小聪明激起呼雷大人的复仇心,就能拖延我们离开的脚步?”
“哈哈哈,别把步离人当成对仙舟一无所知的蛮子。你随身携带的玉兆,还有天上飞过的技巧鸟…仙舟人能追踪到我们的手段我全都一清二楚。”
末度说道。
“……”
椒丘没有说话。
“心中的希望越大,死亡降临时的痛苦就越发强烈。等我撕开你喉咙的那一刻,我想看看你的表情是否还能像刚才那样镇定。”
末度说道。
“他的镇定只是一时的药效。但药效很快就要过去了,对吧?”
一位强壮的狐人走了过来。
“呼雷大人。”
末度说道,这正是服下魔药的呼雷。
“可悲的狐人,数千年来,是我们允许你们苟活,是我们给了你们文明。但为了仙舟人承诺的自由,你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背叛。”
“不过没关系,只要嗅到主人的气味,你们总会乖乖回到我们身边的…无论逃多远。”
呼雷说道。
“呼雷,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过去整整七百年,这些家伙才想到要来营救你?”
椒丘说道。
“……”
末度沉默。
“步离人不可一世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在给你回家的希望之前,他们有没有把这些可悲的事实告诉你,呼雷大人?”
“如今他们被曜青的[天击将军]…被一个狐人碾成一盘散沙,躲藏在银河角落里瑟瑟发抖。像一头快要溺死的伤兽,绝望地伸手去抓住任何一根幻想中救命稻草,也就是你。”
椒丘说道。
“曜青的将军…一个狐人?哼,很有意思。末度,他所说的一切是真的吗?”
呼雷问道。
“…他没有说谎。那是个从猎群中逃跑的战奴,一个炮灰,一个窃贼!她偷走了我们的力量,靠着对步离人的了解,在战争中用尽一切卑鄙手段——”
末度说道。
“她打败了你们。末度,不公平是为死人和失败者准备的托词。既然猎群四分五裂,又是谁告诉你们我还活着,谁把你们派来这?”
呼雷问道。
“唉,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是长生主的先知[蟒古思]为我们指点迷津。靠她的指引,我们渐渐看到了希望。”
末度回道。
“先知…[蟒古思]…她想做什么?”
呼雷问道。
“这位先知颁下预言:步离人分裂太久了,只有您的归来才能统合所有猎群,重现天日的辉煌!我们才得知您还活着…一定是长生主显灵!”
“先知告诉我们,曜青的狐人将军会借罗浮演武仪典召开的时机将您带走,这是我们混入此处,将您从牢狱里解放出来的绝佳时机——一切正如她所说!我们也做到了!”
末度说道。
“你们统统被那个所谓的先知骗了,她只是派你们来送死。”
椒丘说道。
“但她的预言也实现了!战首就在此处!”
末度说道。
“幽囚狱的消息一旦传开,云骑会封锁所有港口。你们以为自己逃出了监狱,但你们只是被困在[罗浮]这个牢笼中。”
椒丘说道。
“呼雷大人,杀了他,杀了这个拨弄是非的贱畜!我向您保证,接应的星槎很快就会到来!”
“眼下整个罗浮都被那个愚蠢的演武仪典吸引了注意力,正是我们逃离罗浮的最佳机会。一旦您回到忠诚于您的领地,您对仙舟的复仇也将指日可待。”
末度看向呼雷。
“机会?回到一蹶不振的孱弱猎群,受可笑的假先知摆布,成为被她攥在手里摇晃呐喊的大旗?她的计划充满了漏洞。她为你们准备的道路只有[逃跑]和[死亡]。”
“听好了,[狼]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猎物。接下来你必须听我的命令行事。”
“椒丘,既然你说[云骑会封锁港口],我会让你亲自去港口瞧瞧,究竟云骑是否如你所想。把你所看到的答案告诉我。”
呼雷说道。
“…你说什么?”
椒丘疑惑。
“大人——!”
