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了!曜青的医士,你是最可悲的那一种人——你追求力量,是为了与别人分享它,用它来行善。”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在古老的传说里,步离人的始祖都蓝不满于有限的生命和力量,他渴望主宰天空,成为群星的主人。”
“为此他牺牲了无数步离人与狐人的生命,注入长生主恩赐的泉水,在基因巫术的催动下,水中孕育了一个奇迹——[胎动之月]。”
“攀上[月亮]的产床后,都蓝从中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一轮形如赤红满月的[心脏]。都蓝切开自己的胸膛,用这轮赤月替换了自己的心。”
呼雷说道。
“别拿神话来糊弄我!”
椒丘说道。
“建木也是荒诞不经的神话。但你们仙舟人明白,它真实不虚。”
“这颗心月世世代代跳动在步离战首们的身体里。因为步离人决出战首的仪式,正是由继任之人剖开前任战首的胸膛,吃下这神肉,让强者拥有它!”
“[吞噬],这是生命得以延续、茁壮的真谛。它凝聚着被我们吞噬的猎物的生命精华,也让我们变得越发强壮!”
“受刑七百年,我曾以为一切毫无希望了,但如今,这轮心脏再度跳动起来了。”
“好了,轮到你告诉我…这位[天击将军]的一切了。”
呼雷看向椒丘。
而不远处的屋顶上,貊泽蹲在那里。
“椒丘…我找到你了。”
貊泽说道。
演武仪典召开前两个时辰。
回星港,飞霄带着彦卿和星来到这里调查线索,之后他们找到了伪装的步离人,并让云骑军跟踪那个逃走的步离人,飞霄也收到了貊泽找到椒丘的消息。
椒丘这边。
“…这就是你一心想从我身上破解秘密的原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椒丘?”
呼雷问道。
“我听见了,我听得很清楚。”
椒丘说道。
“在三十年前方壶仙舟的那场大战中,她拯救了你们所有人,但却在濒死的时刻意外察觉到了体内流淌着步离血脉。”
“末度告诉我,她是从蚀月猎群里逃离的战奴。何等奇妙的因果,她竟和我同出于一个部落。”
呼雷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狐人战斗时所展现的力量,果断和残忍…如此惊人!那全是拜她的步离血脉所赐。杂种…可憎的杂种将军。”
末度说道。
“哈哈哈哈,而她用自己血脉中的馈赠摧毁了步离人。”
“[月狂],狼之赐福,狐之诅咒。对于步离人来说,在战斗中被月狂撕裂身体,兽化变形…是为无上喜乐。但对你们这些自愈力有限的狐人来说,它是死路一条。”
“伴随涌上心头的燃烧怒血,这位狐人将军敌我不分,鏖战不休,身躯上绽开的伤痕不是来自敌人的武器,而是她不能承受的巨大力量。终有一日,她将作为怪物,四分五裂地死去。”
“而为了回报她的救命之恩,你打算倾尽所能,去挑战这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呼雷说道。
“呼雷…你知道身为医士,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
椒丘强撑着慢慢开口。
“一直以来,我费尽毕生所学,想从你这样的怪物手中夺回那些赴死的生命。我筋疲力尽地瘫坐下来、双手颤抖,我在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可他们又再一次奔向战场。于是,我听到了他们的死讯。他们死在你们爪牙之下,在星槎坠毁的火焰里,在帝弓的光矢中……”
“我像是个徒劳的白痴,从名为死亡的鼎镬中,捞起一尾名叫生命的鱼——看着它一个挣扎,又再次跳进了滚沸的汤汁里。”
“我问自己,是什么让他们上伤愈后,又不顾一切地奔赴死地!为什么不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这让我感到迷茫、空虚……”
椒丘说道。
“哈哈哈…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呼雷说道。
“最后,我明白了,离去亦有[价值]。他们将离去的重量,压在了我们这些活人的心中,给了我们更多的力量。他们用死亡这枚硬币,换回了更多……”
“这就是如今我所做的一切,紧紧跟在你的身边,只为用我双眼见证一个结果:你的死亡……”
“你是死亡,亦有价值。它将换来演武仪典的平安;还有被我治愈的飞霄。”
椒丘说道。
“哼,你可悲的脑袋里转动的念头,真是不出所料。”
呼雷说道。
“你早就知道?”
椒丘问道。
“不错,因为没有谁比步离人更清楚[死亡]所能带来的价值。而像你这样见惯死亡的医士,简单的恐惧也吓阻不了你。”
“真遗憾。在听完这个故事的刹那,我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对你的敬意。”
呼雷说道。
“哼,你那颗流淌着毒血的心脏里…也会升起[尊重]这种情感吗?”
椒丘说道。
“当然,因为我恍惚嗅到了同类的味道。可惜,你终究只是一条软弱无力的狐狸。”
“如同[狼之古训]所说:赐狼以穷途,令其寻得前路。饲狼以死数,令其食能果腹。苟且偷安,无处得生;抵死鏖杀,万世长存。”
“这也是我暂时留着你的原因,我会向你展示步离人对仇敌的最大敬意:”
“吞噬你们的血肉,滋养我们的筋骨,粉碎你们的愿景,开辟我们的猎途;要让你们的死魂灵好好见证,未来属于我!”
呼雷说道。
“大人!负责接应的同胞发来了消息,回星港的布置被人发现,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动身了!”
末度说道。
“这一切也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此时天空中传来响声。
“末度…这是什么声音?”
呼雷问道。
“是竟锋舰。举行演武仪典的星船要起航了。该死,到时候天舶司会清空航路!我们的星槎要是想逃走,一定会被发现的。”
末度说道。
“冷静,末度!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哪里还有半点步离人的尊严!”
