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看看手心里的花生糖又看看不远处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乌霜,感觉一只蹄子两个她,很想问不去行不行?
但她瞅一眼萧靖凡的脸色,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挪过去,闭着眼将手伸到这匹据说脾气不太好的黑马嘴边:“请、请用。”
【嘤~看在花生糖的份儿上,千万不要踹我啊!】
萧靖凡:……噗!
他唇角飞快地扬了一下,感觉胸口那口郁气泄了个干净。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楚流徵怂怂的小模样看。
这女人连皇帝都敢骂,不就是匹马,怎么就能害怕成这样?
【好像吃了?】
楚流徵小心翼翼睁开眼,手心里的花生糖果然没了。
她立刻把手收回来,小心地往后退,就怕打扰了乌霜大人吃糖,一个不高兴尥蹶子踹她。
乌霜吃了糖很开心,原本想歪过脑袋蹭蹭她,结果人跑了。
于是,乌霜自个儿把缰绳从树上咬下来,溜达到楚流徵身后,友好地拿脑袋蹭蹭她。
楚流徵后背一个激灵,下意识拔腿就跑,跟烧了尾巴的兔子似的。
乌霜还以为这两脚兽跟自己玩呢,抬起蹄子就追,萧靖凡想拽都没拽住。
嗯……一个都没拽住。
他眼睁睁看着楚流徵跟乌霜比起了赛跑,面上不禁显露出一丝真切的疑惑。
跟马比赛跑,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楚流徵跑了一阵才想起来追她的是匹马,还是神驹来的,就凭她这两条小细腿儿怎么可能跑得过?
于是,兔子急了咬人,楚流徵急了么……上树。
她滋溜一下就爬树上去了。
比猴儿还灵活,看呆一众人。
辰星砸吧嘴:“原来流徵姐姐会爬树啊。”
冯景仰着头感叹:“爬得还挺快。”
巳月点头啊点头,心道跟窜天猴似的。
吕飞和周元德对视一眼,宫里的娘娘,除了高昌国来的那位,没谁会爬树吧?陛下喜欢这款?
姜瑶脚尖一点,运起轻功飞到旁边的树枝上坐下,跟片叶子似的轻盈,歪头好奇地打量楚流徵。
楚流徵暂时顾不上她,低头看树下。
乌霜绕着树转圈儿,想等楚流徵下来继续陪它玩儿。
楚流徵双手双脚抱紧树干,想等这马走了再下来。
于是一人一马就这么僵持住了。
众人都转头看萧靖凡,您的马欺负人呢,不管管?
萧靖凡只是想让楚流徵先跟乌霜熟悉熟悉,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看着被乌霜撵到树上不敢下来的人,很有些哭笑不得。
他屈指凑到唇边打了声呼哨。
听到主人呼唤,乌霜甩甩尾巴,乖乖溜达回主人身边。
【终于走了。】
楚流徵呼出一口气,抱着树干,毛毛虫一样往下挪。
姜瑶托着腮帮子看她:“要帮忙吗?”
楚流徵干笑一声:“多谢观主好意,不用了。”
不是谁都喜欢飞的!
比起被拎着坐跳楼机,她宁愿一点点往下挪啊!
呜,早知道就不爬这么高了。
既然楚流徵不用帮忙姜瑶就不管了,手在树枝上一撑,纵身跳了下去。衣袂翻飞,跟朵雪白的花似的。
“姐姐,我来接你!”辰星在树下望得脖子都酸了,不想再等,抬脚在树干上连蹬几次便到了楚流徵身侧,在楚流徵反应过来之前,拽着人就往下跳。
楚流徵:!
【啊!!!!】
萧靖凡差点没被这一嗓子震聋。
他晃晃脑袋,翻身上了乌霜的背,策马过去。
于是,等楚流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乌霜背上。
看看胯下这匹神骏的黑马,再看看自己抱着的人,楚流徵晕乎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坐稳。”萧靖凡提醒一声,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乌霜便跟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啊!!!”楚流徵险些摔下马去,求生欲迸发下下意识地用力搂紧萧靖凡的腰,脸也埋在了身前人宽阔的脊背上。
淡淡的檀香味冲进鼻腔,楚流徵热泪盈眶,她以后就是被马车颠散架也不要骑马了!
赶在天黑之前,一行人进入羡城,在挂着“杜府”两个字牌匾的大宅前停了下来。
刚被抱下马楚流徵就跑去一旁狂吐起来。
辰星和巳月急忙拿着水跟过去。
其他人集体看萧靖凡。
让一个不会骑马的人骑乌霜,还跑得跟烧了马尾巴一样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人家有仇呢。
萧靖凡:“……”
不敢骑马,破破胆不就好了?
他学骑马的时候,父皇就是这么教他的。
“咳,少爷,咱们先进去吧。”周元德给递了个台阶,心道就您这么个折腾法,迟早把人折腾跑了。
萧靖凡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的楚流徵,嘴唇轻轻抿了一下,抬脚走过去:“还好吗?”
楚流徵刚吐完漱了口,一整个头晕眼花,却也得强打精神回话:“多谢少爷关心,我没事。您别站这儿,恐污了您的眼。”
见她一张脸惨白,萧靖凡难得地有些后悔,低声道:“下次不会了。”
楚流徵惊恐地瞪大眼。
【卧槽!竟然还有下次?!】
【姑奶奶这辈子都不要骑马了!!!】
萧靖凡听得心情复杂,伸手将她拉起来。
不等人站稳,他弯腰一抄楚流徵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一路将人抱到厢房,轻轻放在床上。
楚流徵跟被火撩了似的往床里一滚,瞪大的杏眸盯着床边的青年,宕机的大脑逐渐恢复转动。
【冷静!楚流徵,冷静!!小场面,你可以理清楚的。】
【首先,不要自作多情!以暴君的眼光不可能看上我,所以不能往儿女私情那边想。】
【其次,暴君做一切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楚流徵深呼吸,缓缓将心率降下来,脑中的思路也随之变得清晰。
【已知:一、暴君对心腹不错。二、暴君骑马太快把我颠吐了。结合二者可以得出,暴君或许是觉得心里过不去,作为补偿,顺手把吐得站都站不稳的我给抱了进来。】
【嗯,应该就是这样。】
楚流徵在心里点点头,感觉逻辑很通顺。
她抱着枕头望着萧靖凡,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多谢少爷送我进来,周管家他们应该还等着听您吩咐,我已经好多了,您先去忙吧。”
被华丽丽送客的萧靖凡:“……”
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见他出来,守在门边的辰星和巳月立刻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一点都没偷听。
萧靖凡也没看二人,背着手,径直往前厅去了。
辰星和巳月对视一眼,辰星小声道:“主上不高兴。”
巳月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二人都往厢房看了眼,感觉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儿。