末度震惊的看向呼雷。
“末度,你什么时候听过头狼会服从幼崽的命令?”
呼雷警告道。
“从未听过…我、我并没有向您发号施令,我也绝对服从您的指示。”
末度低下头。
“为什么不派你的手下去?”
椒丘问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想逃走吗,椒丘?”
“你会回来的。因为你们这些狐人总会乖乖回到主人身边的…无论逃多远。哈哈哈……”
呼雷说道。
“……”
椒丘走了出去,他在思考呼雷这么做的用意,此时他也注意到远处那些监视的步离人。
椒丘向走去码头区域。
“别问了,不走,找别人吧。”
渡航者说道,椒丘在他身上嗅到熟悉的味道。。
“如果战首说要走呢?”
椒丘问道。
“……”
“你不是我们的人,但你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
渡航者说道。
“是战首叫我来看看情况的。”
“战首问能走了吗?”
椒丘说道。
“还不行,我这的小船根本无法逃离仙舟,只有回星港那的舰船才有机会冲破玉界门。末度说会有内应来接我们,可我根本没收到回音。”
渡航者说道。
椒丘得到消息后,便会到了呼雷的面前,他想看看呼雷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你回来了,椒丘。”
“那么,你等来了云骑封锁港口吗?”
呼雷问道。
“…没有。”
椒丘回道。
“看起来,他们并不希望将我的逃离公之于众。这不意外,恐惧比爪牙更致命…尤其是在[演武仪典]这样的节庆时刻。”
“此刻在这里的不是一群东躲西藏的囚犯,而是走进了羊群的狼。我的狼崽子们正饥肠辘辘,他们渴望吞饮血肉,用你的恐惧来佐餐。”
“椒丘,你强装镇定的外壳在我看来不堪一击,就像我随时能撕开你的皮肉,露出底下可悲的白骨。在我面前,你无所遁形。”
“你当然可以心存侥幸,以为靠自己的机智摆脱眼下的状况。但记住,身处闹市,我们不只有你一个人质。你的任何异动,都会让无辜的人因你而死。”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侍奉的那位曜青狐人将军。末度说她为我而来,也就意味着她会亲自出马追捕我。”
“在狩猎开始前,我要了解我的对手。你可以拒绝,向我展示你的骨气;也可以合作一些,为我们双方节省时间,医士。”
呼雷说道。
“……”
椒丘没有说话。
呼雷伸出一根手指,以极快的速度在椒丘的肩胛上一点。
瞬间仿佛被匕首剜去一块肉,疼痛凿进了骨节之间,椒丘几乎无法站立。
“呜……”
椒丘扶住手臂发出痛苦的呻吟,但他还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声音。
“啊哈哈,很好,你没有蠢到用惨叫声吸引别人的注意。这样也不会有人白白送死。”
“下一次拒绝,我会捏碎你治病救人的双手,之后是髌骨,再然后是脊骨…我会把你一寸一寸敲零割碎,只留下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留到你打算开口为止。”
呼雷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她的一切,但是,要用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
椒丘说道。
“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谈交易?”
呼雷说道。
“你可以用酷刑来折磨我,直到我开口;也可以…为我们双方节省些时间,战首。”
“有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为什么受刑七百年,你依旧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步离人不该有如此长久的生命…也不可能有如此顽强的复原能力。”
椒丘说道。
“这就是曜青仙舟想要带走我的原因?对某些人而言,我可以是握在手上的人质。但对有些人而言,他们想要的是我身上的秘密——”
“我依旧还记得,在我被关押之初的那些岁月里,狐人们来了又去…他们从我身上抽取血髓,想破解[月狂]的成因,摆脱对步离人的恐惧,从血脉的根柢上翻身做主。”
“可惜,他们无法参透这秘密,只能对我施加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刑罚。”
“有些人追求力量是为毁灭他的仇敌,有些人追求力量却是为了变成他的仇敌…椒丘,你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