呼雷说道。
“我说过,为了能让您顺利回归,我不需要什么尊严!只要您能返回步离人的猎群,一切就还有希望!”
末度说道。
“希望?步离人早就遗忘了[狼之古训]!软弱的野兽将希望寄托于强者庇护,强大的野兽则会自己挣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的你们只想要迎回[呼雷],而不是决出新主,已经证明了整个族群的没落。而那个操纵你们前来营救我的先知,不过是个试图利用都蓝血裔的骗子!”
“末度,让我来告诉你步离人如何崛起!我们绝不会像老鼠一样躲藏在仙舟的街巷间,你应当是露出獠牙的饿狼,行走在满是羔羊的牧群。”
呼雷说道。
“战首大人,我们的狼群不在这里!我们不能贸然开战!”
末度说道。
“狼群不在这里!不,我所行之处,皆为狼群!”
说完呼雷走向一名受伤的狐人逃犯。
“不要啊!求你了,不要!”
狐人瘫坐在地上,呼雷上前咬住他的脖子。
而后呼雷松开嘴,狐人倒在地下,一眨眼的功夫,狐人成为了步离人,并发出嚎叫声。
此时外面看门的步离人已被貊泽打倒在地,他靠正在偷听。
“末度,我们是位居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身为狼,我们是恐惧的制造者,而不是恐惧的奴隶。如果你无法看见道路,我将成为高悬的赤月,为你们照亮道路的所在——”
“和所有的弟兄们一起分享我的赤血。用它来感染狐人,用它来制造恐惧!”
呼雷察觉到了什么。
“藏形匿影的猴子…给我出来!”
呼雷说道。
貊泽出现在门口。
“…椒丘。”
貊泽看向受伤的椒丘。
“貊泽…快走——”
椒丘说道。
“哈哈哈哈,他走不了,你也一样。曜青的猴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告诉你们的将军……”
“告诉她,我将从这开始,杀穿罗浮仙舟。从现在开始,分享我狼血的子嗣会在每一处闹市中奔逐狩猎,以妖弓的信众为食。”
“狼子们,随我一同,在猎物之间高视阔步!”
呼雷说道。
“赐狼以穷途,令其寻得前路。饲狼以死数,令其食能果腹。苟且偷安,无处得生;抵死鏖杀,万世长存……”
狼卒们一同说道。
“听啊,这炮声隆隆——唤起了我心底所有关于战场的回忆……”
“我的回归将带回[狼之古训],我将以我自己的方式挽救堕落的族群,让它重焕荣光!”
呼雷说道。
一段时间后,飞霄带着彦卿和星来到长乐天。
“报告将军,队伍已各就其位,天舶司对星槎航道的管制也全部完成。”
云骑士卒说道。
“让所有技巧鸟动起来,扫描每个打算出入港口的人。”
“时刻戒备,一旦有可疑的异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其进行压制,避免事态扩散。”
飞霄说道。
“是!”
云骑士卒回道。
“你们俩,随我来。”
“貊泽的信号就在附近。但是在一刻之前,他断开了联系……”
飞霄说道。
“莫非……”
彦卿有些不好的猜测。
“他会没事的。云骑,搜索目标!”
飞霄说道。
很快三人找到了受伤的貊泽,他被一群[狐人]围了起来。
“……”
“都给我退开……”
貊泽说道。
“是貊泽……”
星说道。
三人来到貊泽的面前。
“……”
飞霄闻了闻。
“等等,别靠近。”
飞霄小声说道。
“将军…我失手了。那条疯狗把我留在了这,是要向你……”
貊泽说道。
“宣战。”
飞霄猜到了。
“是啊,我可是一直强忍着撕开他喉咙的冲动。毕竟,呼雷大人命我们留在此处,就是想看看……”
“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天击将军,步离人的死敌,有没有能耐陪他一同进行…这场狩猎游戏?”
围着步离人显出原型。
“狩猎可不是什么游戏。它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准备好受死了吧?孽物!”
飞霄说道。
在三人合力下,步离人们被消灭
“貊泽,你没事吧?”
飞霄问道。
“我…没能救回椒丘。呼雷比我想象的更狡诈,也更难对付。”
貊泽说道。
“说说看,他打算这么向我宣战…是单枪匹马的决斗?还是交换人质?”
飞霄问道。
“呼雷计划袭击罗浮仙舟上的闹市。”
貊泽说道。
“你说什么?”
飞霄惊讶。
“这怎么可能?就算还有潜伏的步离人伪装者没能揪出来,呼雷这一行也不过数十人,他打算同时袭击罗浮仙舟的闹市?”
彦卿问道。
“这才是那家伙的底牌。呼雷的体内潜藏着步离人之间世世代代传承的寿瘟祸迹。我亲眼看见他将一个狐人转变成了步离狼卒……”
“这就是呼雷的[宣战]。他的血…能让狐人迅速扭曲变形、陷入疯狂,他将自己的血交给了手下,想在罗浮各处散布,掀起恐慌!”
貊泽说道。
“立即联系天舶司和云骑,启动通行禁令,要求所有的狐人闭门不出。”
彦卿说道。
“在看到敌人下战书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飞霄说道。
“可是…一旦呼雷制造的恐慌蔓延开来——”
貊泽说道。
“还记得我告诉你们的吗?狩猎,应当考虑猎物的所想,而不是一味追逐猎物的踪迹。”
“呼雷想要的就是罗浮上所有人陷入恐慌,他想看我们自乱阵脚,用有限的人力在罗浮每一寸土地上捕风捉影,寻找袭击到来的征兆,最后筋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