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疯狂地踩着油门,黑色的SUV在高速公路上咆哮着,一路向东南沿海狂奔。
车窗外掠过的灯光,在他刚毅的脸庞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显得他更加阴沉和决绝。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段只有十秒的雪地视频,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叶雨馨站在风雪中的身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痛彻心扉。
“来找我,如果你不怕真相……烧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真相……烧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她如此畏惧,甚至不惜以假死来逃避?
他猛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行,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乱跑了!
他需要冷静,需要更准确的信息。
徐墨辰立刻拨通了陈默的电话,声音低沉而急促:“陈默,帮我查一下近三年来北方所有暴风雪的监控记录,重点看边境、矿区、废弃观测站。”
“辰哥,出什么事了?”陈默的语气有些担忧。
“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徐墨辰厉声喝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重新发动汽车,继续向东南沿海驶去,内心却充满了焦躁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晚一秒,叶雨馨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六个小时后,当徐墨辰的车驶入东南沿海的一座小镇时,陈默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辰哥,查到了!唯一匹配的地点是辽南老港外岛的一处气象哨所,已经废弃五年了。”
徐墨辰猛地一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向港口方向疾驰而去。
该死!
他竟然被那段视频给误导了!
叶雨馨根本不在东南沿海,而是在遥远的北方!
然而,当他抵达镇口时,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路障拦住了去路。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一辆辆巡逻车频繁地进出,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市政管道检修,前方道路封闭,请绕行。”一个工作人员冷冰冰地说道。
徐墨辰眯起眼睛,他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管道检修,而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他们想阻止他前往港口!
与此同时,在K207次列车上,孙秀兰正像往常一样清扫着车厢。
她身材矮小,满脸皱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
但她的眼神却格外敏锐,总能捕捉到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
当她清扫到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附近时,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低声交谈。
“北线撤了,目标往东移。”
孙秀兰的心头一震,她不动声色地继续清扫着,却悄悄地将半块嚼过的口香糖黏在了座椅扶手下侧——这是她与周正约定的“方位变更”暗号。
当天晚上,在市中心的菜市场里,周正像往常一样在黑板上写着每日菜价。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菜贩,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预警者”。
当他用粉笔在黑板角落里写下“蒜 5元\/斤”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用铅笔写下的留言:“鱼不过冬,雁向南。”
周正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孙秀兰传递来的消息,徐墨辰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他迅速联络了阿福,借由《灰皮备忘录》的上传渠道,发布了一则伪装成房产广告的警告:“辽南海域F区旧哨所,产权不明,近期有施工队强拆。”
这条信息经过七个平台的自动转发,迅速混入到真实的拆迁新闻流中,成功地误导了追兵的判断。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滇缅茶山深处,林晚秋正躲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借着昏暗的灯光,在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她已经在这里藏了三个月,靠着韩越定期送来的补给维生。
这三个月里,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在不停地破译着U盘里的数据。
她破译出“焚心计划”不仅伪造叶雨馨之死,更安排了三名替身分别在不同城市“死亡”。
她意识到真正决战不在账本,而在“身份”的归属。
“别信静止的画面,她从来不在镜头里活。”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徐墨辰。
她冒险启用了一次卫星通讯,将一段加密音频传给了陈默。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烧毁了所有的设备,连夜跟随茶农转移到了另一座山头。
徐墨辰站在镇口,看着那道冰冷的路障,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必须尽快赶到辽南老港外岛!
他果断地放弃了汽车,找到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小渔船,用高价说服了渔民,让他带自己前往外岛。
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颠簸着,徐墨辰紧紧地抓着船舷,任凭冰冷的海水溅湿自己的衣衫。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叶雨馨,不惜一切代价!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航行,渔船终于抵达了外岛。
徐墨辰跳下船,独自一人踏上了这片荒凉的土地。
他在礁石群中艰难地跋涉着,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向气象哨所的方向走去。
气象哨所位于岛屿的最高处,是一栋破败不堪的二层小楼。
徐墨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但徐墨辰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床铺上还留有淡淡的压痕,灶台上也残留着未燃尽的木柴。
显然,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居住!
徐墨辰的心跳开始加速,他仔细地搜索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叶雨馨的线索。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后。在那里,他摸到了一枚小小的铜纽扣。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纽扣,仔细地端详着。
这颗纽扣是他十八岁生日夜亲手拆下旧军装改缝的,背面还刻着两个小字:“Yx·勿失”。
那是他和叶雨馨之间的一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徐墨辰猛然抬头,抓起望远镜,向海面望去。
一艘锈迹斑斑的渔船正缓缓地驶离海岸,在茫茫的大海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航迹。
在渔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个裹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那身影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缓缓地转过头来,向他这边瞥了一眼。
徐墨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庞。
“雨馨……”他喃喃地说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她……在等我吗?
甲板上的人影一闪而逝,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徐墨辰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他如同猎豹般狂奔下布满碎石的陡峭山崖,碎石和冰碴划破了他的皮肤,但他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艘渐行渐远的渔船。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岸边时,几道刺眼的探照灯束突然撕裂了浓重的海雾,将他牢牢锁定。
三辆无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咆哮着冲破雾气,车门“砰砰”打开,一群身穿黑色作业服的彪形大汉,手持着冷冰冰的器械,如狼似虎地逼近。
他被迫退至悬崖边缘,凛冽的海风裹挟着冰冷的雾气,刺得他脸颊生疼。
他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一盒火柴,而盒子里,仅剩最后一根。
就在他准备点燃火柴,发出求救信号的瞬间,对讲机里传出“滋滋啦啦”的杂音,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咳嗽传入他的耳中——那节奏,竟然与赵文山在疗养院录音中一模一样!
徐墨辰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利箭刺穿。
他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抓他的,他们是来确认……他又没有看见叶雨馨!
或者说,他们不希望他追查到叶雨馨的真实下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
他将那根唯一的火柴重新塞回口袋,缓缓举起双手,走向刺目的灯光,任由那些黑衣人粗暴地将他押上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冰冷的海风和喧嚣。
车窗上倒映出徐墨辰嘴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后座的夹层里,藏着一截他从气象哨所地板下撬出的电线,上面紧紧缠绕着半片带着血迹的布条,那是叶雨馨惯用的摩尔斯电码标记起点,也是她留给他的……求救信号。
“带走,干净点。”对讲机里传来嘶哑的命令,车子猛地启动,向黑暗深处驶去。
好嘞,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昏暗、逼仄。
徐墨辰缓缓睁开眼,鼻腔里立刻涌入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那是长期未处理的污水的味道,混合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令人头晕目眩。
这里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地下室,又像是某种不见天日的囚笼。
四面墙壁都经过特殊处理,粗糙而冰冷,似乎能吸收所有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任何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那盏不断闪烁的灯。
灯光忽明忽暗,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着人的神经,让人烦躁不安。
“真是有够品位的,”徐墨辰在心里默默吐槽,这群孙子,审美真不咋地。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一张铁椅子上。
手腕和脚踝都被粗重的铁链锁住,根本无法挣脱。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浑身酸痛。
“少爷,您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徐墨辰抬起头,看到赵文山正端坐在他对面,一张老旧的办公桌隔开了两人。
赵文山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领口系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脸上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徐墨辰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